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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爹跟着冯老头去了冯家庄。罗步斋放好行李之后又跟了过来。
冯家庄离画眉村不远,走五六里地就到了。这是一个真正的小山村,几乎没有水田。前朝的时候,家家户户的水田要分为四个等级,等级高的相对肥沃,但是税赋也高一些,等级低的相对贫瘠,赋税也给予一定优惠。而这冯家庄的田都是最低等级的。但是这里的山好,树木旺盛。
所以对冯家庄的人来说,山就是命。
姥爹赶到冯老头家的时候,发现他家地坪里到处是人,坐着的,站着的,跟冯家庄的水田里长出来的庄稼一样不整齐。人人手里拿了一个家伙,锄头扁担扫帚等等。一看就知道来者都是闹事的。
众人见姥爹来了,纷纷上前打招呼。虽然姥爹好几年没有在这里出现了,但是威望和名气都还在。
几个老友还嘘寒问暖,问问他最近去了哪里,为什么这几年不回来,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什么时候带到画眉村来之类的。
姥爹简单作答之后,指着他们手里的家伙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一个面相蛮横的青年怒气冲冲道:“我们不能让若璃嫁到山后去!”
姥爹一愣,问旁边的老友:“若璃是谁?”
老友回答道:“冯老头的女儿。”
姥爹太久不在家乡,许多比他年纪小十多岁的人他都不认识了。姥爹听了老友的解释,问那个怒气冲冲的青年:“为什么不能让若璃嫁到山后去?难道你喜欢她?不让她嫁给别人?”
那青年顿时蔫了下来,辩解道:“不是。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我们冯家庄!”
“她出嫁跟冯家庄有什么关系吗?”姥爹问道。
旁边的老友将姥爹拉到一旁,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这次冯家庄的人阻挠若璃的婚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若璃原本是要许配给山后村里一个姓李的小伙子的。大概是三年前,若璃家人和李姓家人谈好了婚娶日期。可是娶亲后第二天,冯家庄与山后李家村之间那座山居然黄了一大半。原本青翠欲滴的山如同人间的一夜白头,到处都是变黄即将枯死的花草树木。
冯家庄的人吓坏了。如果山上的树都枯死了,他们就没有吃饭生存的根本。这还了得?
冯家庄的人想起若璃小的时候有一个路经此地的高人说过,这孩子就是山上的树山上的草山上的花,如果这个孩子不在冯家庄了,这山上的花草树木就会死掉。
开始并没有人相信那个所谓的高人的话。这山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怎么可能突然因为一个小女孩而转变呢?
可是见到若璃一出嫁山就黄了一大半,冯家庄的人坐不住了。
这个地方的婚礼是要举行两次的。一次在新郎家,一次在新娘家。在新娘家举行的仪式叫做回门。意思是最后一次回家,从此以后她的家就在男人那边了,她就是那边的人了。
于是,在若璃回门的那天,冯家庄的人集合起来,将若璃扣在这里,不让她再去。新郎见冯家庄人多势众,又在别人的地盘上,只好一个人先回去了。
冯老头说服不了众人,只好答应先将婚事再搁置一段时间。
说来也是奇怪,这婚事一搁置,山上黄掉的花草树木有渐渐变绿了。
这一搁下,便是三年。
冯老头眼见着女儿一天比一天年纪大,心情越来越着急。山后的李姓小伙子也越来越急躁,明明彩礼都给了,堂也拜过了,可新娘还一直住在娘家。
☆、第一百一十章 山精2
于是,冯老头和那着急上火的女婿商量了一番,选了今天的日子再举办一次婚礼,把若璃娶过去。
冯家庄的人知道后,立即又来这里阻止。
冯老头说,我女儿不能守一辈子寡啊,求求各位父老乡亲放过我们吧。
可是没有一个人答应,都围在这里不让穿好了新娘服的若璃走。李家那边一大早派来迎亲的队伍还没有翻过山就被冯家庄的人赶回去了。
冯老头听说姥爹回来了,便急匆匆赶到画眉村求援。
姥爹听老友说完,忙拨开众人往冯老头的屋里走。罗步斋紧跟其后。竹溜子则蹲在屋顶瓦陇里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冯老头家境并不怎样,住的房子是青瓦泥砖房。由于头一天还下了一场大雨,一般来说,走进泥土房的时候扑面而来的会是一阵稍带腐朽味道的潮湿。有的泥土房地势较低,房间的泥土地板雨后会返潮,甚至外面的泥土都已经干了,但屋里还湿的。木质的家具长期接触湿润的泥地,就会慢慢腐朽,发出淡淡的腐烂味道。
但是姥爹一进屋就闻到了一种独特的春天山林里才有的泥土芳香的气味。那一瞬间,姥爹以为走进了大山里,而不是一间逼仄的小屋。
姥爹不知道其他人进冯老头的房间时有没有这种感受,但是他立即相信了若璃的与众不同。
冯老头忙领着姥爹说道:“我闺女住在这间房里。”他指着左侧的一个门。
姥爹推门进去,看见穿了一身红的若璃坐在床边,双眼垂泪。那种春天山林里的气息愈加清晰。那时候新娘并不怎么化妆,最多用红纸吻一下嘴唇。如果能用上雪花膏,那就是大户人家的派头了。所以当时若璃的面容并未被过浓的胭脂遮盖。
姥爹一见若璃便惊讶不已。若璃的双眼明亮,如两汪山泉。眉毛是远山眉,如同水墨画中画远望的山一般勾勒而成。唇是桃花唇,仿佛春天里刚刚开苞的桃花瓣一般娇嫩而鲜红。俊俏的鼻子笔挺如峻峭山峰,两边颧骨则如左右拱卫的小丘陵。耳朵薄得几乎透光,且薄得均匀,仿佛是山间老树上长出的木耳。她头发盘在头顶,很黑很厚,黑得发亮,厚得一根簪子似乎扎不住,让人担心那头发随时会膨胀开来。
耳朵薄了不好,但这并不影响若璃的整个面相。
看了若璃的面相,姥爹心中便有了底。
罗步斋随后跨进了门,一见若璃,轻声说道:“这人几乎是我看到过骨重最重的,为什么命却坎坷呢?”
