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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小月跳河死的,死后就守着这座桥,哪儿都不肯去……”老汉被他们团团围住,想走也走不掉,生怕鬼怪从河里跳出来,吓得就快要哭出来了,“小月生前就住在镇上,买过我的烧饼,和我说过几句话,放我走吧,求求你们,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真的……”
“老人家,你别怕,我们只是问问而已,你走吧!”水莲侧过身子,老汉忙不迭地冲出去,还没刚跑几步,就撞到了什么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个道士。
“哎呀,你来得正好,又死人了,快去看看……”老汉躲在道士身后,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双手颤巍巍地指向水莲,“还有这些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以前从没见过。”
道士面容清瘦双目清濯,留着一把山羊胡,身穿灰色道袍,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他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向溯月桥,以及河岸上的那具尸体,眼底涌现出惋惜伤感的神色。
他没有着急盘问水莲的来历,而是柔声安抚老汉道,“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来解决。”
“好吧,你小心点啊!”老汉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惊动了桥底下的小月落得记恨,以后他也别想出来摆摊了。
看着老汉挑起烧饼摊子走远,道士转过身来,打量起眼前的陌生人,中间那位小姐相貌清雅气质出众,绝非普通的大家闺秀。还有那个白衣翩然的男子,美则美矣,浑身却透着一股子妖气,如果当真是妖,以他的道行也远不是对手。他们之中稍嫌平庸的女子看似寻常,但她手上那条锁链也不是凡间俗物,至于这位长得像磨礅一样的伙计,给人的感觉就更怪了。
总之,对方都是他惹不起的角色,不管是妖魔还是天人,他都招架不住。既然都是为了溯月桥的鬼怪而来,那就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自找麻烦。
“贫道念尘,在郊外清心观修行,不知诸位是否同修之人?”他察看对方的脸色,思量下一步的举动。
三不留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超短道袍,自嘲地笑起来,“这位道友,不才虽然没有遁入空门,但也对修行有些研究,江北有个无为观,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里面的好几位长老都是我的拜把子兄弟。”
道士念尘笑着点头,“当然听说过,贫道还陪师傅一起去过。”
“哦,那咱们都是自己人啊,都是同道中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三不留伸手搭在念尘肩上,带他走到河边,看那具惨不忍睹的男尸,“你瞧瞧,这可是在你的地盘上呀,听说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你还没找到收服它的法子吗?要是你的修行不够,就把你师傅找来嘛,总不能放任不管,有着它去害人,你说是吧?”
念尘敛去笑容,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这是自然,贫道不会任由它胡作非为,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算了,算了,你道行不够,也不能怪你,不过咱们都来了,也就不用麻烦你师傅了,你只要告诉我,这桥底下的东西究竟是啥来历,前世有什么打不开的心结,它不肯走,应该是有执念的。”
三不留这番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妥,可是念尘听了却很不高兴,“实不相瞒,贫道已经找到了收服它的法子,无需劳烦诸位。”
“你这什么意思?想赶咱们走?”三不留也很不乐意,“我好心帮你除掉祸害,你还不领情哪!那好,你想到了什么法子,不如说出来听听啊!你要是只顾着面子,不管其他人死活,像昨晚惨死这人,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念尘瞥了眼三不留,冷笑道,“昨晚确实是贫道的疏忽,不过,贫道可以在此立誓,今后决不会有鬼怪作乱,诸位大可放心。”
“你随便发个誓,就能换人家一条命吗?”倾古今不悦地挑眉,“阿三,不要跟这个臭道士废话了,他捉他的,咱收咱的,各不相干。”
“奉劝诸位不要鲁莽行事。”念尘拉下脸,指着溯月桥说,“你知道死在那座桥下的人有多少吗,又有多少自命不凡的道兄白白送了性命?它不是普通的厉鬼,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对付,要是不想枉死的话,还是请回吧!”
“哼,臭道士就会吓唬人,咱们知道它不是普通的厉鬼,用不着你来提醒。”倾古今的态度比他还要坚决,“从现在开始,这座桥归咱们管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
“你执意要如此?”念尘一步步逼近倾古今,直视着他的双眼,“贫道不妨多说一句,就算是妖魔,也未必是它的对手,为了一个没有深仇大恨的鬼怪,多年修行毁于一旦,真的值得吗?”
倾古今眯起眼睛,唇边扬起讥讽的笑,“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只是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要想方设法护着它?”
念尘怔住,神情大变,“胡言乱语,贫道苦心规劝,无非是想避免无辜的伤亡,你却以为贫道别有用心?”
倾古今还要跟他理论,水莲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念尘道长,我们无意冒犯,还请见谅。不过它要是继续害人,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希望你能尽快收服它,为民除害。”
“你们真打算守在这儿了?”念尘看水莲点头,气得说不出话,当场拂袖而去。
倾古今挽着水莲的手,笑眯眯地夸奖她,“阿莲说得好,谁有本事谁来收服它,那个臭道士道行不够,还偏要死撑。”
“他要是够道行,第一个就先把你收了,我看他都恨不能剥了你的狐狸皮。”长青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三不留想笑不敢笑,想起那个不好对付的灵魄,轻叹了声,“这么一来,就得靠自己想法子了,他要是能跟咱们合作多好啊!”
