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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扔着一些废弃的旧桌椅家具,另外还有一些陈旧的布帛,卷成几卷也堆了一角。
被捆绑住的小竹如同受惊的幼兽,缩在墙角,脸上的泪水已经凝成两行痕迹,大约是哭泪了,现在只是默默地待着出神。
而知秀,这时候却是思绪万千,五味杂陈。
她回想起今天的事情,从进入酒楼开始,到与柳新丰、西门延昭发生冲突,再到柳新丰受伤,最后到回府被绑,这一系列的过程,如今思索起来,她深深地懊悔起自己的大意。
早知道西门延昭对她有怨恨,怎么就没有多长个心眼提防他?
难道是因为在白马城的这些日子,与人争斗屡次得胜,所以就轻视骄傲起来了吗?亦或者恢复记忆,知道自己是现代人,就产生了优越感?
现代人就一定比古代人聪明吗?现代人就一定能金手指打开,呼风唤雨吗?
她承认,因为在跟杨理理、跟金家、跟东方若儿对峙时占据主动甚至占据上风,竟让她不自居间生出了这样天真的想法。
以至于这次竟被西门延昭陷害至此。
柳新丰的伤,必定是很严重了,否则西门延昭又何必推她出来顶罪。大房将她捆起来的时候。是没有知会二房和老太爷的,但既然要拿她承担罪名,也不可能绕过二房和老太爷去。
以西门延昭,还有西门宗实、西门柳氏的一贯作风,必定是不遗余力地颠倒黑白,将一切责任都往她身上推,务必将她万劫不复才罢休。
但是她现在被困在柴房中。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什么办法都用不上,等于是坐以待毙了。
一时间焦躁、懊恼、不甘,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令她脑子一片混乱。
“唧唧……”
“唧唧……”
墙外传来类似于鸟叫或鸡叫的声音。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鸟叫?
知秀和小竹都奇怪起来,虽然嘴巴被堵住不能说话,但眼神还是可以对视的。
“叩叩叩”,后窗上响起轻扣,有人压低声音捏着嗓子叫道:“二姐……二姐……”
是红袖!
知秀立刻意识到,在这府里会叫她二姐的只有红袖一个。
她虽然手脚都被捆住。但挪动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况且她离窗户本来就不远。努力地蹭了两下便蹭到窗下。
“呜呜……”她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窗外的红袖似乎没听见,仍然在轻声地叫。
知秀想了想,举起双手在窗户上敲了两下。
“是二姐吗?”
红袖终于察觉到窗户里面的动静。
知秀又敲了一下。
“二姐你不能说话是不是?”
知秀再敲一下。
“好。我知道了。二姐放心,我有办法。”
窗户外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一根小棍子从窗户纸上捅进来,拉开一条口子,红袖的小脸就在这口子外面。
“二姐?”
窗户比较高。红袖在外面是踮着脚的,但知秀和小竹都坐在地上,她根本看不见。
知秀双脚被捆住。没办法立刻站起来,只好先跪着,直起上身,然后再用肩膀顶着墙,借助墙的力量一点一点地蹭着,这才勉强站了起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这才发现竟然已经是入夜了。
红袖终于看见了她,惊喜地道:“二姐,你怎么样?”
知秀说不出话,只能摇了一下头。
“二姐,我听到爹爹们说话,才知道你被关在这里了。你放心,我有办法救你们。”红袖努力地踮高脚尖,朝柴房里扫了一下,然后看着墙角那一堆破旧的布帛道,“二姐,你们把那些布卷推开,我就可以进来救你们了。”
知秀扭头看了一下那些布卷,露出疑惑的眼神。
红袖眯眼窃笑道:“那布帛后面有个洞,我以前跟人捉迷藏就经常从那里躲进来,他们都找不到我。而且这个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
知秀又惊又喜,忙冲小竹打眼色。
小竹连忙学她的样子,蹭着墙面让自己站起来,然后两个人一跳一跳地往那堆布帛跳过去。
因为怕门外的看守听见动静,两人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跳,尽量地减轻声音。
到了布卷边上,知秀想了想,便又蹲下来坐在地上,用肩头往那布卷上顶过去;小竹也学她的样子,用肩膀顶。
好在,既然红袖可以利用这个洞捉迷藏,那么这些布卷的重量便不算太重,知秀和小竹合力顶了一会儿,布卷便移动了将近两尺的距离,果然露出来约有一尺半宽、一尺来高的洞。
红袖贪玩,在家里好跟丫鬟们玩捉迷藏,这个柴房一般没什么人用,一直是闲置着的,后墙的洞是她无意中发现,因为是捉迷藏的好用处,便故意在墙里墙外都堆了杂物遮掩着。
知秀和小竹在里面努力的时候,她就在外面把杂物搬开。
这时候洞露出来,她个子娇小,很容易就钻进去了。
一进屋子,她第一时间就摘掉知秀嘴里的布条。
“红袖,你怎么会来?”
