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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从瘫在地上那人身上,看不出一点儿师兄的影子,神态表情武功与师兄无一相似。若不是他身上戴着与我锦囊里收着的金麒麟一对的物事,我宁可不信他是师兄。
☆☆☆
已经是第五日,青城派的守卫稍有松懈。
浑身挟带毒粉的我往靴中藏好匕首,春之与安情在青城派山门外接应,午后已经下山去了。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黑暗里维叶的眼神格外炯炯,临出门时候他拉住我,张了张嘴,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想说什么快说,要不就逃出去再说。”
“要是不能顺利救出他,就先逃命。”
从来都是我对维叶下令,他是头一次如此坚定不移地指示我。
“好。”
摸摸我脸上的面具,确定万无一失之后,维叶紧拉着我的手,他掌心有汗。我用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他却不再说话,只是将我圈在怀里,下颌在我发顶轻轻磨蹭。
埋头在他怀中时候,我深吸一口气,重重包围,那黑衣人是不是师兄尚且有一丝疑问。此举若是失败,恐怕我的小命就要玩完。
但没有退路。
我舍不下师兄,哪怕那人可能只是脸与师兄像而已。五日前我提出要救走黑衣人,维叶一语不发,终究还是同我站在一边。
但掩护春之、安情下山分别时,他听我说,若天亮时我还没有现身,就立刻离开此处,无论如何把图交给荀千雪。我是吩咐的安情,这笔财富,总要有人接手,最适合的就是荀千雪。春之不知道那图是什么,但也清楚,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爽快地答应了。
子夜之后,风声激烈。
我和维叶趴在屋上等待时机,五日里我们已经探得,子时后的半个时辰内弟巡逻的弟子们会有盏茶时间的交班,加上放出消息已有五日,未曾引得穆轻蝉现身,青城派已有些懈怠,派出守卫的弟子也不如前几日武功高深。
依照记忆里的印象从囚笼北面的高大石柱中取出钥匙,维叶已将几个青城派弟子悄无声息地放倒。
一切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
深黑粗重的铁栅栏囚禁着黑衣人,他双手被锁吊起来,足上拖着两个沉重乌黑的铅球。我手抖得厉害,一面窥看寂静无声的宅院四方,一面匆促地打开笼子。
猛然间锁链一动,我闻声还未做出反应,脖子就被锁链套住了,整个上半身都被拖进牢笼,摔在笼中的……人身上。
“是你?”
我戴着面具,不知从何被黑衣人认了出来。
他低头在我脖子里一嗅,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自顾自道,“我记得你的气味。”
真是属狗的。
我从怀中扒拉出个面具,按在他脸上,一面从他怀中扭身出来,低声而迅速地吩咐,“我是要救你出去,你不要瞎闹。”
闻言他身体一颤,调笑道,“怎么,想独吞宝藏?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不认识那个鬼医,就算救了我,你也什么都得不到。”刚得自由的手却十分配合地将人皮面具拉展开来贴合在脸上,师兄的眉目隐藏起来,我心底里也自在不少。
除下手铐脚镣,我扶他起身,触手摸到的都是血,忍不住眉心一皱。
“怎么?心生不忍?你同那些人可是一伙的,别忘了,我不是你那什么师兄。还是个少庄主,我只是个背负血仇的亡命人。你放了我,就是同整个武林为敌。”说这话的时候,陌生的人皮脸上噙着他习惯的冷嘲。
“我现在已经在后悔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后悔也来不及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真正露出笑,嘴角没有一边高一边低,像个普通人那样笑起来,心无芥蒂。
我先步出囚笼,这时猛听见尖锐的鸟啼声,宛如一道长音破开天际——
随即院外被火光照亮,刀剑拼接声接连传来,被人发现了!
