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吗?也有一个话剧社?看来他的记性并不差,也许这只能说明,他想起我的时间,太少太少了。
〃大学生活一定很有意思吧。〃我看着脚尖说,〃你还和以前一样忙碌,一样受欢迎。〃
他却没有接腔。
〃下雪了。〃他忽然说,〃你冷吗,米砂?〃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半年里我们的分别,并没有使这重逢的场面显得更加难得和感动。至少,我在路理的脸上,没有看到这种狂喜。又或许,是我太拘谨了?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很奇怪,已经是春天,天空居然又毫无征兆地飘起了细雪。我只穿着一件细羊毛的薄大衣,开始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他伸出手,轻轻地把我衣服上连着的帽子拉上来,覆住我的头顶。我们又一次靠得很近,他仍然那么懂得照顾我,连拉帽子的动作都那么轻,末了还轻轻掸掉了我额前的刘海上的雪粒。我有些羞涩地张望了一下左右,幸好并无人注意我们。我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大学里。我们并不需要害怕什么,不是吗?是啊,等我读了大学,我就可以和他拉着手去公园,去电影院,甚至去天中,我们再也不怕被人看到。
真是太棒了,不是吗?
想到这个,这些相思的苦简直算不上任何了。
他好像注意到了我兴奋的表情,提议说:〃去我那里坐坐?〃我想也不想就开心的点点头,然后,我一下子拉紧了他的左手。
有一刹那,他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但我宁愿认为这是幻觉,因为最终,他没有推开我,而是反抓住我的手,轻轻的,牵着我走出了校园。
就好像高二时暑假时,他曾在夜晚这样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散步一样。
我庆幸我没有问他为何不住宿舍。那种上床下架的该死的宿舍构造,我实在是太了解了。关于他的腿,我从不在他面前主动提起。时间久了以后,我能做到瞟也不瞟一眼。
甚至很多时候他提起,我也绕开话题。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说起这个话题,我的心就好像被什么小虫子咬掉了一小块,忽然要命的疼。
如果我都这样疼,何况他呢?
他住的地方,其实离学校不远。我们一起走过一条七歪八拐的小巷,在一栋小居民楼的一层,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掏钥匙的时候,也顺便松开了我的手。我的手上仍然留着他手的余温,这一次,我机灵了不少。在他打开门之后,我就轻快地跳进屋内,自己给自己先搬出一张椅子来,就放在他的写字台前另一张椅子旁边,准备坐下。
●【】ǎ|ǎ|ǎ|ǎ|ǎ|ǎ|ǎ|ǎ|ǎ|ǎ|
他费力地跨进门槛,顺便带上门。
我转移视线,环顾着四周。这间小小的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净的写字台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电话,我好奇地凑近看看,一边问:〃你还是不用手机?〃
〃嗯。〃他点点头,似乎因为我忽然搅乱了他私人空间的平静气场,显得有些不安。我不管那么多,继续四下打量,让我诧异的是,在整洁的书桌上,除了电话、书、碟片和他的DV,居然,还摆着一只烟灰缸!那只烟灰缸里,居然,还剩着几只抽完的烟蒂!他居然,学会抽烟了吗?
〃那,不是我的。〃注意到我的惊讶,他有些尴尬地急步走近,伸手把那只烟缸推到了一排书的后面。
〃哦。〃我轻声说。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来。
〃我去开门!〃我几乎是跳起来。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莫非,米诺凡一直在跟踪我?
事实证明了我的神经过敏。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女孩。
我是迟疑了一秒才断定她是个女孩,因为她穿着宽松的灰绿色格子的大衣,剪着比男孩还要短的短发。只需要一秒钟我便判断出,她和我不是一个类型的。她皮肤虽然很白,可身材比我还要高一点,蹬一双蓝色帆布鞋,有些男孩子的帅气。
特别是一双眼睛,居然有点像孙燕姿。和她一比,我那一直没空修理的长发,倒显得老气横秋起来。
〃路理,来客人了?〃她一说话,声音却出奇的细弱,完全和她的长相不相符,一双大眼睛弯成两片细长的柳叶,温柔得让我想咬一下自己的舌头。我看着她径直走到房间一角的饮水机旁,轻车熟路地拿起一只纸杯,弯腰接水。
〃喝杯水?〃她端起杯子,对我伸出长长的胳膊。
我摇摇头。其实,我是觉得有些渴,但是看她对这个地方的熟悉,还有那种自然而然把自己当作了主人的神气,都让我的心里,有些小小的不爽。
〃你是米砂吧?〃她忽然叫出我的名字,吓了我一跳。
看得出,路理也有些诧异。
〃你们认识?〃他问。
〃哪有。〃这个女孩自己仰头喝了一口杯中水,在我给自己搬的椅子上坐下来,缓缓道来:〃因为,我去过你以前高中的论坛,在你们学校的论坛上看见了你和这位米砂小姐合演音乐剧的剧照。仅此而已。〃
说完,她一仰头,把杯中水喝尽,又用亮晶晶的眼神看我。
不知为什么,我不喜欢她看我的眼神,于是很自然地别过头去。
她没有强求,连尴尬的时间都没有,就低头在随身背的大大帆布包里翻弄起来,掏出来一卷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对路理说:〃我给你送带子来了。〃她没有等路理接,就把带子随手放在了书桌上,这样一来,她就看到了书桌上那个烟灰缸。
