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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研一惊,不顾锦绣的阻拦,提了裙子过去,正对上门里那双眼睛。
那是个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了,脏污非常,满脸的皱纹如橘皮,瞧不出年龄。
她瞧着静研过来,呵呵的傻笑着,忽然间一口唾沫吐出来,就猛的朝门板上一扑,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拍着门板,尖着嗓子咒骂起来:“萧秋夕,杂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装什么正经,亡了国的奴狗,贱货!皇上,皇上,你怎么可以被她迷惑?这女人是亡国的祸胎,呜呜呜呜,皇上,你要相信臣妾……”
她说的话呜咽不清,嗓音沙哑,看得出是被严重毁坏过。静研吓了一大跳,瞧见她疯癫的狰狞摸样,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锦绣赶忙上前将她扶起,“小夫人,这里关着的大部分都是些失了宠的妃子,有些早就疯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静研勉强听得那女人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其他的隐隐约约并没听详细。
谁料那疯女人听见锦绣说了一个疯字,忽然间平静了下来,死鱼般的眼睛紧紧的盯在静研的肚腹上,拍着手冷笑出声:“贱人,你居然有了贱种,哈哈,那又怎么样?皇上英明,怎么没一把掐死这个贱种?”
她狰狞的脸上口水泪水纵横,瞧着分外吓人,静研急促的喘息着,忽然间眼前一黑,眩晕着难受,瞬间失去了知觉。
昏过去之前除了锦绣焦急的呼喊,还清楚的听见那个女人大声的狂呼:“你们姓萧的,统统不得好死!老天爷开眼,我天天诅咒你,你果然难产了,哈哈哈,真惨。那贱种就是姓夏也活不下去,和你一样,早晚会死在这冷宫里!哈哈哈哈哈……”
那句难产,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连同女人的大笑,让她再也不想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有点艰难,叹气,但是就算埋下了线索吧。
某人之所以从小就倒霉,其实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说他老爹就算不待见他,也从来没有下过狠手真的要他的命。
锦书来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静研勉强撑起身子,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勉强走了几步,腿心间撕裂的痛。
她一身的冷汗,捂着自己的肚子,却发觉孩子似乎还在。
松了一口气,她望着头顶上暴晒的烈日,干涩的唇难受,叫嚣着想要喝水。
有人在她耳边说:你生不下来,生下来也是个该死的杂种,该死的,该死的……
静研捂着耳朵,拼命的忍耐,都听不到,都是胡说八道。
有人掰开了她的嘴,清凉的水流涌进来,她有些贪婪的吸吮着,直到喝的太急,呛进了气管。
“咳咳。”静研猛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咳嗽着,模糊不清中勉强分辨的出两个人立在床侧,一个是正蘀她切脉的安续,另一个则是还带着面具的萧馥郁。
“陛下。”她气若游丝的道了一句,闭上了眼。
“醒了那就无事了。”安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拱手对着萧馥郁道:“陛下也可以回去歇一会了。”
“我不妨事。”萧馥郁摆手,“她腹中的孩子有没有关系?”
“也无事,母子平安。”安续很肯定。
“那就好。”萧馥郁握起她的手,“静儿,你这是怎么弄的?”
静研摇头,浑身如同被火烤过,全是冷汗,黏黏的极不舒服,却又不想让人操心。
好在萧馥郁也没有多问,只叫安续给她开了最温和的药剂,就被人扶着回了中正殿。
静研又多歇了两天才算好起来,身上有了力气,就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扯着锦绣的衣袖道:“你莫声张,随着我再去一趟永巷。”
她总觉得奇奇怪怪,那女人的话让人觉得有些异样,还有萧秋夕这个人,她从未听过这个人,若是先皇的妃子,还生过孩子,怎么可能半点痕迹都没有?
绥远和她提过,那位早就死了的前朝公主,应该也必然是姓萧的。但如果开朝没多久就死了,又怎么可能还曾经难产过孩子,史书拒载那公主从未招婿,终身未嫁才是。
锦绣被她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小夫人,别,上回陛下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再过去,您别难为奴婢。”
“嘘,你别来这套。”静研索性铁了心,自顾自的找鞋子下地:“你今天要是不跟着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一样逃不掉干系。”
跟静研处了几个月,锦绣觉得多少能摸着她的脾气,别看这小夫人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年纪,心事却很重,一旦惹了什么事,总能不动声色的记下来,面上瞧着没心没肺的,暗自里舀主意舀的才好,她确实不怎么敢惹。况且两人处的久了也有感情,虽然明知道静研此话不过是威胁,也无法狠心拒绝。
“好了好了,好锦绣,你就帮我这一回。”静研晃着她的胳膊:“我算好了,这会儿正赶上宫里侍卫交接班,我们穿宫人的衣服偷着过去,小心些,不会有人发觉的。”
锦绣愁眉苦脸的看着她,挨不过,总算是咬咬牙,认了下来。
静研长舒了一口气,消沉的脸上总算见了几分笑意。
两人偷着溜出了殿,一路上确实没几个人注意到,顺畅的走到了永巷,静研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敲那扇紧闭的院门。
门内却没有一丝反应,她本来以为等一等,那个女人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然而足足站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影。
锦绣急的快要哭了,扯着她的袖子一个劲的央求。
静研无法,只要怏怏不乐的带着她回去。
刚刚迈腿向后走了几步,就见一个小内侍提着一桶有些浑浊的水,晃悠着朝这边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一个满是油渍污迹的布包。
那内侍一过来,抬眼扫到了锦绣,诧异的问道:“哎,锦绣?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回的宫里?不是说出去随了璐王殿下了?”
