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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去。
其实,过去的从来过不去,前路依旧遥不可及。
看到师兄茫然无措形同疯人,我心头还是会不好受。
所以所有人都已认定他就是惊雷山庄少庄主,我还是不想认,我痴恋他许多年,自懂得分辨美丑善恶,心里就兜着这么个秘密。
虽不想承认,我同离朱实是同一种人,越爱重越不敢伸手。我还记得驱毒的时候,离朱对我说,看到我爹对他笑,就觉得我爹也不那么讨厌他。他画在画上的素衣琴师,纵是不曾仔细勾勒眉目,一笔一划却画出一个人的神韵,我似乎能懂,他落笔时候是何等的小心翼翼又痴心憧憬。
以至于将荀千雪作为替身对待,我爹是神祗,他怕自己伸手都弄脏了他,对荀千雪就加倍残忍。无非是求不得的窒息逼得他疯魔。
师兄亦是如此。
最初我便不敢生出奢念,真的同他在一块儿,可他说可以。好像是憧憬一只珍贵的青釉花瓶,到手之后,再不能容忍它上面出现一点儿缺口。所以经将军府上一夜,我小心回避,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发现师兄异常也不愿探究太深。害怕会失去,连拥有的时候手都抖颤着不敢合拢,生怕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除却我自己,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是怀着怎样胆怯的心情去靠近师兄。飞蛾扑火不过一死,生而为人,却不能假装没有脑子。只能一而再试探,再而三隐忍,三而四假装不在乎。其中每次退缩,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矛盾和不甘。
我怪他不能一心一意,怪他欺骗不坦率,怪他呆在我身边却一脸的不情愿,离朱的死、安情的伤,我全都算在他头上,从未听过他半句辩解。
而今,他是真的没有退路了,也承认我是唯一所爱了,我看着他却没觉出半点快乐。我甚至不敢伸手拉他起身来,终究我爱得肤浅和胆怯。
雨越下越大。
我好不容易挤出句,“起来吧,地上凉。”一出口就被密密匝匝的雨滴声吞没。
半晌后,他扶着凳子爬了起来,把两个麒麟握得很紧,手指骨节发白,犹豫了会儿,才把我那只还给我。
我沉默无语地把麒麟放进荷包,又塞进被褥里。他一直面无表情地坐着看我动作,声音疏离,“这东西……你从何得来的,她真的还活着吗?”
我觉得自己一定笑得很难看,抚了抚鬓角散发,“嗯,活得好好的,看上去没病没灾,挺好的。”
不能把师兄当人看,他是个病人,反正我骗他也不是一回两回,既然他不愿相信我就是他魂牵梦萦的人,我也就不是。在这点上,我懦弱得也不是个人。
“嗯,那就好。”他平静下来又面无表情了,像方才发怒乱摔东西的不是他。
“我要去岭北一趟,你现在伤也好了,既然知道她还活着,就别再杀人了。”
他亮晶晶的眼睁得大大的看我,让我有种负罪感,手指挠着根本不痒的掌心。
“我跟着你。”
“啊?”我意外地张大嘴巴没反应过来。
“反正她也不想见我,我先跟着你,一路打听她的消息,等有消息了我就走了。”师兄不再吊着嘴角说话了,神情一丝不苟,像从前一样。
我抚了抚心口,干笑了一声,“好啊,你愿意跟着就跟着,等什么时候想走了,给我说一声。”
他点了点头,两道浓眉平平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摸着金麒麟,把它挂回腰间,小心地瞟了一眼我的脸色,“那我出去了。”
“嗯,去吧。”我格外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屋内摔坏的桌椅瓷器,反正现在一行人的钱都是我管。
随着师兄的背影走出去,我心里也松一口气。眼光扫了一下褥子,我把荷包摸出来,金光闪闪的麒麟眼珠很有灵性,像在看我,看着一个故人。我把它塞进去,又掏出来,再塞进去……
这时慈溪在外面叫我了,我凝神看着荷包,上面绣的牡丹花也没从一朵变出两朵来。
我叹了口气,把荷包塞回被褥里,就去开门。
☆☆☆
我从慈溪口中得知,长冥灯是要将主人的血滴入灯中,以香烟为蛊,对使用者下咒。说白了就是个邪物,要是换了以前我是不信的,现在不信也得信。
我把师兄的状况和她约略一说,慈溪立刻把剑往桌上一拍,又想去把万千山的丑恶面目公之于众。
“这回恐怕还没进苍山,就已经被拿下了……”
慈溪狠狠瞪我一眼,不作声地在板凳上蹲了片刻,歪着脸看我,“那你说怎么办?”
“我去。”
“你?”她怀疑地睨着我,“你还不是进不了苍山派。”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么久没见我,更得把招子放亮。”说着我随手就捏碎了个茶杯,雪白粉尘自我指尖洒落。
慈溪瞠目结舌地大了舌头,“我说你怎么骨架子都变大了些,练了什么歪门邪功?”
