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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为尴尬的看了众人一眼,“奉皇上口谕,带潘云祺至大理寺问话,也请诸位暂时不要外出,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第334章 兵行险招
张蜻蜓,她好狠!
她不仅是当着全家人的面把潘云祺的事情抖落了出来,她甚至直接把此事举报到了皇宫。大义灭亲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潘云祺披枷带锁的给带走了,任小谢夫人哭断了肝肠也留不住片刻。等到官兵走了,她立时披头散发的拔出发簪冲到张蜻蜓面前,“你这恶毒妇人,害死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我忍你已经够了!”张蜻蜓连从前表面的谦和忍让也不再有了,将小谢夫人一把开,厉声斥责,“你还好意思骂我恶毒?跟你比起来,我哪点沾得上恶毒二字?云豹小的时候你拼命惯着他,败坏他的名声。等到我进了门,你又处处刁难于我。大嫂生孩子的时候,你费心心机想把她们母子弄得一尸两命。就连你自己亲孙子他娘,你利用完了人,不也活活把人给害死了?”
她冷笑连连,“不过老天还是很公平的,你这样的坏心眼,现在终天得到报应了。想想你这么多年,费神巴力的做这些事情,不就是想让你自己的亲生儿子继承整个潘府?可惜啊,你那个儿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考个功名还是靠的作弊。想发点财,也是稀里糊涂给人拐去干那种掉脑袋的买卖。你现在怨我害了你儿子,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这个做娘的是怎么教他的?你自己没把人教好,现在惹出祸来反而来怪别人,这是哪一门子的道理?”
“你滚!滚!我们潘家不要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小谢夫人被她在伤口上重重撒了一层盐,心痛自责内疚懊悔得无以复加,却怎么也找不出更多的话来辩驳。
嘁!张蜻蜓眼角都懒得扫她一眼,“你让我滚?你凭什么让我滚?你这么心思恶毒的婆婆,把儿子都送上断头台了,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你闭嘴吧!”潘秉忠气得头晕目炫,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纵是你婆婆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你一个晚辈在这里说三道四的。你今天还没闹够吗?出去!”
“我偏不!”
张蜻蜓铁了心要和一家子扛到底了,“从前她欺负云豹,欺负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话?现在她的儿子做错了事,要连累全家问斩了,我好心好意去举报了,是为了保住一家子性命,你们不感激我,反而都还来怪我,天下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
“是,我就是不讲道理了!”
潘秉忠给她气得无法,口不择言的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长辈,就凭这一条,我就能把你赶出家门!”
“是么?”张蜻蜓冷冷瞥了爷爷一眼,“那我劝您还是三思而行。毕竟到皇上那儿举报小叔的人是我,现在爷爷您把我赶出家门了,让皇上怎么想?旁人怎么想?难道真的是潘家有了包庇之心,所以才如此容不下我?”
“你……”潘秉忠伸手指着她,浑身抖成了筛糠,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就见他往后一仰,气晕了过去。
幸好潘高氏站在一旁,赶紧一把拽住,“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
潘云龙扬起手来,差点给了张蜻蜓一耳光,可是手抬起半晌,却看着她咬牙闭目不躲不闪的样子,是怎么也落不下去。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先扶爷爷回房了。
潘秉忠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掐着他的人中按揉一阵,便悠悠醒转过来。醒来之后,禁不住老泪纵横,“我们潘家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怎么竟惹出这样的事来?”
小谢夫人也在旁边哭,“全是那丫头最坏!要不是她,云祺怎么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公公,您老人家快想想法子,想想法子救救云祺吧!”
潘秉忠紧紧的盯着她,缓了缓胸中的气息,然后吩咐,“云凯,你扶我起来。有拐棍没,给我拿一根。”
潘云凯不知何故,将爷爷扶起。拐棍平常虽然两个老人家不用,但家里却是有备着的,就在墙角。
却见潘秉忠坐直之后,运了好一会儿的气,忽地抡圆了胳膊,拿着拐棍就重重抽在小谢夫人的身上,“都是你教的好儿子,你看看他把全家害成什么样儿了?你现在还有脸怪云豹媳妇?如果不是你儿子做错了事,旁人又有什么可说的?云豹媳妇骂得对,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管过你,凭什么现在还来怪她?全家最坏事的就是你了,最不应该接进门的人就是你!”
小谢夫人彻底给打懵了,连躲都不知道躲,脑子完全空白了。
公公在说什么?在说全家最不应该是接进门的就是她?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为什么婆婆还在附合?她在附合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充满了鄙夷与厌恶?
