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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给我提的这个醒,让我非常惭愧。”
“大嫂,你可别这么说!”张蜻蜓见她真情流露,也不跟她虚伪客套了,“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哥那儿,你要不抓紧,估计真是有点够呛。母亲大人你就甭指望了,至于章泰安,长大了我是不知,可是现在看来,实在混帐得很。倒是泰寅和清莹姐弟俩,有情有义,你待他们好一分,他们心里就记十分,又肯上进,倒是值得去好好待他们的。嫂子,咱们今儿的话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就索性就把这个人情送了你吧。”
张蜻蜓说出自己的真实打算,“我答应了婆家,要自己带着手下那些人过日子。现在正是用钱之际,所以那银子我是不可能退回来的。不过不还有那些首饰东西么?母亲大人克扣了我的嫁妆,要说我一点不介意,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还回来,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咱们总是一家人,我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就算母亲大人说我是泼出去的水,她一辈子不见我,我能理解。可就是为了爹爹,为了弟妹,我还是要时常回家走动走动的。”
她打开带出来的盒子,“这一对白璧是我的嫁妆里最值钱的东西了,一只就值千金之数,爹爹之前说过给一只我陪嫁的,我现在就还一只给家里。这一对犀角杯是二姐夫送的,我上次回门送了个补酒方子,本就想把这个捎上,可是二姐夫那日也回了家,我当着他的面,送他给的东西总是不好,现就把这杯子送一只给爹盛酒喝,另一只送我公公了。还有这几串珍珠项链也是爹从前送我的,就一并送回,算是我替母亲大人向爹爹赔罪的。加一起,就算不够两千,也差不离了。
嫂子你别多心,我可不是小气,舍不得把东西全吐出来。实在是我手上也没什么别的过了明路的好东西了,若是当真母亲和二姐姐的首饰送了回来,爹看了必定疑心。到时我是无所谓,只怕母亲面上更不好看了。而这几样东西都是爹知道的,送回去也无妨。不过嫂子,这些东西您帮我带回去,可不能交给母亲大人,我想你替我直接交给爹爹,行么?反正这是让爹爹消气,若是搁母亲手上,我也不怕说句不太尊重的话,恐怕就跟扔进水里似的,连个泡也不会冒了!”
张蜻蜓这一番处理,非常的合适。
既充分照顾到了章致知以及林夫人的面子,也让林夫人讨不好一丝实际的好处。
顾绣棠心中雪亮,当然知道若是张蜻蜓真的把银子还来,那真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了,林夫人也不会念她的好。还不如把东西送到章致知的面前,起码让她爹心里有个数。又在明面上尽到了她这个做庶女的对母亲的孝道,让林夫人哪怕心中再恨,也始终在明面上欠了她的这一份情。
这件事情,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琢磨出来的。原本是想送一对白璧回去,后来请教陆真,她听了之后大体上是赞同,只提了个小小的建议,“这一对白璧就不必了,虽说咱们玩那仙人跳瞒不过夫人,可是在老爷面前还是要做些表面工夫的。不如换了犀角杯,让老爷一端起酒杯就能记着你的好,这就是事半功倍了。”
于是就这么商议定了。
顾绣棠听完也觉得这么行事实在是无可挑别,“三妹妹如此的不念旧恶,又托付于我,我若是连这么一点小事也不能办到,岂敢再当你的嫂子?请尽管放心!”
张蜻蜓见事情已毕,也不与她多叙,自去忙了。
顾绣棠带着东西,并没有急着回府,她今儿带出来的也都是心腹,送走小始之后,自个儿出去找大夫瞧了瞧身子,买了些小孩儿要用的东西,又特特去庙里烧了柱香,求了个平安符,直逛到下午约摸章致知回来之后才进的府门,一进门,连章泰宁也不招呼,就把东西送到公公面前去了。
章致知瞧了十分感慨,许久没有说话,让她下去了。
顾绣棠再去回禀了婆婆和相公,“我好说歹说,求了大半日,三妹妹才肯将这些东西与我。而且指名叫我交给爹爹,还说她下次回来要问的。我也是实在无法,才只能这么行事。不过刚才瞧起来,公公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婆婆大可不必担心,这眼下年关将至,您是有诰命的夫人,总不可能大过年的也不让您出来主事,不如再等几天,公公气消了,便也就没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林夫人纵是再不甘心也无话可说了。
章泰宁跌足叹息,“若是清雅有三妹一半懂事,肯拿些东西回来替娘赎过,何至于惹得爹爹如此生气?自那日出了事,连遣个人回来问一声也不曾,就算是她被禁足,总不至于连这么一点子小事也办不到吧?想想她那日的嘴脸,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寒心!”
