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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以后,我辞了工作,退掉房子,只拎了一个小箱子,带着几件换洗衣服去了上海,彻底给从前的生活画上了一个句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好艰难。
、(40)永不再见
六月。初夏的上海。又是一个下着微雨的早晨。
我把车匆匆停在路边,顾不得拿伞,打开车门就往拐角那儿站着的老太太奔去。
“阿姨,我要两串白兰花。”我指指她手里挽着的竹篮。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掀开竹篮上盖着的花布,从里面挑拣出最新鲜的两串,又仔仔细细的把串绳都整理好,这才递到我面前。我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花来,给她十块钱,掉头就走。
“小姐,还没有找钱呢……”
“不用了!”我回头冲她笑笑,三步并作两步跳回车里,身后已经响起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停在下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腾出手来,把一串花朵挂在后视镜上,一串别在衬衣胸前口袋的扣眼儿里。此时,满车里已经飘起了白兰花优雅馥郁的清香,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无比的愉悦。
上海,一个夏季过于炎热,冬季过于寒冷,全年都过于潮湿的城市,只有在满城飘满白兰花香的时节,才让人觉得如此美好。
“林姐,早!”
“早!”
走进公司,我一路和外间的几个同事打着招呼,一边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身后,新来的助理小耿已经端着一堆纸页跟了进来。
“林姐,这是新活动的策划书,您看看。”
“好,先放下吧。”我点头,从容的打开电脑,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一眨眼,居然已经四年过去了。当年的林木木成了众人口中的“林姐”,时间流逝得太快,扳指一算,我已经是一个27岁的老姑娘了。每年招聘季,看着那些鲜花一样的脸在眼前晃动,我都会有韶华易逝的感叹,也会难免想起自己刚刚大学毕业在北京的日子。每到这个时候,在心灵最深处的角落,有个一直未愈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在上海的这几年,我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习惯,从茫然无措到游刃有余,一切都进展得异乎寻常的顺利。在张邈那儿落脚以后,我只干了半年就跳槽到了一家法资旅行社,不久,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应聘到现在的机构,做起了中法文化交流中心的活动策划专员。短短四年内,我完成了从民营皮包公司小职员到外资企业白领再到外国国企部门经理的三级跳,按时髦话讲,简直就是实现了“事业的飞跃”。人们常说,情场失意事业得意,看来,老天爷在这方面的确给了我相当不错的补偿。
我贷款买了房子和车,生活安定前途光明,唯独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曾经的爱恋就像一场大火,燃尽了我毕生的热情,让我彻底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能力,尽管身边依旧有条件不错的男士追求,可是谁也走不进我的内心。我甚至抱定了独身主义的打算,开始学习享受孤独。如果不是偶尔有曾经的回忆不受控制的蹦出脑海,我几乎要认为,一切都很完美。
没错,目前林木木的生活,在99%的情况下,都很完美。至于那少得可怜的1%,自然可以忽略不计。
下午三点,写字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您好。Emma Lin。”
“Hi, Emma,培训就等你一个人了,你还需要多久?”
来电话的是培训部的法国人Jason,每周五他都负责给来自中国的员工上法语课。
“Jason,我忙着呢。”
“别找借口,如果你还不过来,我就去找David投诉。”
David是中心最大的头儿,平时对员工学习法语非常重视。Jason拿出这顶大帽子来压我,我只好乖乖就范。
走进培训教室,除了前排最中心的一个位置空着,早已经座无虚席,我在心里哀叹口气,拖着步子走过去坐了下来。Jason冲着我满意的点点头,开始上课。
好不容易混过一个半小时,课上完了。我正想跟着人流往外走,只听见身后一声招呼:“Emma,Attendsmoi !”(法语,请等等我。)
我无可奈何的回过头。“Jason,我记得你的中文说得比我好。而且,你明明知道我法语学得很糟糕。”
“可你还是听懂了啊。”他对我挑挑眉毛,“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对法语那么排斥,我一直认为你学习法语很有天赋。”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人对我这么说过——
“你学法语很有天赋。”
“我教你。”
“终身。”
我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好像眼前就要出现那些过往的片段,还好有个声音在耳边说:“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我回过神来,看看Jason。他湛蓝色的眼睛盯着我,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他眼神里的信号,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他却已经快快的说:“今天是我生日。”
我只好点点头。“怎么不早说,我没有准备礼物。”
“不需要礼物,你愿意陪我吃饭我就很高兴了。”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走出公司,雨早已经停了。黄昏的天际笼罩着一层金红色的霞光。
坐进我的车里,我问:“今天去哪儿?”
“xx路。”Jason边回答边深吸一口气,“我喜欢这个味道。是花香吗?”
