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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纪墨是看出了这保安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张扬越拿权势压他,这保安的心理反弹就越强。反倒是自己以平等口气跟他说一句,这保安心理就能接受了。
“行了扬子,让他去吧,应该没他什么事儿。”纪墨开了口,张扬便让出了路。别看张扬体型大纪墨一圈,但是平时俩人一块儿玩,大多都是纪墨出主意。时间久了,便成了张扬对纪墨言听计从了。
等那保安出去了,那个有点像发育不良瘦瘦的女孩怯生生的问纪墨:“纪墨哥,我们真的要打通宵的牌吗……”
她虽然瘦了点,但是五官很清秀,是个美人胚子。此时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显然很是担心,却又不忍让纪墨失望。
她就是燕山葡萄酒董事长的闺女,叫邱灵。跟纪墨和张扬是同班同学,和纪墨甚至还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比纪墨要小一岁,从小就是纪墨屁股后边的小尾巴。
纪墨家败落之后,便和邱家很少联络了,纪墨紧跟着就外出打工,不在昌龙县。偶尔回次老家,邱灵又已经出去读大学了,所以从此再没有交集。
这次被邱灵一叫,纪墨感觉十分怪异,这不成了“寂寞哥”了吗?当然这是后来才流行的词,纪墨父母给他取名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名字日后会成为纪墨在同事朋友中的笑柄……
“我知道你妈管得严,让你每天九点之前必须回家。”纪墨看看表:“算了,回去晚了你又得挨骂了,你先走吧,反正斗地主本来就是三个人玩的。”
“哦,那你们会不会玩到很晚?”邱灵眼睛很大,又像清澈见底的湖水,让纪墨都不忍欺骗她,就指指表盘说:“最晚十二点,我们就散了。”
“好,你们早点回家哦。”邱灵说着,偷偷看了穿得十分性感的许诺一眼,走了。
“嘿!这丫头跟个管家婆似的,我敢打赌她肯定喜欢你!”张扬嘿嘿笑着,借此掩盖自己刚刚没能撼动那瘦小保安的尴尬。
“得了吧,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们跟兄妹差不多。”纪墨笑着说,邱灵这丫头从小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什么都听自己的。就像刚刚,自己约来她就来,让她走她就走了。
真比亲妹妹还听话,不过以前的纪墨没有想法,可不代表现在的纪墨还是榆木疙瘩脑袋。今天被张扬这么一说,纪墨还真有点怀疑,莫非邱灵真的暗恋自己?不过,应该不可能吧,她应该其实是当自己是哥哥的吧……
许诺刚刚被冲进来的警察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苍白,刚刚才恢复过来。她还真当是虚惊一场了,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女孩还是很单纯。
但是她对纪墨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刻意的追问了一句:“只玩到十二点就散了是吗?”
“你还真想玩通宵啊?”纪墨点点头:“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我们就勉为其难的满足你吧!”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许诺赶紧否认,虽然纪墨只说是打牌,可是她看着张扬不像什么好人,还是心惊肉跳的。毕竟她也听说过,有些纨绔子弟花花大少喜欢轮番上阵,到了半夜万一他们克制不住兽性大发……
“放心吧,就到十二点,一到十二点,我们就退房回家了。”纪墨看她是个挺老实挺单纯的女孩,也就没唬她。
张扬却是故意淫笑着:“咱们玩脱衣服的,输了就脱一件衣服。”
“啊——”许诺的小心肝再次被提起来了。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不是那种人!”纪墨大义凛然的说:“就一块钱的底,一炸一番,春天也是一番。”
“哦……”许诺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只是许诺却没想到,原来一块钱的底也是挺恐怖的。她一次当地主,一局出了四炸,本来纪墨和张扬该给她两元,翻一番就四元,两番就八元,三番十六,四番就三十二,纪墨和张扬哥俩儿一次性就输了六十四块钱。
吓得许诺真是心肝快飞出来了,不过还好她虽然只知道怎么玩,并不常玩,今天的运气好像特别好。不管她什么牌,纪墨和张扬总是有接不起的时候,让她赢得痛痛快快的。要不是心里还担心着会不会被这俩纨绔子弟给轮了,她都快笑出声来了。
到了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许诺竟然赢了六百多块钱,真是让她快高兴死了。但是她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不时的偷瞄一眼墙上的电子钟。
恰恰卡着十二点,纪墨把手里的牌一丢:“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几乎是惯性的说了这句,纪墨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句话是他和张扬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分别时最常说的话。
十二年过去了,纪墨和张扬、邱灵都天各一方,却没想到居然老天会给自己这个机会重活一次,这真是天赐的幸运啊。
真的重生了,那就好好的重新活一次吧!
