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萧晸转过头去凝着郎璎珞,却见正为她包扎伤口的医女忽地一声低呼,惊疑道:“娘娘怎地如此冰冷?”
萧晸眉眼一厉,拂袖挥开医女,抚上郎璎珞的脸庞。
方才还温暖的肌肤,如今竟触指冰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萧晸心头一窒,颤抖着触上她的鼻间。
气息微弱。
呼吸尚在,她分明还活着,为何她浑身竟冰凉得……如若死人?
“怎么回事?针不是取出来了么!”萧晸目光狠戾地瞪着院正。
院正惊得冷汗淋漓,慌忙搭上郎璎珞的脉,诊了好半晌,脸色越发骇然,眉眼越发凝重。萧晸见院正如此神色,心仿佛被人紧紧捏住一般,竟也有丝骇怕,一句“她怎么了”,居然迟迟不敢问出口。
院正终于收回了手,咕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皇上,娘娘似是……中了毒。”
中毒?拔针之前她分明还好好的,怎么才将那该死的透骨针拔出体内,她竟又忽然中了毒?莫非……是方才上的那些麻药、金疮药有问题?萧晸暴怒沉痛的眸光冷冷扫过侍药的那几个医女,戾声道:“你们都给她上了什么药?”
医女悚然一惊,纷纷跪倒,簌簌发抖。院正颤声道:“皇上明鉴!娘娘身上这毒深入脏腑,非一朝一夕之变,微臣怀疑,娘娘中毒已有数日。只是此毒前先潜伏不发,微臣诊脉时竟一无所查,直至此时猝然发作,这才反映在脉象之上……”
萧晸揪住了院正的衣襟,手背青筋暴露,“朕不想听这些废话!朕只要知道,这是什么毒,你治不治得好?”
院正惊骇得浑身发软,结结巴巴道:“回皇上……娘娘的症候古怪,病在脏腑,虽状似寒毒,却与一般潜行经络的寒毒大相径庭……微臣愚钝,尚且诊断不出娘娘究竟中了何毒……求皇上赐微臣一些时间,微臣这便去查阅医典古籍……”
“没用的东西!”萧晸大怒,竟将院正狠狠掼摔在地。他上前抱起郎璎珞,怀中之人冷寒得像是一块冰,他扯过狐裘裹住她,又紧紧地将她搂住,压向怀里更深更深的地方,仿佛那样,他的温度便可以分给她多一些,她便不会那样冰冷。
“皇上……”范江与戚长宁原本守在外头,此时听见内殿动静,顾不得通传便径自闯了进来。陡然见到萧晸血红的双眸与疯狂的模样,二人俱是惊怔,面面相觑。
内殿静谧得有丝诡异。
萧晸却忽然抬起头来,沉冷的嗓音仿佛从喉咙的深处艰难地迸出,“长宁,你脚程快,即刻去将云桐带过来。”
若说方才是惊怔,那么此时,戚长宁与范江却是不可置信!
但是,萧晸说的那个名字,确然是 “云桐”!他立下重誓,誓言此生再也不见其一面的云桐!
昨日萧晸病势危殆,汤药不进,仍拼着一口气阻拦着不让他们找云桐过来为他诊治,而今日,太医院医术最为高明的院正在此,萧晸却亲口下令让云桐进宫……戚长宁与范江心下一惊,陡然明白过来。
眼下郎璎珞的情况,必定极坏。
一枚透骨针,已差点让萧晸动手杀了忠心耿耿的内务府总管厉德平,这回,若是郎璎珞又有何闪失……那后果谁也不敢去想。
戚长宁不敢怠慢,微一躬身,便转身飞掠出养心殿。
萧晸紧紧抱着郎璎珞,轻轻吻着她的额,目光深幽,凝着前方,思绪急转。
他在想,郎璎珞是何时中的毒,又是何人给她下的毒,目的是什么。
院正言道,郎璎珞的毒已在她的体内潜伏数日,若此言不虚,那么,这毒便是她被囚于宗人府之时中下的。难道又是厉德平?不,可能性不大,厉德平只是想问出假诏的下落,并不想要她的命,且他已对她施了透骨针……那是大内最阴狠的刑具,不会致人于死,却叫人受尽刻骨的痛楚,此等折磨之下,再硬气之人也经受不住。只是厉德平钉了针,还未来得及继续逼问,萧晸下令处斩郎璎珞的圣旨便传到了宗人府,他怕行踪败露,不得不中途离去。
除了厉德平,那几日曾接触郎璎珞的唯有宗人府的狱卒。那些人之中,究竟谁有这个能耐,竟能在郎璎珞身上下这么一个连太医院院正也诊治不了的毒?
而当时郎璎珞是谋逆的重犯,下毒之人却又是为何要在一个将死的人犯身上下毒?
我在明,敌在暗。萧晸向来睿智多谋,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半分头绪也没有。心中又急又疼,暴躁震怒,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自持,目光不经意落在脚边的铜盘,只见铜盘之上,一枚细如毫毛的银针还沾着微凝的血珠,他越发怒不可遏,一脚踹开了铜盘。
“哐啷”的巨响中,太医院众人吓得低低跪伏在地,抖得似筛糠。
他们心中害怕,却不知道,萧晸只有更害怕。他怕,即便是云桐,也没有办法治好郎璎珞。
若是毒解不了,她……会死吗?