“嗯,白兰花。”
“真不错。”他回头看见我胸口上垂挂的花串,赞许道:“Emma,我发现你身上总是很香。”
我心里一动,手上的方向盘也跟着偏了偏。今天这是怎么了?似乎什么都能牵动回忆。我的左眼突然毫无预警的猛跳起来。
“Jason,你来开车好吗?”不等他回答,我已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Jason满头雾水的看看我,带着一脸的紧张坐到了驾驶位上。我知道,很多老外虽然在中国已经生活了很多年,还是无法适应中国疯狂的交通。可是,对不起了Jason——我冲他耸耸肩膀,今天还是由你来开车安全些。
“这里左拐。”
“赶快冲过去!”
伴着我大声的命令,Jason把车开得好像舞龙,嘴里上帝不断。
“Emma,为什么我们不能等一会儿?”
“因为这样就会一直等到下个世纪。好了,快点跟上!”我大吼。
XX路总算是到了。Jason把车停在一家漂亮的西餐厅门前,我们一起走了进去,找了个靠通道的位置坐下。
“这里看上去不错。”我环顾一下四周,看看灯饰和摆设。
“老板和厨师都是法国人,这里的菜味道很正宗。”Jason笑笑,“很多在上海的法国人都喜欢来这里吃饭。”
我点点头。难怪周围尽是老外。
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饭菜的确很有法国本土风味。我和Jason边吃边聊,不知不觉,窗外的暮色已经暗沉下来。
眼看着这一天又要无惊无险的过去,我不禁对自己的神经质有些嗤之以鼻。
“Jason,我去个洗手间。”我找个借口,走到前台把晚餐的账单付了,然后从洗手间的位置绕回去。虽然这样做很不可爱,不过,我不愿意留给他任何幻想的空间。
一个服务生端着巨大的餐盘迎面走来。我正要侧身让过,突然,一个孩子踉踉跄跄的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撞到服务生的腿上。我大吃一惊,本能的蹲下来,伸长手臂对着那孩子拦腰一抱,将他一把揽在了怀里。
服务生脸色煞白的看看我,嘴里道着谢走开了。我摄定心神,把小孩的身子转过来,一边仔细的打量他。小家伙看上去不过一岁多点儿,白净的胖脸上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小鼻子很直,嘴唇棱角分明,非常讨人喜欢。很明显,对于刚才自己制造的险境,他毫无所觉,此时的注意力全被我胸前的白兰花吸引,胖胖的手指头已经把花朵一把攥在了手心里。
“呵,你也喜欢吗?”看着这么可爱的一张脸,我心里一软,又不禁有点发酸。“小家伙,你妈妈呢?”我轻轻拍着他的屁股问。
“嗯……涅……”他用软软的小嗓音哼唧,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就在我看得满心欢喜的当儿,一个女声在我耳边喊了起来:“哦,宝贝儿,你在这儿!”然后,一双白皙的手一把将孩子从我怀里接过了过去。
我不由得顺着那双手一路看上去,目光定在了那年轻女人的脸上。也就是同时,她的眼睛已经看见了我,两个人不由得都是一怔。
“你是……林木木!”对面的人大喊了起来。
我的身体在这喊声中抖了一抖,强打起精神,微微对她一笑:“你好,乐儿。”
眼前的徐乐儿,比起四年前已经大不相同。她身上穿着条裁剪合体的连衣裙,长发盘起,脸上薄施粉黛,眉宇间的轻狂已经被沉稳和端庄所取代。看看她,再看看她手里的孩子,我的心一下子紧紧的抽了起来——四年了,四年的时间,足够成就一段美满的婚姻,一个和谐的家庭,也足以让一个女人真正的安定。
看得出来,乐儿现在的生活,一定很幸福。想到这里,我的心不争气的酸涩起来。
“天哪,真的是你!“乐儿一脸的兴奋,“你是一直在上海吗?”
“嗯。”我笑笑,尽量让自己显得开心。“你呢?这是你的宝宝吗?”
“是啊!我们一家到上海来玩儿的!”她已经伸出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乐儿的眼睛放着光。“哦,韩力——韩力就在那边,快,我带你去见他!”
我的心一下子停在了嗓子眼儿。听见那个回避了四年的名字突然从她嘴里冒出来,我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对了,她说,他们一家——不用想也知道,这种有妻有子的生活是多么充实和快乐。而我呢?四年过去了,我依旧茕茕孑立,依旧孤身一人……
不,不,我不要这样站在他面前,我不要他对我有一点同情和怜悯,我甚至不需要他有任何愧疚……我绝对不要见他,永远也不见!
“不了,乐儿……”我本能的推辞着,一眼看到距离几步远的座位那儿,Jason已经站了起来,关注的看着我们的方向。“那儿还有我的朋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