这次被人摆了一道也不过只是开始,纪墨知道对于自己妈妈来说,暴风骤雨还在后面。但是此时的他不会再像十二年前一样只会给家里制造麻烦。
这一次,他会站在阴影中替妈妈的仕途保驾护航!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张扬揽着纪墨肩头,跟他一起走出门口,才小声说道:“寂寞哥——熟归熟,记得把我刚输的钱还我哟——”
“看你那点出息!”纪墨又好气又好笑的白了张扬一眼,心里却是充满了感激:以前是你帮我,这一次,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真就这么走了?”许诺手里拿着钱愣了会儿,这才惊喜的匆匆离开了。走出鑫乐园大门时,许诺看到了纪墨的背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第5章 重见父母
昌龙县的县城并没有多大,九八年时总共也才两条主干街,徒步的话半小时之内也足够从城北走到城南了。
纪墨打了辆板的,也就是人力三轮车,这是那个年代县城里的特殊产物,大城市里是少见的,这昌龙县里却是主要交通工具,因为这时候没有公交车,出租车也没两辆。
板的一直蹬到了县医院后门,这一带是县医院分给职工的地,自盖房子。八十年代末纪墨他爸分了一大块地,就自家盖了套二层楼,后来纪墨他妈虽然也分了房,但是在这自盖房里住惯了,纪墨妈也为了照顾自家男人的颜面,就一直没有搬。
到了家门口,纪墨丢给那板儿爷一块钱,开门进去就有点心虚。不知道为什么,十二年前的时候,纪墨晚上出去玩到很晚,回家都不打怵,即便会挨骂。
可是重生了的纪墨,有着二十八岁的成熟思想灵魂,此时却心里直打鼓。
溜进了一楼客厅,纪墨就看到爸爸纪念正在皮沙发上坐着,电视开着,但是纪念根本就没有看电视,而是捧着本大部头医学著作看着。
不过这好像也只是表象,因为纪墨才刚推开门,纪念就已经抬起了眼。纪念今年四十三岁了,但是清瘦的面庞并不显老,头发梳成向后的背头,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
纪念虽然只是县医院里的外科副主任医师,但是这几年发表了几篇论文都在国际上引起不小的反响,是下任院长的大热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是此时纪念抬起眼,额头上皱纹一层一层的,眉头紧锁,看起来这个儿子让他实在很操心。
“你还知道回来?”纪念瞪着纪墨,对这个儿子,他十分严格。由于妻子舒娟当上了县长,每天十分忙碌,所以管儿子还大多是纪念的事情。但是纪念作为医生,加班的时候特别多,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管纪墨。
“爸……”纪墨看着这时的父亲,不知不觉竟然有些热泪盈眶,喊了一声,声音都哽咽了。
有时候,真的是直到失去才知道珍惜。以前的纪墨特别叛逆,纪念骂他他甚至还会还嘴。可是在父亲去世之后,纪墨才追悔莫及。
每到父亲的祭日,纪墨都会在坟前,陪着父亲喝酒,聊一聊自己的近况,每每都是喝得酩酊大醉泪流满面。
这次却没想到再次真实的看到父亲,纪墨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了,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纪念却是吃了一惊,他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这个儿子又叛逆又倔强,根本就管不了。儿子小的时候,没少被纪念打屁股,可是不管怎么打,儿子都没掉过一次眼泪。
现在儿子大了,纪念也就不再打了,改以说服教育为主。但是纪念对纪墨其实已经有些从失望过度到绝望了,本来以为说也是白说,却没想到自己才说了一句,不知怎么就触动到儿子灵魂了,儿子竟然破天荒头一次掉眼泪了。
“小墨——”纪念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见纪墨眼泪掉个不停,只当儿子幡然醒悟了呢,也站起身走到儿子跟前,本想伸出手去摸摸儿子的头,却不防纪墨一下子扑到纪念怀里,把纪念搂得紧紧的,就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这孩子……”纪念愣了下,也动情的搂住了纪墨,拍拍儿子的后脑勺,一时间竟然眼圈也有些红了。
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和自己一样高了呢,肩膀也变宽了,纪念感叹着。有多久没有和儿子拥抱过了呢?
五年?
还是十年?
自己一直秉承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念,对儿子不是打就是骂,可是现在看来或许是自己太极端了吧。
也许儿子真正需要的,只是自己这个做爸爸的一个拥抱啊……
纪墨搂着父亲,心里辛酸抑制不住的抽泣起来。
这是真实的啊!
直到把父亲搂在怀里,感受着那童年时候才有的温馨感觉,纪墨才更能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啊!
原来,爸爸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老了……
爸爸的肩膀不再宽阔,不需要再仰视着爸爸,自己也能有力的把爸爸抱住……
爸,这一次,一切都交给我吧!
良久,纪墨才终于舒出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失控的情绪,对纪念说道:“爸,以后晚上十点钟之前我一定回家。”
“好,好……”纪念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放开了儿子,他之前准备的许多苦口婆心的大道理这时一句都不想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