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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下午三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透过窗帘的缝隙望出去,屋子外面是一片白而干的亮光,偌大的院子里,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扔掉烟蒂,给自己泡了壶茶,刚喝了两杯,就听到有人敲门。
会是谁,这么热的天来访?我嘀咕着,走过去打开房门。
一个修长袅娜的身影旋风一般转了进来,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以及一股扑鼻的香气。
“你今天没出去?”我笑起来,这份动静,除了隔壁住着的天晨还能有谁。
“没,天这么热,不在家里呆着还能去哪儿?你倒聪明,把席子铺在地上,我还傻得睡床呢,热死了。”天晨说着,在席子上坐下来。
“你那屋不是有空调吗?”
“坏了。”她沮丧地说。
“这时候坏了?可真会折磨人。”我递给她一杯茶。
“就是说呢,穷人命苦,我找房东让他给我换一个,结果他说,对不起,换不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不错了,你那房东最起码还给你装个旧空调呢,我这儿倒好,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我安慰她。
“你这个房东也够抠门的,怎么连个空调都不给装!”天晨忿忿道。
“这么便宜的房租,怎么可能给提供空调?不过,就算有我也用不起,光电费就不是个小数目。”
“唉。”天晨大力叹口气,“尤加,你说咱们怎么都那么穷呢?”
“我怎么知道?” 我横她一眼。
“穷画家嘛,不穷怎么行?”
“什么谬论!放心,不会一直穷下去的,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脱贫致富的。”
“但愿吧。咦,这几张是新画的,上次来没看到嘛,不错,挺有味道的,你这花真是越画越精彩了。”她对着墙上的画连口夸赞。
“我也觉得画得不错,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挂着自己欣赏。什么时候能够卖出去了,才是真的不错。”我说。
“真的,如今我们评画的标准全变了,只有能卖出去的才是好的,想想挺悲哀的。”天晨感叹。
“有什么办法?金钱社会,一切都以钱为标准。”我说。
“对了,晚上一起出去喝酒吧,小朋前些天不是刚卖了几张画吗,说好要请大家喝酒的。” 天晨忽然又兴奋起来。
“今晚不行,我还有个家教呢。”
“推了呗,这么热的天还做什么家教。”
“那怎么行?我还得靠它吃饭呢,最近衰得很,一张画也没卖出去,不做家教我喝西北风啊。”
“真是,你说现在行情怎么这样差?我上个月给山东那家画廊送了五十张画,到现在一分钱也没给我呢,这些奸商,一个比一个狡滑。”她叹气道。
“还好了,最起码现在国画市场还算凑和,可油画却整个衰竭,没有人买画,连那些名家也频频流拍。”我也跟着叹气。
两个人正在自怜自艾之时,我的手机响了。
看看号码,正是今晚要上课的那家孩子母亲打来的,赶紧接听。
“尤老师,我要跟你请几天假。我们打算带阿杰出去度假,所以这两周的课就先不上了,等回来后我再通知你,你看可以吗?”她很客气。
“好的好的。”我也连忙礼貌地答应,心里却涌起一阵失望,两周不上课,就意味着我要少拿两次课时费,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日子岂不是更艰难。
挂了电话,我禁不住一脸懊恼。
“怎么啦?”天晨问我。
“晚上的家教不去了,人家要出去度假。”
“那不正好,可以去渴酒了。”
“哪有心情,明天还得出去找活,不然吃什么?”我有些沮丧。
她半倚在墙上,伸手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熟练地点燃,“嗨,想那么多干啥,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闻言斜睨她一眼,她今天穿了件白色露肩T恤,鲜艳的大花圆裙,一头波浪般的长发随意散落肩头,十个脚趾涂满了红色蔻丹,浑身上下充满了诱惑气息,连抽烟的动作都那么迷人。
老天,但愿我能像她一样洒脱。
不过她说得也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管它呢,什么也别想,先去放松一下再说。
天晨走后,我躺在席子上看了一会书,渐渐便睡意朦胧起来。
就在这时,有铃声乍起,在寂静的屋子里一连声地响个不停。
我睁开眼,怔了片刻,方才醒悟是我的手机在叫,糟糕,不会是前几天见的那个画廊老板吧。
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四下乱看,试图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好容易将它抓在手里,也顾不得看来电显示,匆匆按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尤加,请问是哪位?”我清清嗓子,礼貌有加。
“尤加,是我,吵到你睡觉了?”温柔甜美的女声,除了任蓝还能有谁。
“呃,是你啊……没关系的。”我松口气,却按捺不住打了个哈欠。
“没在画画?” 她问我。
“没画,太热了,画不下去。你呢,在做什么?”