●【】ǎ|ǎ|ǎ|ǎ|ǎ|ǎ|ǎ|ǎ|ǎ|ǎ|
她端起它,口中轻轻地〃哎呀〃了一声,一脚踩在桌子底下那个脚踏式垃圾筒的开关上,把它倒了进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说明了两个道理,第一,那是她留下的烟蒂。第二,她对这里不是一般的熟悉。
我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已经偷偷侵占了我的表情。以至于那女孩转身来看着我时,表情有些抱歉。
〃我叫陈果。是路理的助手。认识你很高兴。〃她诚心诚意地对我微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脸色很难看。
我伸出手,慌乱的握住了她伸出的手。〃你好,我是米砂。〃我好似背书一般说。
〃陈果,〃路理终于说,〃你要不要再坐一下?我把我们拍的东西给米砂看。〃谢天谢地,虽然他说〃我们〃,但是他还是要赶她走。我的心里忽然一下子冒出这莫名其妙的无礼想法,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不了。〃她仿佛洞悉得穿我的思想,果断地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帆布包重新背好,摆着手说:〃你们老朋友聊,再见。〃
那句〃再见〃一定是同我说的吧,不然为何她对我挥手道别。
最叫我心悸的是,她好像是故意露出一截胳膊,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文身,等等,是只蟹子?我注意到了。
路理是巨蟹座!
我也伸出手,大脑一片空白地对她挥了两三下,看着她在门口低头点燃一支烟,匆匆离去。
她终于走掉。转瞬之间,这间小屋里,又只剩下我和路理两人。
我的心里立刻升起一团一团的怀疑和千万个为什么,但我把它们通通压了下去。我望着门口很久,才终于练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我似乎能听见自己不安的呼吸,可我庆幸我笑着:〃她是个不错的女孩……〃我嘟嘟囔囔地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作为导演的助手,一定是很称职的哦……〃
〃米砂!〃他打断我。
我猛地抬起眼睛看他,可是,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不,这不是因为我们之间已经变得陌生,而是因为,那双眼睛里,此刻忽然涌起那么多那么复杂的感情,有疼爱,有不舍,有拒绝,还有那么那么多,我们都不愿面对的回忆。
〃米砂,谢谢你。〃他说,〃也谢谢你来看我。〃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去,〃雪已经停了,你快走吧,别让你爸爸为你担心,好吗?〃
原来我和那个叫陈果的,是一样被赶走的命运!我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示反对,我当然更不会蠢到留下来看〃我们〃拍的那些片子,于是,我低下头,轻轻地噢了一声,拿着我的包,走出了他的家。
米砂,谢谢你。
在离开他家的时候,他的这句话,就像一枚重锤,反反复复地敲打着我脆弱的神经,不得安息。
●【】ǎ|ǎ|ǎ|ǎ|ǎ|ǎ|ǎ|ǎ|ǎ|ǎ|
全世界,是不是只有我能懂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那个我宁愿付出生命中一半的时间、来换取它的消失的那个下午,在醒醒的爸爸去世的那个下午,当他跟在狂奔的醒醒身后,冲向外面的车流时,我下意识地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我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他居然无法挣脱。
〃米砂!〃他回过头,低声地对我吼了一句。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睛,就好像刚才一样,混合着厚重得难以言喻的情感。是责备?是恳求?还是早已经了然于心的告别?而我,终是怔怔地松开了他的手,然后耳中便响起尖锐的刹车声、女生的尖叫声,还有许琳老师大惊失色的哭喊声。
那一刻,时间停滞。
时隔数月后的今天,我仍然不敢问自己,如果让我再次选择,在好朋友和最爱的男生中间,我会选择谁?我又应该选择谁?
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我自己冲向醒醒,让所有的伤口和痛楚都冲着我来的,不是吗?
在那只小小的沙漏底上,那么清晰地刻着:Please be brave。这是她对我唯一的期望。十八年来,我一直一直朝着她的期望努力,但是,当真正的考验到来时,我却不够勇敢。
醒醒,你也是因为这个,才不肯原谅我的,是吗?
雪真的已经停了。可是,我抱着双肩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是冷得发抖。
〃嗨!等一等!〃我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米砂,请等一下!〃
我回过头,果然就是刚才那个叫陈果的女生。
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小屋子,冷风叫我冷静了不少。她站在我对面,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室外,她的五官看上去平凡了许多。我放下戒备地问:〃有事吗,陈果?〃
她把烟头掐灭,说:〃你就是以前的那个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