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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恰好有数道弧光化作礼花缓缓散落,光彩流溢,越发衬得他轮廓分明。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双颊微烫,脑海中莫名冒出古人的词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在书上看到过,才子佳人,一见钟情。她以为那只是书上的故事,却没想到有一天竟会遇见他。她未及笄,他亦未及弱冠,可是,豆蔻年华的少女,鲜衣怒马的少年,相识于微时,便已暗许了一生。
萧豫,萧豫。你且在路上等等我,我很快便来寻你。
偌大的宗人府静谧的不可思议,所有的狱卒仿佛睡死了一般,全无半分平日的聒噪。郎璎珞怔怔看着窗外月落星沉,天色渐亮,恍惚听见沉重的马蹄声破雪而来,紧随着的是一声惊呼:“大门怎是开着的?不好!有人劫狱!快去看看人犯可还在!”
杂乱的脚步声四起,数名军士冲进牢房,却在看到郎璎珞安静坐在栅门大开的囚室时愣了一愣。未几,一个官袍男子匆匆赶至,一军士禀道:“贺大人,人犯还在。”
那位贺大人亦不禁一愣。这时又有军士搀着步履不稳的牢头过来,牢头以为失职,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只不住讨饶:“大人饶命!实在是贼人武功厉害,小的不是对手,一招便被点了穴,无力阻止!求贺大人明察!”
“好了!人犯还在,别瞎嚷嚷!”那贺大人眉头微皱,沉声道:“卯时已到,提人犯郎璎珞,押赴刑场。”
卯时?
郎璎珞的嘴角不觉凝了一抹冷笑。呵,恼羞成怒,等不及午时,现下就要砍她的头了是吧?
也好。反正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天方蒙蒙亮,风雪却越发凄厉。郎璎珞端坐囚车中,看远处天地苍茫,听耳边雪落微响。宗人府与刑场相距甚远,囚车缓缓行进,长街两侧,渐有百姓闻讯而来,不多时,沿途竟已人潮涌动。
有人认出了她,“快看!那便是太子妃!”
“呸!狐。媚子!”有人鄙夷地啐了她一口唾沫,“不要脸的妖孽!”
瓜蔬、石子当头砸来,“砸死她!勾。引逆贼祁王,犯上作乱!一对狗。男女!奸。夫。淫。妇!”
男女老幼,愤怒憎恶有之,幸灾乐祸亦有之。就是没有同情怜悯的。
利石砸破额角,鲜血汩汩流下,糊了她一边的眉眼,她垂下眼眸,动了动龟裂干涸的唇,低低道:“祁王不是逆贼。”
那样轻的声音,瞬间湮没在人群愤怒的吆喝之中,谁也没有听见。
几块碎石正中背脊,透骨针的伤处遽然作痛,她面色惨白,几欲昏厥,只好死死要紧舌尖。口中满是浓烈的血腥味,她浑身上下却也渐渐失了力气。
意识模糊间,忽听得四周呼声遽然激烈,反反复复叫嚣着同一句:“铡死郎璎珞!铡死郎璎珞!”
睁眼瞧去,前方人头攒动,羽林军齐整而立,围起一方高台,台上铡刀斧钺,砧板铡床备齐,隐隐透着凛冽寒光。
刑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卯时:早上5时至7时
午时:中午11时至13时
未完待续……
☆、一斛珠(三)
“禀卓大人,人犯郎璎珞带到。”
囚车总算无惊无险送抵刑场,贺桓才稍稍放下提悬这的一颗心。他望向监刑台,正席端坐着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者,一脸冷漠,威严赫赫,便是今日的监斩官,大理寺卿卓鞑。
“将人犯带上来。”
“是!”贺桓领命,亲自上前,欲押着郎璎珞上刑台。郎璎珞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冷然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贺桓一惊,不由得缩回了手,却见郎璎珞已昂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缓缓行至监刑台前,她才驻了脚步,定定望着监刑台上的卓鞑。她一介死囚,却非但不下跪,气势甚至比堂堂大理寺卿还要慑人,仿佛还是昔日那位尊贵无比的东宫太子妃。她的目光犹如无数锐利的刀子,凌厉地逼视着卓鞑,卓鞑的脸色渐渐难看,偏偏贺桓与一众羽林军早已惊怔在原地,谁也不敢上前阻拦那孱弱的女子。
卓鞑拍案喝道:“大胆孽障!见到本官为何还不下跪?”
郎璎珞干涸发白的唇竟扬起一抹邪魅的冷笑,清凌的嗓音却含着浓浓恨意:“卓大人,你监斩我的祖父之时,也是这般大义凛然地逼着他给你下跪么?你下令砍下祖父的头之时,难道不存一丝的良心不安么?”
卓鞑一震,脸色竟惨白了几分。贺桓暗暗心惊,想起太子妃的祖父,正是与祁王合谋篡逆的先帝重臣,右相郎正檀。郎相已在两日前处斩,当时监刑的,正是郎相昔日挚交的这位大理寺卿。
“本官监斩一介犯上作乱的逆贼,何须良心不安!”卓鞑口唇隐隐发抖,指着郎璎珞怒道:“孽障,休在此处妖言惑众!来人!还不快快将人犯押上铡床!”
