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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正在和分公司经理要求增加租借场地的费用,正在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死去活来的时候,角落里幽幽的传来一个声音。
“刘经理,就按林小姐说的办吧。”
我转过脸看他一眼。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我明明应该高兴,应该感激,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气得心里直冒烟。如果这笔钱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我会很有成就感,可是现在——这算什么?施舍吗?我又不是要饭的!
我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两步走到他面前,手掌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拍:“砰!”
韩力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弹。一旁的刘经理被我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嘴里不由得喊起来:“林小姐,你干什么?”
“刘经理,请你出去一下。”韩力很快恢复了平静。刘经理满脸疑惑的看看我们,只好走了出去。
“怎么不高兴了?”他好像能看见我脸上的表情。“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狠狠的瞪他一眼。“明知故问!”
他嘴角居然浮出淡淡的笑意。“我听见是你说的要增加场地成本,不是吗?”
“没错……”我声音有点发虚,随即又强硬起来。“但这件事我正在和刘经理谈,不需要你插手!”
“可我是宏利的总裁,过问一下也没什么不对吧?”
对,他说的都对!可越是这样我越恼火。“以后要是再看见你在会议室,我就走!”我威胁道。
“好。”他无奈的耸耸肩膀,答应得很干脆。
我终于扳回一城,却发现,从那天起,会都被开完了,他确实已经没有了出现的必要。
时间过得比翻书还快。眼看着文化节就要开幕了。在开幕式的头一天晚上,我带着部门的同事和装饰公司的人赶到酒店的会议中心,连夜布置场地。
“条幅有点歪了!”“每张桌子都要核对名牌!”我哑着嗓子喊,感觉胸闷得厉害。一阵头晕袭来,居然有些摇摇欲坠。
“林姐,你没事儿吧?”小耿赶快拉把椅子让我坐下。
“没事儿,有点贫血,老毛病了。”这几天太累,休息不好,我的身体又开始拉起了警报。还好明天活动就要开幕,之后可以在家多睡几天。我把手肘叠放在桌面上,额头靠上去,闭住眼睛养神,身边的小耿却突然推推我:“林姐,宏利的人来了!”
我强打精神撑着桌面站起来,一扭头,看见韩力和于秘书站在我身后,一旁还跟着分公司的刘经理。刘经理一看见我,嘴里就惊讶的问道:“林小姐,你不舒服吗?脸怎么那么白?”
我冲他点点头。偷偷看看韩力,他的表情却很难看,眉头皱得紧紧的。想到自己几天以来的辛苦都是拜他所赐,我又开始生起气来。
“韩总,来视察吗?是来看看场地布置得怎么样,还是想来监督我们有没有偷懒啊?”我脑子晕乎乎的,感觉什么都在晃悠。“来吧,有意见尽管提,我们收了钱,就算累死也得把活儿干好……”
“不好意思,各位……”小耿赶快过来搀住我,“林姐贫血的老毛病犯了……”
“没事,死不了!”我感觉自己身上冷汗直冒:“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坚持到活动结束……”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接下来的故事变得很简单。当晚,我被直接拉到了医院里。医生的诊断结果并无意外,无非是贫血,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之类。要求留院观察一夜,外加输液以观后效。
一整晚韩力都陪着我。躺在医院的临时病床上,他攥着我的手一下也没松开。我实在没有吵架的力气,只好由他去。我注意到,他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眉头紧皱着,满脸都写着歉疚和担忧。
一个小护士举着药水瓶走了过来。“唉,输液了!”她走到我身侧,抬起我的手背。
“血管怎么这么细……”她端起我的手看一眼,“握拳!”
我依言握紧拳头,小护士却开始狠狠的拍我的手背。我的手被她拍得一阵脆响:“啪,啪啪!”
我感觉韩力攥着我的手一下下发抖,转头看他一眼,他已经吼了起来:“你轻点!”
韩力的吼声很凶,脸上带着极度的愤怒。小护士被他吓得一哆嗦,赶紧放下我的手,快快的把针头推进血管,然后逃也似的走出了病房。
“疼吗?”韩力顺着我的胳膊摸下来,轻轻抚摸我的手背。我突然心里发酸。原来你还会为我着急心疼吗?我想着,四年前你干什么去了?
想到四年前那间同样苍白的病房,我的心瞬间结成了一块坚冰。那些数不清的痛苦回忆就好像卸了闸的洪水涌上心头。四年前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你陪着我又有什么意义?
