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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红烧大鲤鱼,粉蒸肉丸子,凉拌西红柿,丝瓜鸡蛋汤。大家伙,你中午吃的什么呀?还有,晚上大伯说带我去饭店吃好的呢,人家请客,你馋不馋啊?”小家伙每天中午必问饭菜品种,不知道是没话说,还是真的怕薛向饿瘦了。
“馋,馋得都流口水喽!小宝贝,我可惨了,中午两个菜,白菜炒萝卜,萝卜炒白菜。”
“白菜炒萝卜,萝卜炒白菜?这是一个菜呀!”小家伙声音嗲嗲,满是惊讶。
“谁说一个菜,明明是两个菜嘛,一个盘里萝卜多,一个盘里白菜多呗。”
“大家伙真可怜,唉,要不我叫大伯让人给你送些好吃的来,这里好吃的可多了,有红苹果,紫葡萄,大大香蕉,还有……”本来说着给薛向送好吃的,结果变成了炫耀自个儿的小资生活。岭南地处东南,气候温暖,本就盛产水果。小家伙这好吃佬,掉进了美食国,不乐不思蜀才怪呢。
薛向听得好笑:“对了,小宝贝什么时候回来啊?”
“想我了吧!嘻嘻,我也不知道呢,大伯不让走,我也想多陪陪他呢。”
“那就不陪大哥啦?”
“嗯……还是先陪大伯呢,他头上多了好多白头发,我得看着他呢。老师说了,人有白头发了,就老了。大伯老了,我得多陪陪他,等你老了,我也多陪陪你。”
稚子之语,肺腑之言!
薛向心中温暖,问:“你康哥哥呢,怎么最近老不见他给我电话。”
“康哥哥去打枪了,和好多扛枪的兵哥哥一起呢。对了,他们都穿很花很花的衣服,你都没有呢。嘻嘻,我就有,是我要大伯给我做的呢,还有把小枪。等过几天,我穿那件很花的衣服,背把小枪,照了照片给你瞧。”
薛向笑着应下,猜到小家伙说得是迷彩军装,心中却是起疑。因为这会儿我军装备迷彩服的部队极少,只有几只刚组建不久的特战大队。据他所知,岭南军区要到八十年代才会组建狭义上的我军第一支特种部队,可这会儿才是77年,难道竟是提前了!
薛向知道问小家伙,也问不出究竟,便陪着她闲聊。忽然小家伙说康哥哥来了,未几,那边便换了康桐的声音:“三哥!”
“小康,怎么我听小适说,你每天都往军营里跑。既然你这么喜欢当兵,我看不如你就在岭南入伍算了。”康桐的老子康铁柱也是血红中冲杀出的将领,康桐身上一样流着军人的血脉,又怎么不渴望军营。薛向知道去年康桐拒绝当兵,非是本意,多半是为了义气。今次,有了机会,薛向特别希望替康桐圆上这个梦。
康桐那边吱唔不语,薛向便知其意,便说事情就这么定了,让康桐别再操心。这二人虽是兄弟情深,却是少有话题可聊,互相握着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各自默契的说了句注意身体,便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薛向又开始温书,忽觉门外修墙砌屋的声音,异常躁人,起身正欲关门,却见柳眉一伙儿女知青齐齐朝这边行来,手中皆拿了书本纸笔。薛向一看这架势,便知麻烦来了。
第六十八章 诀别时
原来,众知青偶然见薛向拿着高中课本,一问之下,才知道薛大队长竟也要参加十二月份的高考。初始,众知青只道薛向是装腔作势,有调皮如柳眉者看不过眼,便拿了高一代数的课后习题考校,想臊薛向一臊。哪知道薛向见题就解,行云流水,未有稍滞。柳眉大惊,回去一说,众知青皆是不信。钟跃民三人虽是不信,却到底知道给人留面皮。
蒋碧云一伙儿皆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又自以为窥出柳眉的心思,只道是她为心上人张目,皆欲好好调戏一下小妮子。五人商定已毕,各自精挑细选了难题,分散来寻薛向。谁知薛大队长大显神威,片刻间,就将众女精选的难题破了个干净。尤其是蒋碧云故意为难他,胡编乱造了许多汉语句子,叫他翻译成英文,竟也被薛向译了精光,还叫他搏了个外号叫“无所不译”。
自此,众知青才算心服口服,服气间,忽觉身边多了这么个牛人,对自己的复习计划不正是大有助益么。于是,薛某人就自动升级成为众人的“老师”。
“哟,薛老师是和咱们中的某人是心有灵犀呀,大老远地先来迎了。”蒋碧云是个泼辣性子,向来语出无忌。原本对薛向这个大队长还有些怵头,求解过几回数学题后,立时便变回了泼辣本色。
薛向讪讪,摆摆手,将众人迎了进来。
未待薛向这个主人开语,蒋碧云先把书本翻开了,“薛老师,快给我看看这道题是怎么回事,man这个单词的复数形式不是mans,怎么是men了呢。真是挠头,时间太短了,我外语又是一塌糊涂,看来我着回报考金陵女师大是没戏了。”
薛向从屉子抽出一本红色笔记本,递了过来:“可数名词的单数变复数一般是加s或es,但有一些词汇就是例外,我全整理出来了,记在上面。你全记熟,保管你在单复互变上过关。”
蒋碧云“呀的”一声,抢了过来:“这可是我的喽,你们要用,自己来抄,可不准抢哟。柳眉,是不是呀?”说着,竟冲柳眉眨起眼皮来。
柳眉白了她一言,将手中的高二代数递了过来:“薛向,你忙我看看这个二元一次方程是怎么解的?怎么有三个根?”
