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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ο蛎腿灰患闳缂撕笫赖膒s恶搞一般,心中可乐,接着,想到靠山屯的社员竟穷得连裤子都不穿不上,心中那还有一丝喜感。
薛向站起身来,还未答话,李拥军先喝破了来人的身份:“邓四爷,您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李拥军故事中的男配角、靠山屯硕果仅存的老炮手(猎人)邓四爷。靠山屯自五八年封山至今,已有整二十年,老一辈炮手差不多被岁月这把杀猪刀宰了个干净,新一代炮手又未长成,就剩了这残喘至今的邓四爷。
邓四爷竟不理他,双手在身上的破烂羊皮袄上擦了两下,上前便拉着薛向的胳膊,道:“大队长啊,这金牛山千万不能烧啊,再等五年,不,三年,我保管这金牛山会变成一座金山啊。大队长,不能让烧山啊……”
邓四爷反复就是“不能烧山”,却又说不出个究竟,薛向听得纳闷儿。可彭春几人听得眉头大皱:这老疯子果真疯到大队长这儿来了。
“邓四爷,来来来,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薛向拉着邓四爷,便要他坐到石磙上,慢慢说。
邓四爷何曾受过这等待遇,而且给予这待遇的,还是昨晚那个打人比自己打牲口还利索的彪悍大队长。邓四爷一叠声地“不敢”,死活不肯落座。
要知道,解放前,邓四爷家可是靠山屯这个小山村中为数不多的地主之一。浩劫开始后,李四爷可没少遭罪。因为靠山屯地处偏远,蜗居山中,山民们多是贫下中农,地、富、反、坏、右此所谓的黑五类遍地难寻,因此,邓四爷这穷得叮当响的小地主就悲催地成为了重点打击对象。
每回开批斗会,他都是被挨斗的主力,多年下来,这早先脾气火爆的青年炮手,也被彻底折腾老实了。平日里,邓四爷逢着普通社员,尚要尊敬三分,更别说这眼见比蔡高礼还蛮横的娃娃队长了。
第十六章 伤心
邓四爷磨磨蹭蹭半天,终究没敢违了薛向的意思,历代大队长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儿可比那物件儿厉害一百倍。
邓四爷半拉屁股坐在石磙上,薛向递了支烟过来,他还没坐实的屁股腾得又站了起来,连连推辞。
薛向看出来了,老爷子确实被压迫得狠了,对组织的敬畏已经有些扭曲了心理。薛向也就不再客气,将烟狠狠塞在邓四爷手里,令他拿着。
邓四爷挨了喝叱,这回反倒舒坦了,一句客气话没有,接了烟就塞进了兜,这点小老百姓的狭隘总算还未被磨去。
“邓四爷……”
薛向刚喊了个名字,邓四爷又腾得站了起来,“大队长,您叫我老邓头就好,切莫叫什么爷啊!我现在是普通的社员,一颗红心早已交给了党。方才,李副队长那是开玩笑叫的,您可千万别误会啊,下次开会,我一定检讨。”
薛向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跟李四爷这经历过浩劫而产生心理阴影的人交流,你对他客气,那是让他不痛快。索性,他彻底放开了,道:“老邓头,你方才说只要不烧山,你保证三年之内,金牛山就变成一座金山,是怎么回事?”
薛向从李拥军的故事里,听出了点味道。显然邓四爷不是第一次见那物件儿,该是熟悉那物件儿习性,不然当初在田字港遭遇时,就不会那般镇定。想来以邓四爷老炮手的身份,该是对这金牛山熟悉无比,定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众人见薛向竟然把邓四爷这整天挂在嘴边的疯话,当了真,心中齐齐哀叹:大队长莫不是为了兑现那颗“秋收后让全体社员能吃一年饱饭”的卫星,而失心疯了吧,连疯老邓的话也要信!还金子,这金牛山名字前倒是挂着个“金”字,可遍地都是土坷垃。
就连素来尊重邓四爷的李拥军,也觉得老头子这回是不靠谱了。他虽和邓四爷一道碰上过那物件儿,且也确信五八年的失踪案就是那物件儿所为,可邓四爷居然说能把靠山屯变金山,这不是瞎扯么!