“弹了一会琴,现在越来越懒,什么都不想做……北京也很热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话筒里有音乐传来,非常熟悉的旋律,熟悉到我几乎可以复诵。
“今年特别热……你不是说要开个人演唱会吗?是不是在忙着练习?还是你有出息,都开第三场演唱会了,我到现在连一次个展也没混上呢。”我说。
“你那是对自己要求高,不像我,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了。”她笑道。
我夸张地嚷着,“你是在刺激我吧?我也想随便对付,得能对付才行啊。”
“你一向聪明,想对付自然可以对付。”她道,“我跟你不同,小地方,又没什么名气,这种演唱会全靠钱撑着,也不是多么专业。”
“已经很好了,任蓝,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会累坏的。”
“还说我呢,像你这样才叫辛苦。最近画得如何?”
“还好,凑合吧。”
“感情生活呢?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孤家寡人一个,哪里会有什么进展?”
她轻叹口气,“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尤加,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总胜过强颜欢笑的日子。”
我明白她的意思,可又不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就故意调侃道:“好了,别再安慰我了,一个人又有什么好,寂寞得要死。”
她沉默不语,话筒里只有歌声在响,“你是一只可以四处栖息的鸟,我是一条早已没有了体温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新的故事,很认真地在写,希望大家会喜欢。谢谢每一个阅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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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半小时后,终于结束了和任蓝的通话,我放下早已攥得滚烫的手机,心情有些莫名的沉重。
几缕头发掉了下来,粘在脖子上,汗津津的,很不舒服。
我爬起来,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进一大口,再悠悠地吐出,这才仿佛缓过些气来。
看着墙角堆得满满的画框,不觉感概,一转眼,毕业已经五年了,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
想当初毕业时,班里的同学大都选择了更为现实的道路,或者找个学校教书,或者改行做了设计。只有我,跟个傻子一样,孤身一人跑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租了农民的房子,每天从早到晚只做一件事情,就是画画。
我喜欢画画,它是我终其一生也想要圆的一个梦。
尽管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成功,但我还是日复一日地坚持着,对我来说,做一件喜欢的事情,注重的往往更是那场过程。
至于结果,则是遥远的不可知的未来,它藏在轻烟一样的岁月中,如梦如幻,触不可及……我不去想它。
这些年来,和以前的同学也很少再有联系,一出校门,大家就各奔东西,追逐自己的人生去了,像我这样执意为艺术献身的人并不多。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一个傻得可笑的人吧,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将理想看得如此之重?
只有任蓝偶尔会打电话给我,那也多半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幸好和她做朋友这些年来,我早已习惯了倾听。
就像今天这样,我们的谈话总是在熟悉的歌声中开始,又在那歌声中结束。
我就知道,只要一听见这首歌,那就是任蓝又想起了叶砚。
再抽了口烟,禁不住深深叹息。
我真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她居然还是放不下那段往事。
我跟任蓝是大学舍友。
大一新生入学,油画系十五个女生住了两间宿舍,我们那间自然就空出了一个床位,任蓝是声乐系的,班里九个女生,正好多了她一人,于是,顺理成章的,她住进了我们宿舍。
后来,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们学校位于那座著名的火炉城市,夏天总是格外难熬,晚上,女生们喜欢在宿舍楼顶的平台上铺了席子露宿纳凉。
我经常和任蓝并头躺在一起,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
有一次,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爱情。
是任蓝先问我的:“尤加,你听过这句话吗?初恋以后,人们不相信爱情。”
“好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吧,怎么了?”
“你觉得对吗?”
“有点道理。”
“无论正确与否,它都是我感情生活的真实写照。”
我怔住,转过头去看她,黑夜里她美丽的眼睛沉寂得如同千年湖水,波澜不惊。
“我认识他,是在高三那年,他是插班进来的复读生。那天早上,班里正在重排座位,闹哄哄的,我无意中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后门口的他,我记得,那天他穿了件白衬衫,洗得发白的仔裤,头发很长,个子也很高,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就像是,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我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几眼,他注意到了,也朝我看过来……”
“然后呢?”我忍不住问。
“然后……我就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消失了,只有眼中的他。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他了,我想他也是爱我的,最起码在那段共同走过的岁月里,我们是相爱的。我永远记得,那次他去苏城参加专业考试,省下车费,给我买了条漂亮的丝巾,他自己却身无分文,一路逃票回来。我知道以后感动得哭个不停。”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叹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浪漫的男人,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