“你没听说我勾结寒虚宫宫主吗,当然不是白勾结的。”我随口一胡诌,那小妮子就信了。
当晚我们动身,先去苍山,乍一听要去苍山,春之长呼短叹地叨叨说恐怕有去无回。被我一句,你可以不去,堵得不行地扯着毯子假寐起来。
师兄横竖是跟着我的,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维叶自不用说。
临出发前我给安情检查伤口,把清凉生肌的药膏重新抹在他脸上,固定好了,免得一路吹风感染。
我本想让他在这里等,本来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离苍山就不远,回头再来找他也是一样。
但他非要跟着。
这要上路了又拉着我问,“一定要去苍山派吗?”
本来下午和他说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现在快出发了,他又显得犹豫。
自从安情给人活埋过,每次我对着这个男人,脑中就忍不住浮现他濒死的脸,虽然我没见到那些人怎么逼问的他,但当时救出他来,浑身血肉模糊的惨不忍睹。
我都不敢想要是我们没找到他,他是不是就那么死在那个土坑里,一声不吭的,就像他的名字和性情,安顺无比。
我把面纱给他戴上,斗笠上还有一层纱绢,总之是密不漏风了。
“这事他们几个都不太清楚,我是去苍山派偷一样东西,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所以必须去。不过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在这儿等我们。”
我话刚落,他就起了身,拽住了我的袖子。
我一笑,“你不想去就在这儿等,本来你现在当然越少颠簸越好,不过你要去的话,也就是多注意点儿,也没什么。”
层层的纱隔着,虽然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但他的指头不松,我就知道他大概什么意思。
“那你就跟着,觉得不舒服的话随时吱声。好药我都带着呢,保管不让你的脸有事。”
袖子从他手指里滑出去了,闷着的话声传出,“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累赘,派不上什么用场?”
“啊?”我正收拾药,手上动作就停了。
“我也不会武功,而且……”他犹豫了下,斗笠抬起来,“我骗过你。”
“一开始我就当你不会武功,你说离朱的事情?我也没有全盘信任过你,是觉得你没有威胁才放在身边的,况且,你确实把我照顾得很好。还有师兄……”我话锋一转,“别胡思乱想,要一块走的话,就赶紧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走。”
“宫主对我有再造之恩。”安情嗫嚅着旧事重提。
“离朱是个可怜人。”我叹了口气,把药箱往肩上一挎,也不多说什么了,就走了出去。
☆☆☆
残星在天际迟疑地闪烁。
慈溪不惯坐车,骑马和我走在前头,本来并行的马头几乎挨在了一起,她压低声音问我,拿到长冥灯预计怎么办。
这事下午时候她也和我说过,只要把长冥灯一灭,邪术就算破解。
“把它砸烂。”这种害人害己的玩意儿,当然不能留。
我说得很坚决,慈溪不以为然地把歪过来的身躯又直回去,“没准你会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要操纵人有旁的办法,用不着这么卑鄙把别人的记忆都抹掉。”
“长冥灯如果毁了,或者灯灭了,你想过你师兄怎么办没?”慈溪斜眼望着我,一鞭子轻拍在马屁股上。
“什么怎么办……”我猛收住了话声。
她扭头看我脸色,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我看你没长脑子,好心先提醒你,到时候你师兄就什么都记得了,包括身为傀儡这些日子做过的事情,历历在目。离苍山还有些距离,你最好是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怎么做。”
说着慈溪狠狠一鞭抽出脆响,她的马风驰电掣般飞窜到了前面。我愣愣地回头看了看,维叶的马在我左侧后方,马车也在不远处,赶车的是师兄。
他一脚蹬在车架上,一脚吊在空中,嘴巴里叼着根稻草。瞳仁黑亮,隔着这么远,我都能看到他在看我。
顿时一背的冷汗,被风吹得粘在皮肤上。
抵达苍山脚下,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苍山开山祖师爷会选地方,此处也不算远离人间,下山就有酒家有茶楼的,算个繁荣小镇。
我们找好客栈下榻,小二引着上楼的时候,去拴马靠车的师兄还没上来。
本来这事情我也没上心,把其余几人安顿好,就打算去睡了。
这天夜里,镇上忽然闹腾起来,我把窗户推开往下一看,明晃晃乱哄哄的人群和火把挤满了长街,都是些江湖侠客,其中有几个还是我见过的。
正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维叶已经把几个人都叫了起来,没敲门就进了我的房间,匆忙拎起我的包袱让我快走。
时间太短,我也就忘记了,那个荷包我拿出来给压在枕头底下了。
楼下是不能走了,只能从屋顶上走,春之带着安情,跃上屋顶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