柳眉语如莺啼,手似白玉,薛向见他靠近,俊脸又开始不争气地变红。要说他最怕这帮女知青一涌而入,要是挨个儿问,他当能从容以对。却不知几人是不是商量好的,每次皆是同来同归。尤其是柳眉夹杂其中,更让薛向挠头。毕竟薛某人轻薄过人家,更兼血气方刚,心有阴私,每次窥见那对盈盈出水的眸子,能淡定如一才怪呢。
薛向抽过柳眉递来的课本,猛地合上:“你的问题我记下了,待会儿我会写下解题步骤,叫小孙给你拿过去。”他实是怕了柳眉那双回说话的眼睛,想早早将她打发走。
“哟,薛老师也太偏心了吧!怎么我每次问题目,你就只说个解题过程,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搞区别对待吧。”有人不满了。
“就是,薛老师也太欺负人了吧。”
“是啊,要我说,这胚子生得好,在哪儿都受人待见。”
“是呀,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
有人说一个女人就相当三千只鸭子,细数数,这会儿屋子里足足六个女人,除去一个玉面羞红、不言语的柳眉,剩下五女,也当得起一万多只鸭子。嘎嘎嘎,众女齐齐对准薛向开火,直弄他头痛欲裂。
众知青好一阵闹腾,见薛向压根儿不接茬儿,只顾埋头看书,才彻底没招儿了,又恐得罪了“老师”,不给解题,皆讪讪不语了,齐齐拿眼去看“罪魁祸首”柳眉。
柳眉这会儿,玉面绯红,窘态十足。平日里,众姐妹也常拿薛向和她开玩笑,那不过是闺房私话,终究是背着他。可这会儿,当着他的面儿,怎不叫人羞得无地自容。
“那呆子也不说话,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每次和他说话,皆是恨不得三言两语打发了人家。人家就真的那么叫人生厌,若真如此,上回,他干嘛还摸,摸人家那里。”柳眉心结百转,涨红了脸蛋儿来看薛向。却见薛某人背脊笔直,目不斜视,左手抚案,右手持笔,竟似正气十足,凌然不可侵犯的书生,直衬得自己和蒋碧云一伙儿好似狐妖女鬼,搔首弄姿来勾引他一般。
柳眉越看越气,好似一腔思君秋水,全泄进了阴沟。竖眉,跺脚,扭腰,旋一道好看的弧线,扭着腰肢,气冲冲地去了。蒋碧云一伙儿见闹得过了,也顾不得问问题,齐把书本往薛向面前一推,慌着追柳眉去了。
“梅子,梅子,死丫头跑得真快!你呀,也真是的,喜欢人家就说出来嘛。”蒋碧云追上柳眉,气喘嘘嘘地说道。口气却是平静之极,好似说得是吃饭、喝水一般的琐事,浑然未有这个年代,大姑娘该注意的忌讳和矜持。
说话,后边的四个女知青也追了上来,模样最俊俏的那位笑道:“哟哟,好大的口气,你道谁都跟你蒋大小姐一般,百无禁忌,看上人家郑桐,只差自个儿上门抢亲啦。”
哈哈哈哈……
众人齐齐笑出声来,就连先前一直气鼓鼓的柳眉也被逗乐了。
“秦岭,我叫你说嘴,死丫头,你还敢跑,站住……”蒋碧云咆哮一声,松开了柳眉,便去追那俊俏女郎。
一时间,打谷场上好似挂满了银铃铛,微风吹来,清脆好听的声音响成一片。
……
月上东山的时候,薛向上了床。窗外风景依稀如昨,屋子却没了往日的欢快气氛,没了烦人精,这日子好像也不大好过呀。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解闷儿,也无从下手。本来还有个收录机可以解闷,可邓四爷和朱万户见了它,就跟见了祖宗,死要活要,给要去了养猪厂。想买台电视回来假公济私,可屯子里连电都没通,买来也是瞎子的眼睛。
窗外风景依旧,风清月柔,小池如镜,就连窗外的翠竹被风吹得簌簌响声也如昨夜。薛向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只嫌繁复,再无诗意。
垫高了枕头,调好了睡姿,薛向正欲起身关窗,沉心睡觉。窗前,忽地现出一道窈窕的影子,唬得薛向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砰的一声,额头撞在了窗檐处,疼得他直哆嗦。
“噗嗤”窗外的影子笑了。
“谁呀,大半夜的,有这么吓人的么?”薛向抚着患处,不满已极。
“哪里是大半夜,才九点不到呢,谁叫你晚上睡觉不关窗子,也不注意影响。”声音悦耳如铃,不是柳眉又是何人。
薛向听见声音,辨出来人,慌忙拿窗头的衬衣,来遮挡下体。原来这会儿,薛大官人只穿着小裤呢。哪知道这个动作,换来的却是窗外一声清啐。原来,屋内光线黯淡,窗外的柳眉压根儿看不清屋内的薛向。可薛向这一动作,拿衣衫朝下体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