五八年以前,还没发生那邪性事儿,他李拥军又不是没随屯子里的老炮手们进过山。山里的山鸡、野兔之类的确实不少,野果子、紫葡萄等零嘴儿也遍地都是,可要说有金子,那简直是瞪眼说瞎话。别说金子,就是铁疙瘩,这金牛山也没见一块。
以彭春为首的小队长们正待出言喝叱邓四爷,生怕这疯老头瞎白话,把这不知道金牛山虚实的彪悍队长给说动了心,毁了烧山造田的大计。可邓四爷却先开了口:“大队长,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能说,但只要等个三五年,便见分晓,那时金牛山就真是一座金牛呐。”
“老邓头,你是何居心?屡次阻挠咱们响应公社的政策,农业学西晋,这是毛主席的指示,你难道连毛主席的话也敢不听么,你好大的胆子!”彭春终于忍不住喝出声来。
邓四爷被这天大一顶帽子砸在了头上,黑炭一般的橘皮老脸刷得一下就白了,“毛主席”这仨字对他的威慑太大,唬得他脑子一阵发懵。
薛向哪里听不出彭春这是话里有话,和一个老头子说话,用得着搬出这些七七八八的政策和毛主席么?还不是说给他这个嘴上没毛的大队长听的。
薛向倒没有怪彭春的意思,他知道众人急着烧山,生怕自己被邓四爷劝动。其实就是邓四爷不主动跳出来,他也打算进山一探。因为,一开始,他就不信是什么山精鬼魅的,只认为是猛兽。
薛向对自己的身手向来是信心爆棚,又听拥军描述过那物件的威风,虽然确实厉害,他一枪在手,又有何处去不得?他有信心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金山银山的先不去管它,说说,为什么要等三年?”薛向抓住了关键问题,他倒不觉得邓四爷是在发疯,其中说不定还隐着什么。
此问一出,彭春等人也回过神来:是啊,你疯老邓整天喊着“这金牛山三五年之后便是宝山”,可你总该给出个由头啊,要不然,你就是说疯话。
“这,这……”邓四爷吱吱唔唔说不出口。
彭春见邓四爷哑了火,竟换出副微笑面孔:“老邓头,说不出来了吧?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对金牛山的感情太深,舍不得看它没了,故意编些理由阻止咱们烧山。可我们哪个不是从小在这金牛山里玩大的,谁对它没感情啊?只是现如今,不烧山,咱屯子就没活路啊!所以您老还得想开点,莫要再阻拦了。”
要不是彭春见薛向待见邓四爷,且隐隐有了被邓四爷说动的迹象,他哪会对邓四爷这般客气。早就一顿喝叱将老头子给赶走了,岂会在乎老头子的感受。
彭春话罢,邓四爷依旧不出声,直把两个拳头握紧,一双浑浊的眼睛直钩盯着前方的金牛山,山风吹来,飘摇地它满头白发乱飞。
彭春见了邓四爷这番别致的造型,以为老头子玩儿起了深沉,忍不住就要喝出声来,却被薛向挥手止住。
终于,邓四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右拳狠狠击在左掌上,沉声道:“大队长,要是您不信,我老邓可以带你进金牛山去转转,进去了,您就全明白了。”
“疯老邓,够了!”
“邓老四,你狗日的到底要干什么!”
“邓四爷,你……”
“……”
哪知道邓四爷此番话出,竟似往毛厕里扔了颗炸弹,激起了公愤(粪),众人齐齐喝出声来。
这二十年来,进过金牛山的,有谁活着走出来了?这疯老邓不是将老子们的军么!
众人正待继续喝骂、批斗,却被薛向挥手拦住,但听他道:“成,就听你老邓头的,我就陪你闯一闯这龙潭虎穴,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金疙瘩。”
薛向话罢,众人的反应却比方才听邓四爷邀请薛向进山的疯话更甚,几乎是齐声喝出了“不可”二字。
他们哪里愿意薛向去淌这趟浑水。一来,烧山造田、造田产粮、产粮吃饭的思想早已在诸人脑子里根深蒂固,他们只想早些烧山,压根儿就不愿再多生事端。二来,金牛山中的凶险那可不是一两个人拿命换回的经验,若是让这不知深浅的娃娃队长进去了,多半是有去无回。队长失踪了,公社里震怒还是小事,可蔡高礼重掌大权,谁能抗得住。
要知道,这会儿,他们早为了民兵连的指标,一边心思的跟着薛向走了。十块钱那可不是小数目,蔡高礼当权时,别说是发钱了,简直就是拿大伙儿当奴才使唤。两相对比,还是跟着这娃娃队长混舒坦,虽然人蛮横了些,却非不讲理,有时还让人亲切。
在众人全力劝说薛向之际,邓四爷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负气之语,竟让大队长舍身相陪,大队长是什么身份,在靠山屯就是天啊。
李四爷大半辈子都是挨斗被批过来的,别说是大队长了,就是小毛孩子心情不好了,也可以拿他取乐。他何曾体会过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尤其是被大队长这代表着组织的存在给予的信任。先前满腹的牢骚和拼命搜刮出的劝阻之词,这会儿全化作两行浊泪,斑斑驳驳地挂上了橘皮脸。
太史公言: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邓四爷虽不知道这句话,此时却是同一种情怀。
众人正苦口婆心地劝着薛向千万不要听疯老邓的疯话,忽见邓四爷淌起了眼泪,立时齐齐熄了声。
邓四爷是个啥脾气,除薛向外,诸人无不清楚。虽说老头子这些年来,被整得有些神经过敏,变得谨小慎微。可这么多年来,邓四爷再怎么挨斗,也是只认错检讨,却不会求饶,更别提掉泪了。
诸人闹不清是什么状况,又不便安抚邓老四,正手足无措间,邓四爷却先开腔了:“大队长,啥也不说了,你能看得起我老邓,我老邓要是再不和你说实话,那就真不是个玩意儿了!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好些年了,眼见得不少人死在那畜生手里,可我,可我……”说到这儿,老爷子竟呜呜哭出声来。
邓四爷竟是好一阵大哭,直哭得泪如决堤,音渐嘶哑。当真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