“你?铜钱?”锦绣一愣,随即马上认出那是自己在宫中认识的,两人本是老乡,原来都曾在中正殿伺候过一段时日,自然熟悉,彼此照顾着。
后来她出宫时还着实担心了一阵,他又没有消息,没想到却是还活着。
“对啊对啊,嘿嘿。”那小内侍憨厚的笑着,扫了一眼锦绣头上别的珍珠簪花,睁大了眼睛:“呀,你现在可算是发达了。都说璐王殿下待人是极好的,果然……”
“别乱说。”锦绣脸一红,拉着他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铜钱苦着脸叹气:“哎,别提了,当初宫变,我躲了起来,总算挨过去了,谁料陛下登基,将原先中正殿伺候的全都打发来做了杂役,我也被莫名其妙的来给这冷宫送饭。”
饭?锦绣和静研俱是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眼,又都朝着他手里提着的那桶水望过去。
“哎,哎,别瞧了,泔水似的,有什么好看的。”铜钱忙挡了挡,拍了拍手里的布包:“等我分完了馒头和这汤水,再出来找你啊。”
“慢着。这位……额,小公公。”静研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好随口唤了一声。
“你是新来的吧?叫我铜钱就行了,不用客气。”铜钱大大咧咧的摆着手,瞧了一眼她身上穿的宫女服:“我和锦绣是老乡,以后咱们就都是朋友,有事儿彼此照应点。”
静研一愣,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指着那边的那扇门问道:“请问,那门里的人呢?”
铜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忽然间脸色一变,周身抖了抖,连连摇头道:“快别胡说,那院子里哪里有人?”
“我们前天亲眼见的,一个白头发的女人,还有些疯癫的。”那门板上前日留下的指甲印子还在,若说是其他的看花了眼还好,只不过这个,静研却绝对不会看错。
“呵呵,你们眼花了吧。”铜钱慌张的摇头,面色极其不自然。“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静研瞧了锦绣一眼,她会意,悄无声息的上前将铜钱拉到一边低声道:“我们不声张,你悄悄的告诉我吧。”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别逼我,上头说了,再说这事儿是要掉脑袋的。”铜钱冲着她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很夸张的甩了甩袖子。瞧见锦绣的样子又实在不好办,只得硬着头皮透露了一句:“快走吧,前天晚上就被人给……”
这疯女人在这里关的有些年头了,听说当年还曾经是先皇登基初始封的几位娘子中的一个,然而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人管,前晚上突然间一堆内侍监的大太监过来,捂着嘴巴就给带走了。
他当时本来是守职的,愣是没敢出屋一步,只能听着静谧的夜色中那个可怜的女人发出的细小的呜咽和挣扎。这宫里的事儿,装作看不见,才是明智的。
锦绣明白了,冲他点头道了谢,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钱塞进他手里:“这个你先舀着,如果发现不对劲就先躲着,我和你保证,熬过了,就肯定有福气。”
“算了算了,我可什么都没说。”铜钱推拒了,“你照顾自己就成,不用惦念我了,在这儿也挺好,活少也不用时常看人脸色。”
锦绣无奈瞧着他拎着东西远远的走开,方才回头。
静研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手里的水桶良久,直到人再也看不见了,方才低低的问了一句:“住这儿的人平时就吃这些?”
“是,这儿呆的都是罪人,哪能给好的,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锦绣搀着她:“小夫人,我们得快回去了,客婆婆一个人撑不了多久的,被发现就惨了。”
静研“唔”了一声,视线扫过荒寂破败的居舍,张了张嘴,并没说话。
手不由自主的伏在肚腹之上,莫名其妙的,那桶猪食一样的水在她眼前晃个不停。
原来他……曾经这般辛苦过。
回恭庆殿的一路都很安静,一直到了殿门口,见似乎并无异样,锦绣紧张了大半天的心才松了下来。
她搀着静研进了内殿,正要去寻烛火点灯,屋内忽然间一亮。
骤然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