她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得见四周的人原本都将聚拢在她身上的目光又移开了。潘秉忠站了起来,柱着拐棍就带着全家的男丁往外而去。
他们要去干什么?小谢夫人想问,但嘴巴张开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想跟上去,但脚步却一点都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在群人闹哄哄的出了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娘!你怎么了?”还有一个人没走,是潘云霏。
看着小谢夫人这副失魂落魄,如木雕泥塑的模样一下有些慌张了。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都毫无反应。潘云霏有些慌了,用力的掐了一把,才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因为疼痛,耳朵才从极遥远的地方开始被灌进各种声音,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静?
“云霏,云霏他们人呢?”
潘云霏给她抓得痛了,“娘,娘您轻点!您想问谁?爷爷他们说要去领罪,姐姐陪袁姑娘回房了。”
“那你哥呢?”小谢夫人不假思索的就问起来,心里却存着一个期盼,似乎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潘云霏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哥哥,哥哥不是被带走了么?”
“被谁带走了?谁敢带走你哥!”
“娘您别吓我!”潘云霏都快吓哭了,“哥哥刚去了大理寺,那不是您也看到的么?”
“我也看到的?”小谢夫人喃喃自语着,空白的脑子里终于又跳出一格又一格的画面。她的儿子被带走了,她的公公在打她,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她,说她不好。
小谢夫人忽地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了,象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女儿的手,“云霏你说,娘其实没错对吗?你哥是我亲生的,我当然要疼他些,这也是人之常情,对吧?我好好的教他念书,好好的养他长大,你哥也是个很争气的孩子,并没有象你二哥那样调皮捣蛋,他是个好孩子,对吧?就是他犯了一点点的小错,那也是别人害他的,不是他的错,对吧?”
“娘!潘云霏也不愿意再听亲娘的强辩了,“明明是哥错了,就是错了。您为什么一直袒护他?从小到大,只要二哥犯一点小错,您总是弄得全家皆知,可是哥犯了错,您却半句话也不许人说。哥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也是当爹的人了!上回就是科举舞弊,这回更好了,居然勾结外人干下这样的勾当。就算我是他亲妹子,我也要说一句,确实是他错了!他贪财、好色、心术不正,现在不仅害了他自己,还害了我们全家!您回房好好想想吧!”
最后一线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小谢夫人颓然瘫坐在地,所有的信念都灰飞烟灭了。
潘家上下笼罩在一处诡异的沉静里。
袁丽嫦内心更是震惊不已,谁也不曾想到,二少奶奶居然以这种方式发泄着对小谢夫人,对潘云祺,又或者是对整个潘府的不满。
但也同样因为是张蜻蜓主动检举,所以皇上开恩,并没有提取除了潘云祺以外的人到堂。可因为事关重大,潘府被更加严密的封锁起来了。
除了当场听说过这个消息的各位主子,就连潘府的下人们都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看见潘云祺一人被士兵带走了,却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毕竟是私采矿藏的重罪啊!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府上的公子,竟然做出这等事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潘家有了反心?
面张蜻蜓这么做,到底是出于自保,还是为了让皇上另眼相待,把自己收回宫去?袁丽嫦很困惑。
她难道就未曾想过,她这样的所作所为,反而有可能会激怒皇上,让皇上对潘家产生更大的疑心么?
只要张蜻蜓不说,这些事原本都是可以私下解决的。可是她说了,还直接捅到皇上面前去了。这样就一点挽回的余地没有了。张蜻蜓不是一个蠢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这么做了,还害得她自己现在已经和整个潘家势同水火。如果说潘云祺重利忘义很可恶,那她为了一己之私,出卖整个家庭,岂不更加的让人深恶痛绝?
将来就算是潘家无事,但张蜻蜓想在潘家好好过下去,只怕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了。
那她为什么,会甘当一个出声家庭的罪人呢?
想不通,袁丽嫦真是想不通。
为了请罪,潘秉忠带着全家的男都紧随其后去了大理寺。
卢月荷来到张蜻蜓的院子,没有通传就径直闯进来,把丫头们全都撵下去,带着泪痕,无比痛苦的看着她,只问一句话,“为什么?”
张蜻蜓背过身去,“该说的我都已经在大厅上说完了。就好象大哥为了不愿意让你伤心,拒绝皇上的赐婚,我也要为了保住自己和云豹,做些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拭去脸上泪水,卢月荷失望的转身,只丢下一句,“你自己想好怎么跟云豹解释吧。”
等她走了,屋中才传来低低的隐忍的啜泣声。丫鬟们都不敢上前,站在门前等候吩咐。直到萧森大踏步的进来,才打破了这难言的肃静。
“麻烦去请下二少奶奶,说我有急事要见她。”他的口气很急,脸色也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