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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把这疯婆子交给京衙尹,”纪厉的声音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好歹的这次是有惊无险,可要是万一拉拽不及时,马车冲撞了百姓,还不定惹出怎样的惨剧!让他们好好查查,连着这婆子,把京里的流浪乞儿都好好管管!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如果是因着冲撞了四皇子妃被送进京衙尹,那进去了,哪还能有好?跪着的那婆子听纪厉这样一说,忙调转方向,往前狠扑几步,抱住了纪威的腿脚。“他是四皇子,他称呼你是五弟,那你必是五皇子了,”那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五皇子救救奴婢,奴婢进了京衙尹必是不能活着出来了,求五皇子救救奴婢吧。”
纪威惊得几乎下意识的就把姚玉欣护到身后,刚护好就听见这样的言辞,不由的皱眉答道,“去京衙尹不过是管教一二,主要的还是为了给你们登记造册,这有了京衙尹插手,日后你们也好有个营生,四哥这是为你们好,怎得会没命,休得胡说!”
纪威这样的说辞非但没能安抚那婆子,反而惹得她更加惊慌,“不能造册,不能造册呀,”她不住的磕着头,声音悲切而凄迷,“奴婢明珠原先是在敬玉堂当差,伺候晏娘娘的宫娥啊,五皇子您刚出生的时候,奴婢还抱过您的……您一出生,晏娘娘她就薨了,敬玉堂的人都被悄悄的处置了,只单剩奴婢一个……不能造册啊,奴婢一旦被人知晓还活着,还能说话,也是死路一条了啊……”
断断续续的话,又是哭着哽咽着说出来的,纪威只听了个大概,但宫里那些个阴私,纪威自是熟悉的,这隐约的大概也足够他简单的勾出一个故事。
他母妃可能并不是因生他,气血不足而死!他母妃之死另有隐情,而这个宫娥知道其中的隐秘,纪威抬眼,眼中略有哀伤,“四哥,如此,弟弟要再向你讨个人情,这宫婢就交给弟弟吧。”
“既如此,五弟就把她带走吧,”纪威面无表情的看看纪威,又转头看了看犹在地上磕头的婆子,“算你造化,好好的跟着五弟去,以后什么事你便都安稳,不必再担心了。”
明明安抚的话,却让那地上跪着的婆子身子略微一抖,她惊慌的向纪厉磕了个头,诺诺的应下。
纪威让人将那婆子架上马车,自扶了姚玉欣上马,冲纪厉略微一抱拳,扬鞭带着姚玉欣绝尘而去。
徒留下纪厉还站在原地,单看着他们的背影,附在身后的手,早被捏的青筋暴起,五指深陷。
“爷,五爷走远了,我们也回吧。”徐盛见纪厉在纪威他们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还站在原地,只好出声提醒着。
纪厉又抬眼看了看纪威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双眼中的痛楚隐去,只剩下坚定果敢的刚硬神色,“恩,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H被会锁。。。被锁后得改,改文很痛苦,哭。。。为了更文,耽误了好声音,再哭。。
69第二十四章 皇子府生活录(十九)
“威郎……”纪威身上那细微的哀伤;从两人身体碰触的地方很是清晰的传递了过来;姚玉欣坐在纪威怀里;清楚的感受着周围弥漫的淡淡悲凉,“你还好吗?”
“嗯……”纪威目光略扫过跟在身后的马车;他的声音听起来略带一丝空旷和悠远的味道;“欣儿,我给你说过吗?我一点也不喜欢皇宫那个地方;不喜欢皇宫;不喜欢朝堂,亦也不喜欢这个皇子的身份……如果有一天我能带着你,不顾世间繁琐;肆意的纵情山水,闲适而居……该有多好。”
恐越是巅顶,越有不为人知的无奈和辛劳。皇宫……那个集世间权力和荣宠于一处的地方,还不知有隐着多少的魑魅魍魉,姚玉欣默,她只是把身子往后又靠了靠,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对纪威的安慰。
“欣儿,”又行进了几步,姚玉欣听见头顶上纪威的声音,在片刻的停顿后又再次响起,问的却是她,“你可还好?”