“韩力,你走吧。”我把手从他掌心里拔/出来。“我不需要人陪。”
“木木,你现在病着呢,别说气话。”他柔声劝道。
“我很好,输完液我自己会回家的。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咬着牙,干涩的眼睛流不出一滴眼泪。
“木木……”他还要坚持,我已经翻身坐了起来。“你不走是吗?那我走。”
“不要!”韩力大惊失色,一把摁住我。“我走!”他一脸的哀恸,“你现在躺下好吗?我马上就走。”他终于慢慢的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盲杖,一路敲打着地面走了出去。
我盯着他的背影,他原本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居然委顿了许多,显得既憔悴又落寞。就在这一刻,我心里刚刚对他堆积起来的恨意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土崩瓦解。韩力,你这又是何苦?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这样的夜晚,依偎着你的应该是你的妻子和孩子……至于我原不原谅你,又有什么要紧?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病房,看见他和衣垂头睡在走廊的长椅上。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叫醒他,直接打车回了公司。在人事部经理那儿查了查,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三年没有休过年假,累积起来的假期长达三个多月。一天之内,我填完休假申请表,软磨硬泡着David签好字,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手下的助理,再到楼下的旅行社订了一张两天后去菲律宾的机票……是的,我太累了,和他重逢不过短短的几天,几乎耗尽了我一辈子的力气。现在的我已经身心俱疲,除了离开,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晚上回家,我刚掏出钥匙,对面邻居阿婆突然打开门招呼我:“小林,侬回来啦?”
我回头一看,她已经从玄关拎出个纸箱子来。“有人来你家送东西,你不在,我就替你收了。”我道谢,接过箱子进了屋,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装着大包小包瓶瓶罐罐的营养品——阿胶,蜜枣,各种口服液等等。我盯着那些东西愣愣的看了半晌,终于什么也没碰,然后洗脸刷牙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收拾行李,突然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递给我一盒东西。我没办法拒签,只好收下。盒子里是刚刚炖好的燕窝,摸上去还温热着。
第三天,依旧有人来送东西,除了燕窝以外,还多了几样水果。
桌上的东西静静的摆着,让我突然有种极其无力的挫败感。他太强大,太有韧性,即使我现在能逃走,三个月以后呢?如果他还在,我又该怎么办?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五个小时。是的,时间还够。我终于把心一横,从手机里找出他的电话,然后拨了出去。
“喂?”他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是我。”
“木木?”他似乎很惊喜,“你好些了吗?”
“那些补品是你送的吗?”我直接切入主题。
“对……你还喜欢吗?”
“你现在在哪儿?”我问。
“xx酒店。”
“好,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就到。”我一把挂断电话,找出个大袋子,装上所有他送来的东西,拎着行李走出家门。
一路飞车开到酒店门口,我提着东西找到他的房间号。“咚咚咚”敲了三下,门开了。
“木木,是你吗?”他带着愉悦的表情向我伸过手来。
“嗯。”我侧身绕过他走进屋,把东西放在角落里。“这些是你送的,我都摆在电视桌底下了。明天起我会去外地度假,所以,不要再往我家送东西。我不知道你会在上海呆多久,不过,等我回来以后,希望你不要用任何方式再联系我。我走了。”
“木木!”韩力冲过来堵在我面前,失望的神色里带着凄恻和愤怒。“为什么?我不过是想关心你!”
“关心?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吼起来,“韩力,你以为你送点补品给我就可以补偿我了吗?你错了,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伤害都可以有办法弥补的!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不好,糟透了!”
我冲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从裤腰那里往我的小腹上探去。韩力的手指碰到了我肚子上那道又硬又长的伤疤,他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嘴里喃喃道:“这是什么?”
“刀疤。”我看着他的脸,平静的回答。“宫外孕手术留下的。四年以前。”
他整个人一哆嗦,手从那伤口上弹开,脸色变得煞白。“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我凄厉的一笑,明明心里奔涌着惊涛骇浪,说话的速度却突然变得极慢极慢。
“四年以前,就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到处的找啊找,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那一天,就在公司里,这条输卵管突然爆了,我整个人就好像泡在血做的小河里……他们把我送到医院的路上,我就在想,这血怎么一直在流,为什么就流不完呢?如果我是在家里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安安静静的死掉……”
韩力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沙发上。我的心紧紧的绞着,在心里憋了四年的话此刻就像水流一样完全不受控制的倾泄而出。
“可惜,我没有死。公司里来了五个男同事给我献血,还是把我救活了。你知道他们给我献了多少血吗?两千毫升!换成葡萄酒是多少?三瓶还是四瓶?”我轻笑起来。
他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