林夫人想替女儿瓣解,想说她也有她的不得已,可思来想去,自己心里就全给驳了回去,一句借口也找不出来,只得任由儿子在这儿牢骚满腹的抱怨个够。
末了才道,“她再不好,也是你的亲妹子,日后有什么……”
“娘您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说得我都不想听了!”章泰宁经此打击,确实有些心灰意懒,“咱们这么费心巴力的帮着二妹,讨好玉书,结果落得个什么下场?您还不知道吧,那日三殿下当众夸赞了三妹夫和那几个从军的朋友。今儿可有不少世宦子弟都去军中报名了,朝中风向怎么变,明眼人谁不清楚?潘家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您偏偏放着这近水楼台不去管,满心只惦记着一个清雅,我可不能跟你似的。既然三妹肯送东西回来替您向爹赔不是,那证明她心里还是有咱们这个娘家的。那我这做大哥可不能当没这个妹妹,正好媳妇也在,我就一并交待了。你去准备一些腊八的礼品,跟潘府报个信,咱们明后儿也去潘府上走动走动。我现就跟爹说一声,他听了也必是肯的!”
他一甩袖子走了,顾绣棠也跟着告退,去探望章清莹了。只留下林夫人一个人在屋内,满心是说不出的苦涩与凄清。
张蜻蜓今儿再去那铺子,就把卖肉所需的条案、干荷叶、大大小小的秤等一应事务准备齐全了。这还真亏得有李思靖这个京城地头蛇,许多东西都是他拐弯抹角淘来了,根本没花几个大钱,就全都办得妥妥当当。
董少泉也已经把第一批要卖的活猪采购了回来,绿枝毕竟是个姑娘,老跟着他跑来跑去的也有些不象样。于是他另挑了两个帮手,一个是白亮,一个却是林权。
白亮没什么可说的,张蜻蜓原本有些不放心林权。可董少泉告诉她,白亮忠厚老实,林权虽然贪心,但是多年的管事经验,处事还是相当油滑的,他们俩个搭档,让白亮管着钱,林权负责谈事,这就既不怕白亮给人糊弄,也不怕林权趁机在其中捞油水,正好是天作地设的一对。
张蜻蜓听他这打的比方,乐得是前仰后合,又问他立秋立冬该怎么办,董少泉也有妙计,“你且别管,明儿只管让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来就是。”
张蜻蜓很纳闷,一个卖猪肉的,还要漂亮干嘛?又不是卖笑,弄那么招蜂引蝶的做甚么?
“错!”董少泉告诉她,“这女人看女人,可跟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是不同的,你们女人瞧见漂亮女人难免就要羡慕妒忌恨,可是男人看见漂亮女人那就是再没钱也要充大爷装大方。你听我的,准没错,让她俩打扮好了,只别过份华丽妖艳就行。”
那行吧,张大姑娘初来乍到,这些事还是听这些地头蛇的吧。
这边收拾齐整了,就该回去做培训工作了。
潘茂广知道儿媳妇今儿要教人杀猪,倒是提前了一些和潘云龙都赶了回来,听她讲解要领。小豹子跟一群狐朋狗友也都搬了个小板凳,非常热情的过来棒场。
张大姑娘干活可以,可是授起课来就有些讲不拎清了。倒是潘茂广悟性非凡,那日看她杀了一回猪后,基本上就能把她的套路讲个七七八八出来。
然后他要讨教的就是一些关键问题,诸如怎么能够一刀致命,又怎么能够准确的避开一些关节大骨,顺利的进行切分。
这样一问一答,张蜻蜓讲解起来就容易得多了。边说着话,潘大元帅手执杀猪刀,很快就把一头大肥猪给分解干净了。然后顺嘴就帮她把杀猪要领总结了出来,潘云龙在一旁记录成册,他的口齿伶俐之极,在军营也是从小队长做起,很能深入浅出的讲解问题。由他再次传授给那些家丁仆妇们,迅速就让大家都弄明白了。只是有些关键东西,他们可不是能明白就能做到的,那得在天长日久的实践中去锻练。
潘茂文眼看学得差不多了,就进屋洗手,要去忙他的正经事了。不过他瞅了张蜻蜓一眼,“媳妇,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这一通课讲得,可把张蜻蜓的脑子都快榨干了,让公公弄明白那些关键之处,可比她昨天杀头猪还费劲。她开始有一点明白,为什么公公教不了徒弟,这师父实在是太精明了!有一点做不好,他都能给你挑出毛病来。也亏得小豹子天天去挨打,自己亲自体会一回,才知道这位老爹有多么的难伺候。
她也净了个手,老老实实跟着潘茂广进了书房。
潘云豹在外头担心,老爹要找媳妇说什么话?
他是当局者迷,可旁观者都很拎得清,“你说你媳妇为什么这么会杀猪?”
呃?小豹子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呢?
“说实话。”
潘茂广命所有人都退下,虽然只是淡淡的三个字,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张大姑娘额上刚擦干净的汗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她该怎么说这个实话?
“不管是什么,只不许骗我。”这是潘茂广的唯一要求。
张蜻蜓想了想,咬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公公,无论我说什么,您都能接受么?”
“能。”潘茂广脸上一片肃然,“你纵是个妖怪,只要没害过人,也可以放心说实话。”
那好吧!张大姑娘咽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