姚玉欣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纪威所问为何,在如此烦心的时候,纪威还担心着她,姚玉欣一时心里又暖又酸。
方才四爷是去接四皇子妃回府的,那两人必定恩爱,姚玉欣心口微庝,最终却也只是扯动嘴角,淡淡的应道,“还好,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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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中嫔妃争宠,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也总会有几个交好的,彼此提携、互帮互助。纪威的生母晏娘娘,与大皇子的生母贤妃,便是后宫之中相携帮衬的好姐妹。晏娘娘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贤妃品貌端庄、性情爽朗,恰贤妃的父亲还是晏娘娘生父李相爷的门生,两人在那深宫之中走得近些,在旁人眼里便也很是理所应当。
毕竟后宫既是朝堂。
然则,贤妃与晏娘娘交好,却并不是因为她在朝堂上的父亲,亦不是为在后宫之中能有个帮手,互帮互助,她与晏娘娘如此交好,为的却是她的儿子,大皇子纪祥。
皇位,那个权力的巅峰,自古多少血汗为它而流,多少性命因它而逝。贤妃自是也想她的儿子有朝一日能够登上大宝,毕竟她是最早生育的嫔妃,纪祥虽不占嫡却占了个长。
可她背景太过单薄,她父亲不过吏部侍郎,就是与父亲政见相同的官员,亦也不过是以李相爷为首的一系官员罢了,她若是想助她的儿子登上皇位,不谋求更大的势力扶持,那便必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当时朝局,兵权握在皇上手里,剩下的两派势力,无非便是皇后的叶氏一门与两朝为相的李宗一系。叶氏自是皇后的支撑,贤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叶氏的主意,那唯一行得通的便是李相爷这一条路。
贤妃与晏娘娘交好,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让晏娘娘身后那庞大的势力为己所用。她在大皇子出生后就开始筹谋,与晏娘娘一交好便是六年。六年,足够宫里发生太多的事情,她用六年时间,用六年两人共同经历的那些个风雨,彻彻底底的取得了晏娘娘的信任,直到晏娘娘怀孕。
纪威的生母,虽貌美如花,可身子却孱弱单薄,否则也不会进宫六年才有身孕,也就是因为她的身孕,使得贤妃开始由筹谋转为动手,启用了她多年前便在敬玉堂植下的种子。假若晏妃生下了孩子,人却没了,那以贤妃和晏妃的情分,孩子必是要交给贤妃抚养的,如果她做了晏妃亲子的母妃,那其身后的势力,不言而喻便也会跟到她身边。
贤妃经年累月的筹谋和安插人手,只为这致命一击,晏妃又如何能够预知和防备?于是就在晏妃生子后气血虚弱的当天,便喝了下有夹竹桃的参汤,当天夜里,晏妃没有打扰任何人,静悄悄的就去了。晏妃薨,贤妃伤,她为晏妃守灵七天,又足足在佛堂诵经七七四十九天,皇上和李家都感念她这份情谊。
自此也确实如贤妃所料,纪威交她抚养,李宗一系的实力都倾倒在她这旁,而敬玉堂的宫婢、太监,则在几年之间陆续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只单剩了一个因得病伤了嗓子的明珠还活着。
原以为天衣无缝,可谁又承想敬玉堂的宫人几年间悉数殒命或是失踪,终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只不过可惜,唯一一个知情者已然不会开口说话了,好在刁鸥医术精湛,在纪厉回京后,皇上便把一直在浣衣局当差的明珠交给了纪厉。威逼、利诱在已经经过生死边缘的人面前,到底没什么作用,只不过纪厉早就多方查证,那明珠还有个不为人知的亲弟弟,以亲人安危相逼迫,恢复嗓子的明珠冒着可能殒命的危险,乖乖配合的,连同纪厉演了之前的那场戏,为的就是让纪威知道他母妃辞世的始终,好最终弃了纪祥。
纪威满目苍凉,近二十载他认贼为母,助纣为虐,是否他母妃在天之灵一直无法瞑目?原以为的慈母与善兄,近二十年的欢乐、幸福,全是在演戏,一切都是为了利用他身后的势力而已,失母之痛、欺骗之耻、利用之辱,狠狠地噬咬着他的心。纪威向来重情义,最终却被他一向尊重敬爱的贤母妃欺骗、利用至此,这样的情感刺激,一时差点要了他的命,纪威只觉眼前一黑,嘴里腥甜,紧接着身子就是一踉跄,好不容易的稳住,那脑海里不住闪现的二十年来的幸福回忆,却又都不断的挑着他刺痛的神经。
看着跪在地上仍哭得悲切的明珠,纪威用力的闭了闭眼睛,一个小小的宫婢自是不能阻止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算计,可她如此深知内情,即使没有参与其中,也必是清楚一切的旁观者。可到底最终没有一个人去提醒她的母妃,这些个胆小怕事的宫人或多或少,和他母妃的辞世都有些个瓜葛,只是在那终是阴霾雾重的后宫之中,明哲保身早已是众人心知肚明却不可言说的活命定律。
“晏娘娘宽厚,是奴婢一时糊涂,没敢多嘴……原以为这样可以保命……谁承想晏娘娘薨后,敬玉堂的宫人们悉数死的死,亡的亡,奴婢因嗓子害了哑病才最终躲过一劫……二十年了,奴婢一直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活着,就连嗓子慢慢能说话了,也一直张聋做哑……奴婢……奴婢怕……”明珠叩着首,嘴里说着纪厉之前教给她的言辞, “前阵子皇上大赦了一批宫人出宫,奴婢终是离开了那个噩梦萦绕的地方……五爷,奴婢有罪……奴婢知罪了,二十年了,奴婢一闭眼就全是晏娘娘……全是昔日姐妹们的哀嚎……这二十年,奴婢生不如死……奴婢真的……知罪了……”。虽明珠说的话半真半假,但那二十年来的担惊受怕,与对晏妃的愧疚却是真真实实的,她哭得发泄又悲恸,身子因着过度哭泣,都略有些痉挛起来。
胸中堆积的郁气快要把纪威压疯,他狠狠得往桌上锤了一拳,抬起眼,毫不意外的看见明珠浑身一哆嗦。母妃的仇终是要报的,多年的感情欺骗与利用也会让他们如一偿还,纪威深吸一口气,贤妃目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