他疯狂地将她揉进怀里,深深浅浅地吻住她冰冷的额、微蹙的眉,紧闭的眼。
所有人只觉一阵心悸心酸,不敢惊动了那对帝妃。
养心殿竟是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死气沉沉的内殿终于有了动静。
轻缓的脚步声渐渐往内殿靠近,须臾,一双身影便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灵台穴位于第六胸椎棘突下。
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一斛珠(二十四)
当先一人身量颀长,俊眉朗目,温润如玉,正是戚长宁。他的身后尾随着一个女子,素白裙裾,纤尘不染,微微低垂螓首,娉娉婷婷,自有一股清雅若莲之姿。两人相偕而来,行至殿中,女子款款朝萧晸欠身一福,温婉如水的嗓音轻轻柔柔淌过众人的耳畔。
“属下云桐,参见皇上。”
萧晸却始终没有朝来人望上一眼,只听得他嗓音微抑,淡淡道:“平身。”
“谢皇上。”女子缓缓抬头,韶颜雅容,一双眼眸如蕴晶莹,澄澈无暇,外貌与气质均极为出色。
云桐。
隐卫首领云枫之妹,萧晸昔日的红颜知己。
故人依旧红颜如妆,知己却成昔日云烟。只因一年以前,萧晸已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再不见云桐一面。
君无戏言。
可是如今,郎璎珞的性命在萧晸的心中胜过一切。
云桐的嗓音轻轻打破死寂,“请皇上移步,好让属下为娘娘诊治。”来时戚长宁已向她言明情况,她亦知郎璎珞病势急殆,不敢怠慢。
萧晸默默松开郎璎珞,小心翼翼地扶她躺在榻上,才缓缓往一旁退去。云桐低垂着眉眼走过萧晸身畔,亦没有望向萧晸一眼,径直走到龙榻边上,放下手中的小木箱,才抬眼凝了郎璎珞的气色。
那一瞬,云桐淡然的眉眼竟也浮现一丝凝重,柳眉微微蹙起。
萧晸心下一沉,眉峰紧拧,拢在袖中的双拳攥得死紧。
只见云桐打开那小木箱,取出银针扎了郎璎珞周身的几处大穴,这才凝神搭脉诊症。所有人都像是紧绷的弦,摒住气息,目不转睛地望着龙榻边上的三人。太医院数十人的性命,此刻尽数握在云桐的手上。若连她也治不好太子妃……只怕便会招来一场血腥大祸!
云桐诊脉的片刻,忽而抬起头,朝伏跪在一旁的医女道:“请姑姑助我扶娘娘坐起。”
“我来。”萧晸当即往床沿坐下,轻轻扶起不省人事的郎璎珞,靠坐在他的怀中。云桐眉眼低垂,轻声道谢,又从小木箱中取出几根银针,往郎璎珞的背脊穴位扎去。
看着云桐静静地给郎璎珞施针,明明只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萧晸却像熬过了一个昼夜。终于,云桐止住了动作,抬起头来,他迫不及待地迎上云桐的目光,难掩心中焦灼。
云桐咬了咬唇,却突然跪下,“属下无能,治不好娘娘之症,愿受皇上责罚!”
萧晸一震,陡然神色惨败,声音禁不住微微颤抖,兀自不可置信地道:“她……你的医术,怎么会治不好她?”
云桐凝声道:“若娘娘患的是一般的急疾,属下都有办法可医治,但是,娘娘的症状……却是由蛊毒所致!”
“竟是蛊毒?”院正失声低叫,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余人面面相觑,蛊毒二字听来陌生,见云桐与院正或凝重或惊惶的表情,之隐隐猜到此毒必然可怖。只是,那是一种怎样的毒?太子妃中了此毒又会如何?难道……当真必死无疑?
萧晸此时倒是镇静下来,突然出声道:“可是古时巫邪驱虫噬人之‘蛊’?”
云桐微微讶异,当即郑重点头道:“皇上所言正是。古时经书所载,蛊毒有数种,蛮荒之地山间人以巫邪之术造作之,寻蛇虺、蜈蚣、蜒蚰、虾蟆等百虫,用器皿盛贮,听其互相食啖,经年开之,有一物独存者,则谓之为蛊,驱其噬咬或随逐酒食,便可害人杀人于无形。”
在场的几名医女当即吓得变了脸色。巫邪之术于大胤早已销声匿迹多时,众人平素只偶然自一些民间传说或是志怪杂记中听闻过些许,谁会想到,眼前的太子妃中的居然是这无比诡谲的蛊毒!
惊惧间,只听得萧晸峻峭寒冽的语气沉声问道:“她中的,是何种蛊?”
云桐道:“禀皇上,娘娘的症状,与属下阅览过的一则秘册记载颇有相似之处。该记载言及,古时巫蛊盛行,曾出过一种极为阴毒诡秘的蛊,被下蛊时,中蛊之人毫不觉察,但一旦到了发作之时,周身肌肤便猝然冻如寒冰,除却尚有微弱气息,其形貌便犹如死去一般。蛊毒每发作一次,便减少一半的寿命,而寿命越短,发作越快,如此循环,中蛊之人多活不过一年。亦有说法认为,中此蛊之时,其人便已死去,发作后再次醒来,不过是尸起异变……因此,后人便称此蛊为‘镜花水月’,取其刹那虚幻之意。”
镜花水月,多么唯美动人的名字,却恰恰应了那句老话——越是鲜艳美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