“呸,谁稀罕他。”倾古今美眸一转,华光四溢,“今晚,你们看我的吧!”
溯月桥Ⅳ
镇上死了人,而且是在溯月桥下,不用问也知道厉鬼又来索命了,太阳还没落山,镇上的男女老少就赶回了家,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唯恐厉鬼杀红了眼,来找他们的晦气。
夜色如黛,夜幕下的小镇寂静无声,虽然没有明月助兴,却不影响桥上那人的好心情,只见他盘腿坐在桥中央,双膝上放着一把琴,修长的十指飞舞于弦间,披散在肩头的长发随风飘扬,远远看着像是一幅画,优雅美好令人心动。
他随着美妙的旋律婉转吟唱,竟然比林间黄莺还要动听,他微扬起精致的脸庞,华美的线条勾勒出艳丽的轮廓,他忘情地弹奏,陶醉地歌唱,以至于没有发现有人正在靠近。
月儿昨晚吸收了足够的阳气,今晚的她看起来红润鲜活,甚至感受到温暖的血液在体内流动。黑夜降临,当她醒过来的那一刻,居然听见了久违的琴声,她生前是官家小姐,弹得一手好琴,却也未必比得上桥上这人。
轻轻抚摸光滑的肌肤,月儿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意,相信再过不久,即使是阳光高照的晌午,她也能来去自如地在人群中走动。上天终是待她不薄,经历过前世的不公,她得到了永久的生命。
悠扬的乐声像羽毛一样撩拨着她的心,她再无睡意,换上最喜欢的七彩长裙,缓缓走上了溯月桥。
原以为那是秀丽无双的女子,未曾想却是俊美无铸的男儿,如此轻盈飘渺的旋律竟出自男儿之手,他定是有水晶般清澈纯净的心。若是吃了他的心,她就能拥有他的美好吧!
“夜深人静,公子独自抚琴可否寂寞?”
琴声戛然而止,男子抬眼看去,绝美的双眸满是惊讶与困惑。月儿早已习惯这种注视,像她这么美丽的女人,平日里并不多见,男人们见到她都会惊艳,继而彷徨不安,搜肠刮肚想要讨好她,求得与她共度春宵。
“怎地这样看人家?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月儿含羞带怯地娇嗔道,一手撩起水袖遮住半边脸,一手扬起飘逸的裙摆,旋转着坐下来,向美男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
倾古今勾起嘴角,心想这女鬼真是蠢,它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凡夫俗子再美,也不可能美到像他这样倾古绝今。而这只鬼居然还以为他也会迷了心窍,心甘情愿被它吃掉。
蠢也就算了,它还自以为是举世无双的美人,正所谓丑人多百态,看它矫揉造作的样子,比长青还要丑上千倍。还有,她浑身散发着腐臭的水草味,都快要把他熏死了。不过,它倒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是男子,也算是有点眼力劲儿。
倾古今咬紧牙关苦撑,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再难忍受他也要忍到底,谁叫他夸下海口了呢!
“公子?公子?”月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还在震惊于她的美貌,笑得更开怀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幸好有公子作伴,不如奴家也来弹奏一曲……”
倾古今下意识地按住琴,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不如你唱个曲或是跳支舞吧。”
月儿没想到他会拒绝,通常那些男人看到她,早就失了魂儿,哪里还会在意一把琴。
“好啊!”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月儿还是一口应允,起身舞动着曼妙的身姿,时不时地露出匀称的长腿,雪白的小蛮腰。
可惜,在倾古今看来,匀称的长腿和枯槁的树枝别无两样,雪白小蛮腰就像是腐烂的死鱼皮,越看越觉得丑陋。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一只作恶多端的鬼而已,就算有些灵力,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待会儿等它再靠近些,就用灵器收了它。
“公子,你也来跳嘛!”月儿想要跟他亲近,不然,她就算跳到天明,也别想挖他的心。
“我喜欢看你跳,你的舞姿好美。”倾古今被自己说的话恶心到了,险些当着她的面吐出来,匆忙低下头去抚琴。
月儿开始觉得他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这人八成就是天生闷骚,表面上装得不以为然,心里早就火烧火燎了。
“哎呦,人家跳得脚都痛了……”月儿娇声娇气,轻喘着依偎在他身边,看他柔美的侧颜,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你看,你看嘛,人家的脚都肿起来了……”
倾古今看她那截乌青干瘪的腿,干脆闭上眼睛装晕,“刚才喝了酒,现在头晕眼花,什么都看不清楚。”
“奴家靠近点给你看呢……”月儿不停往他怀里钻,腐臭的气味令倾古今作呕,强作欢颜拥它入怀,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