“祖父倒是没有看错人,卓大人果然刚正不阿。他唯一错的,是信了你忠于先帝。”
郎璎珞轻轻吐出那一句话,转身踏上铡床。除了靠得她最近的卓鞑和贺桓,谁也没有听见她最后所说的字句。贺桓不敢去看卓鞑此时的脸色,他自己却是惊骇得浑身颤抖起来——他一介小小的提牢厅小官员,竟听到了一个自己绝不该知道的秘密!
“卓大人,马上便是辰时了。”卓鞑下首的大理寺小官低声禀报。
辰时!今日清晨,宫里突然传来急令,将太子妃的处斩时刻提前了一个时辰,由午时改到了辰时。没有任何理由,只能说是君心难测。贺桓不敢再去想别的,只怔怔看着那两个魁梧的刽子手一左一右站到了铡床两边。
郎璎珞缓缓跪在铡床上,神色淡漠,无悲无惧,仿佛马上就要铡死的人,不是她。
是要怎样的心如死灰、视死如归,才能在铡刀落下的前一刻也不露半点恐惧惊惶的表情?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中一个刽子手举起了铡刀。
那些愤怒叫嚣的百姓骤然湮灭了声息,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风雪还在猛烈地呼啸。倏然,卓鞑扔下木牌的掷地有声。
“斩!”
“皇上驾到——”
同样洪亮的声音不约而同响起,寒意碜人的铡刀在那一刹生生停在郎璎珞的脖颈之上。一绺发丝拂过刀锋,竟被生生割断,随着风雪飘散而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明明并不如何的凛冽寒峭,却无端叫人心生敬畏。
贺桓随着众人站起身来,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那负手立在监刑台上的身影。
那一抹明黄耀眼得叫人不敢逼视,五爪龙纹,瑞云镶边,能够用上这颜色和纹饰的,当今天下,唯有一人。
大胤皇帝,萧晸。
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刑场内外的百姓、羽林军皆屏息望着刑台中央。
皇帝踱步行至铡床前,凝视着跪在铡床前的郎璎珞,幽深如潭的黑色眼眸里,始终叫人无法瞧清里头盛着的是什么情绪。贺桓猜不到皇帝提前处斩太子妃的原因,更猜不到皇帝亲自驾临刑场打断行刑的真意。他只是在想,亲口下令处斩少年结发的妻子,皇帝此刻会是怎样的心情?
“璎珞。”一声叫唤,竟温柔似水,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嫌隙。
郎璎珞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漠然地望着皇帝,声音平静无波:“皇上是来逼问臣妾先帝遗诏的下落的么?”
贺桓闻言,不由得心下一怔。先帝遗诏?先帝突然驾崩,太子临危受命,登基为新帝,又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先帝遗诏?惊疑间,他猛然回神,才意识到,这所谓的先帝遗诏,显然又牵扯上另一桩皇家秘辛!
皇帝的眉峰亦是微微一蹙,眼底似乎闪过一丝疑惑,却不动声色道:“哦?爱妃知道先帝遗诏的下落?为何不早些告诉朕?”
郎璎珞淡淡道:“皇上就当作是璎珞活得不耐烦了,想尝尝钉了透骨针生不如死的滋味罢。”
“透骨针?”皇帝眼角一瞥随侍身边的金吾将军,神色蓦地有几分阴冷。戚长宁心下一惊,低声道:“卑职立刻去查。”他武功惊人,颀长的身影掠出刑场,瞬间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皇帝的出现让这场行刑充满了未知的变数。聚集在刑场外的百姓开始隐隐骚动,交头接耳地窃窃议论着——这犯下滔天大罪的太子妃,究竟斩还是不斩?
卓鞑犹豫半晌,终于踏上前一步,“皇上,时辰已……”
皇帝抬手一摆,眉眼沉静,但近处之人皆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冷冽。不是来自风雪的寒意,而是皇帝身上散发的戾气。
无人再敢多说一句什么。
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依然深深凝望着郎璎珞,皇帝一字一顿问道:“透骨针,钉在了何处?”
郎璎珞没有血色的脸庞慢慢浮现出困惑,但却也只是一瞬,她旋即面无表情道:“皇上莫不是搞错了?您要问的该是先帝遗诏吧?”
她蓦地嫣然一笑,明媚得不似将死之人,“劳烦皇上移步,靠璎珞近一些,先帝遗诏的下落不宜泄露。”
皇帝一瞬失神,却缓缓地挪动脚步,依言走到郎璎珞面前。
在场的人无不凝神望着那一对帝妃,可任是谁也绝对不会料到,下一刻,皇帝居然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震惊得忘了呼吸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筒子问我皇桑的名字咋念……呜呜,我错了,我不该给皇桑取个生僻字的/(ㄒoㄒ)/~所以回来皇桑出场的章节,郑重的给筒子们科普一下
晸 → zhěng
嘿嘿,萧晸到底做了什么呢?筒子们不妨猜上一猜?
另:本文架空,文中提及的官职与机构诸如大理寺卿、提牢厅、羽林军,还有前文的宗人府、金吾将军都是我随手拿来用的,经不起推敲,筒子们凑合着随便看就好哈~
☆、一斛珠(四)
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居然在一个犯下死罪的罪妃面前屈下双膝!
卓鞑悚然一惊,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