“快走!你……”月洞门已被隐隐照亮,我心急地一回头,只见黑衣人扶着笼门,捂着心口从囚车上猛一头栽下来。
好像是砸在我心上一记重锤。
当时我的脑子里唯独留下了俩字:完了……
☆☆☆
青城派弟子调回山上警备,山门反倒只有四个小辈弟子把守。不得不说现在的我力气真大,把黑衣人扛在背上一溜烟儿跑下山不费劲。就着道袍黑洞洞的宽大袖沿一甩,左右四个青城派弟子就被我挥得撞在山门石柱上半晌爬不起来。
我一面作揖道歉不是故意的,一面把肩上的黑衣人往马车里胡乱一塞。
慌乱中春之不停抓着我问叶公子呢。
我钻出马车又往山坡上回跑,果不其然维叶一力抵挡很是吃力,还好不知为何那万千山并未加入混战,追出来的多是青城派的小弟子。估计掌门人们前晚一顿胡吃海喝,这会儿正在红罗帐暖度春宵,我拽起维叶的胳膊两个箭步跃上青城派石门大柱上,足尖一点,一面尖叫一面身体不稳地落在马车上,还好维叶眼疾手快扶住我,不然我肯定掉在车轱辘后头去了。
“快走!安情!春之!使劲儿抽马屁股!”我蹲着身,马儿一声惊嘶,维叶扶紧我,我们都紧紧抓着车盖,维叶的手抓着我的手。
我们回头一望,青城派弟子被收拾得东倒西歪,人也跑不过马,又或是轻功不济,总之没一个敢轻而易举追上来。
我们在彼此眼中,望见了火光,好像是交映着青城派弟子们一个个举着的火把。
树影婆娑随马车颠簸在对方脸上,维叶的手紧握着我的,他一直没有松手,直到翻下车盖,站在车前接我也跳下去,我的手在他肩上搭了一把,这才发现他肩上受了伤,随即就把他掀翻在车厢里检视一番。
春之在外死活嚎叫要进来。
随着我丢出一包迷药悄没了声息。
车厢内只有一点儿微光,维叶轮廓分明的脸却似乎打了光,他低垂着脸说没事。
我望着他卷长的睫毛略有失神,裸在空气里的肩胛瘦得让人心慌,胸膛却健硕宽阔,这个男人一路护着我,至今已经十三年,近五千个日夜。
大概我的手在伤口上停得太久,他局促不安地瞟了我一眼,嘴唇瓮动。
还没说出什么,车厢内响起一声痛吟……
我猛然间从维叶身上弹跳起来,几乎忘了,黑衣人也在车厢里!
暗光中他翻着眼皮看过来,脸色说不上好看,“前途未卜,后有追兵,你们主仆二人,倒是很有分寸,懂得挑时机。要不要在下去车厢外,给你们腾地方?”
就有这么巧,春之也从车外探进来个脑袋,嗲声嗲气,“奴家这儿有秘制的止痛药粉,好用得很,给叶公子用。”她还真递过来个细颈子的蓝花瓷瓶,我拔开塞子闻了闻,确实是上好的伤药。
“奴家只给叶公子用。”说着春之一个媚眼投过来,被我一巴掌拍了出去。
车厢里的两个伤者,一个歪斜着高傲地仰着脸,意思是你爱上不上。还有一个撇开目压根不看我,光线暗还是看得出脸涨得通红了不能再红。
气氛怪异得让我下不去手撕他们的衣服——
上药。
于是自顾自把药粉丢在二人中间,草草丢下一句,“你们先处理一下,等有地方歇脚了我再给你看仔细瞧。别弄出大毛病来,尤其是你!”
最后一句是盯着黑衣人说的。
他还是歪着脸,眼光冷嘲,加上方才被他逮个正着,明明此人现在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师兄,我却有种红杏长得出了墙的心虚感。
我这到底为哪般!
想着就忍不住气闷地滚到车前去,把安情塞进车厢盯着他俩上药,我从春之手上抢过马鞭子,在空中转的刷刷响,拍在马屁股上却很轻,刺溜就滑了过去。
春之身上的香气靠近我,精明好比狐狸的眼儿媚丝丝一转,暧昧的热气在我耳廓上搔,“怎么,两个都想要?那可不行,叶公子可是奴家先瞧上的。”
我白了她一眼,把马鞭子丢在了她嫩生生的脸上,翻身坐到车盖上去。我坐得高看得远,回头一望,青城派傍踞的那座山已有些依稀,月亮挂在山尖上,快要沉入阴影中。
而我总觉得前路茫茫,更不知要去何方,却只能一步不停,因为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
我们一行同老鼠般行藏简陋且匆促,日夜兼程离开青城派后,方向变得难以捉摸。
至少我认为是颇难找出规律的。
此前都是跟着索命贴赶路,现在因为不知道荀千雪他们到底被离朱送去了哪儿,所以我们是真正没脑袋的苍蝇,四面八方的乱转。
几次遇上截杀,却不曾真正伤及我们的性命,到后来颇有点儿为了躲避追击而胡乱前进的意思。半月之后,黑衣人依然汤药不断,我给安情的脸动了第三次刀,维叶伤得不重,加上人又隐忍,不似那个黑衣人时时高声喊痛,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如自己所说的没事了。
有次我实在不知称黑衣人什么的好了,他低着脸摸着腰间翡翠玉佩,声线平平,“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胡乱叫个阿猫阿狗的就是。你救了我我记你的恩,不过我确实没有宝藏给你,我只有个人,你要可以随便拿去。”
这时候师兄的脸上挂着三分落拓五分失意,另余两分轻纵离别的潇洒。
我替他细细把过脉,他并未中毒中蛊,脑子也没受伤,我瞧不出他为何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似乎生来便不知道。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死活不承认是师兄,让我对着他也多些恣意少些尴尬。有天傍晚他披着件宽大的灰袍子蹲在门框上瞧自己掌心,瞧得分外出神,我走近一看心就咯噔了,他摊在掌心里的便是那枚麒麟。
忍不住连药碗都打翻了匆匆跑掉。
我实是对他无话可说,也无从说起。
好在他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