姥爹低声道:“有福之人不是没有坎坷,而是能平安度过坎坷。薄福之人不是坎坷多,而是遇到坎坷难过去。能过去的坎坷,回头一看就不算什么,所以有福之人认为一路走来没什么困难。过不去的坎或者摔了跤的坎,回头一看仍然提心吊胆,所以薄福之人认为一生忐忑困难重重。其实困难大同小异,经历的人和方式不同而已。”
罗步斋点头。
若璃见有人进来,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抹干。
冯老头也进了屋,向女儿介绍道:“这是画眉村的马秀才,他见多识广,很有学识,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若璃见了姥爹,表情僵硬了半天。
“你认识?”冯老头见女儿有些失态,便问道。
“好像认识。”若璃说道。
姥爹有点惊讶,他自己不记得认识过她,何况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若璃又说道:“就像我第一次见到李夏晖一样。”
姥爹问:“李夏晖是谁?”
“女婿。”冯老头说道。
“你第一次见到你丈夫,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姥爹将信将疑道。
若璃点点头,说道:“我不敢跟别人这么说,怕别人说我脑子不清醒。但是我以为您也记得我,所以才这么说。没想到你没有这种感觉。我第一次碰到李夏晖的时候,我和他都有这种感觉。”
姥爹见她这么说,急忙先让冯老头关上门,不让其他人进来。
“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跟李夏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姥爹问道。
冯老头似乎懂得女儿的心思,也或许女儿早就偷偷跟他说过,所以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只是默默提过来两把椅子,让姥爹和罗步斋坐下。
若璃说,李夏晖是后山那边的医生,擅长接骨。很多骨折或者脱节的人都去找他。若璃有一次上山帮她父亲割树,不小心跌了一跤,摔伤了骨头。她父亲便带她去李医生那里。
虽然冯家庄和李家村只有一山之隔,但若璃从来没有去过那边。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李医生。
当父亲扶着她见到李医生家时,若璃呆住了。她觉得眼前的人太熟悉了,眉毛鼻子眼睛嘴巴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连他说话的声音她都认为就是自己一直熟悉的那种。特别是当李医生的手捏住她的脚踝要给她诊断时,她几乎要惊叫出来。因为她感觉李医生的手的触感也是她最为熟悉的。似乎他们俩在以前就有过深密接触。
她激动得浑身战抖。
李医生见她的腿抖得厉害,便问:“疼得厉害吗?”
若璃道:“其实不怎么疼。”
李医生道:“不怎么疼,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若璃终于耐不住了,冒然问道:“你不觉得我们见过吗?不觉得我们以前非常熟悉吗?”
她父亲迷惑不已,很快又变得非常生气,以为女儿偷偷跟人家好上过。
李医生的手急忙放开若璃的脚踝,慌乱道:“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你。我本来想问的,怕太唐突。”
她父亲听李医生也这么说,非常惊讶。
李医生给若璃包扎好,若璃的父亲便带着若璃离开了。
但是一回家,若璃便跟父亲提出来,一定要嫁给李医生。
她父亲一听就着急了,说:“只有男方向女方提亲的,哪有女方找到男方家里去的?”
当天傍晚,李医生就来到了冯老头家,向若璃提亲。
两情相悦,这事情就这么成了。
可没想到的是,若璃回门的时候就被冯家庄的人扣下了。这一拖就拖了三年。
若璃说完又流了不少泪水。
“也许你们上辈子见过。”罗步斋突然说道,然后看了看姥爹。
姥爹说道:“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你怎么还会认识我呢?可是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难道上辈子你还见过我?”
罗步斋道:“看来今生任何的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