红袖小声道:“我在门外听见爹爹他们说话了,二姐你打伤了柳新丰那个坏蛋是不是?他威胁爷爷和爹爹他们,要把你交给他呢。”
知秀吃惊道:“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我当时也听不太清楚。就知道柳新丰要爷爷把你交出来,否则就要我们全家好看,连二叔二婶求情都没用。那个柳新丰是最坏的了,上次还企图强暴二姐,这要是落到他手上,二姐你一定受尽折磨。我不能看着二姐你送死,二姐你快跑吧。”
红袖的几句话。虽然简单,但是却让知秀很感动。
“连爷爷都要把我交出去,你怎么还要救我?不怕爷爷和你爹爹怪罪你吗?”
红袖为难道:“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但是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二姐你落到那坏蛋手里吗?爷爷他们怕柳新丰,可如果是二姐你自己逃走的,他总不可能再怪到爷爷他们头上吧。”
傻丫头!
知秀心中暗骂一句。虽然她知道,红袖的说法天真了些,西门战既然在柳新丰的威胁下把她交出去,那就说明他也跟大房一样,准备牺牲她去顶罪了。如果她跑掉,柳新丰肯定会为难西门家。
但是她也不可能怪怪地待在柴房里任人宰割。红袖说的对,若是落到柳新丰手里,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
“红袖,谢谢你。这样吧。你放了我们之后,就悄悄地回自己院子去,不要给任何人知道,就算我没跑掉,也不会把你泄露出来的。”
红袖用力地点头。伸手便去解知秀的绳索。
手上和脚上的绳子都解开了,知秀揉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
小竹在旁边巴巴地看着,红袖正要也去解开她的。却被知秀抓住了手。
“二姐,怎么了?”红袖不解地看着她。
知秀看着小竹,神色有些犹豫。
她早就知道小竹是曹氏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虽然实际上这丫头也没做什么危害她的事情,可是眼下情形难明,据红袖说,西门战跟柳新丰达成一致,要把她交给柳新丰赔罪,西门宗英和曹氏也是在场的,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求情,终归还是没有改变西门战的决定。
那么现在,西门宗英和曹氏是不是也已经放弃她了呢?
他们难道放弃她这个可以跟金家联姻,可以作为他们筹码的棋子了么?
她没办法知道西门宗英和曹氏的想法,那么这时候放了小竹,会不会反而成为她的拖累或绊脚石?
小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顾虑,用力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恳求,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
红袖也觉得气氛不对,一双眼睛在知秀跟小竹之间转来转去。
“红袖,你先出去。”知秀对红袖道。
红袖张开嘴巴想发出疑问,却被知秀捂住了嘴。
“什么也别问,你能来救我,已经冒很大风险了,出去以后什么也不要说,就当没来过这里。”
知秀将红袖往那洞口推去,红袖没法子,只好乖乖钻出去。
等她出去之后,知秀回过头来看着小竹,道:“小竹,你转过去,我给你解开绳子。”
小竹不疑有他,乖乖地转过去,但下一刻就意识到,自己的手是绑在前面的,并不是在背后呀。
她刚想到这里,后脑上便是一痛,惊讶地扭头。
知秀见一击没打晕她,趁她没反应过来,立刻又连敲了两下,小竹这才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对不起了小竹,我不能留一个危险在身边。”
知秀轻轻地说了一句,便从那洞口钻了出去,然后从外面把手伸进来,拖动两卷布帛,挡住洞口,然后又跟红袖一起把外面的洞口也挡住。
“二姐,为什么不放了小竹呢?”红袖不解。
知秀道:“若是我跟小竹一起逃了,柴房外面守着的人会察觉到屋子里没了动静。暂时先让小竹在里面待一会儿,反正柳新丰要的是我,跟小竹没关系,她不会有危险。”
“哦。”红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二姐你快跑吧,在外面躲一阵子,等柳新丰走了再回家来。”
知秀点点头道:“我明白。你也赶快回去,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她推着红袖走,红袖留恋地看了她好几眼,这才默默地沿着墙根跑走,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
柴房外面非常僻静,一点灯光也没有,知秀背靠墙稍微站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思绪。
她这时候已经又想得更加清楚了一些,西门家之所以受柳新丰的威胁,想必是柳新丰又搬出了自己的老子柳奔。她在西门家这些日子,也看出了一些情势,西门家外强中干,而且三代都没有在仕途的,柳家却手握军权,若要欺负西门家,只怕西门家还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
另外恐怕还有一条,真正刺伤柳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