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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KE”。这么算来,“NIKE”到外婆家也已经6个多年头了。外婆是虔诚的基督徒,只要不生病、身体允许,每个周末总是雷打不动地去教堂做礼拜,为我祷告,就像当年每周来省体校看我时一样。尽管不能常陪在她身边,但我们祖孙俩心里都记挂着彼此。2012年初,我在左手臂上文了一个十字架。有了它,就好像有外婆守护着我,什么都不用怕。午后书社。
在体校的时候日子苦,加上年纪小,免不了会想家。我妈妈性格非常坚强、乐观,可我小时候却很爱哭,而且特别黏我妈。刚到福州那半年,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给家里写信。信封是妈妈事先帮我准备好的,写好了地址,贴好了邮票。至于那些信的内容,想必很多球迷都已听说过不少了,还曾被拿到《鲁豫有约》上公开读过。信中差不多每次都是“妈,我在这里很好”“妈,我好想你”“妈,你什么时候来看我”这样的内容。那些书信现在还剩了三四封,在家里保存着。有些是媒体拿去做节目,就散落在各处了。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我妈还是觉得奇怪: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懂得“寂寞”,会在信里说,“在我最寂寞的时候会想家”。
对爸妈的想念,又岂止从家里到体校的600公里那么长?每次爸妈来看我,我都会央求他们再多住几天。可再开心的相聚也总有分离的时候。我至今都还记得,爸妈要去乘火车回家时,我跟在出租车后面一边哭一边追的画面。后来我问我妈:“那时候你怎么下得了‘狠心’?”妈妈故意调侃说:“司机还问呢,要不要停,我说别停,一停今晚又走不了了。我们那时候……”妈妈没说完的,这些年我也渐渐明白了。
2005年苏迪曼杯夺冠之后,爸妈受中央电视台邀请来到北京。节目录制前,我并不知道他们要来。当主持人读完10年前的那封家书,我正有点情不自禁时,爸爸突然从后台走了出来,给我来了个“突然袭击”。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想常常见到自己的儿子?可自从我2000年入选国家队后,那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北京。那天,爸妈都很高兴,录完节目后还在中央电视台门口留了影。后来打电话让阿芳也过来,还有同是福建人的师兄陈宏,我们几个一起吃了顿饭。而现在,虽然我依然南征北战到处打比赛,但只要我在北京待的时间超过两个星期,我就一定会让爸妈住到北京来。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过去,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
9岁进了福建省体校,我就是半专业的运动员了,上午读书,下午训练,一周只休息星期天一天。'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Zei8。 贼吧电子书'
那会儿在每个星期六的时候,体校会放一部电影。这时候你就会看到,哇,偶像的力量是什么。看得最多的就是林志颖,有时也播周星驰。不管男生女生,好像都会喜欢林志颖、吴奇隆,还有一部分女孩喜欢郭富城。
和别的孩子一样,我也会买一些海报贴在墙上。像林志颖这些,那个年代,大家都买,我也跟着买,而且还留长头发。可能很多人都没见过我留长发的模样,而且还是分头呢,中分。那种发型是那时体校的每个学生都会留的。那会儿都学港台明星,头发留得很长,每天起床后,先用水把头发打湿,然后往两边梳。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20世纪90年代的时尚。
这种看似欢乐的集体生活,我花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其实都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多亏了体校里的那些小伙伴,让我感受到很多温暖。因为就算我叫爸爸妈妈来,他们也没有办法来,他们要上班,那时候外婆也不可能天天来。这就逼着我只能靠自己,其他室友也是一样。慢慢地,我就把注意力转移了,不再去想爸妈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把我接回家。我进体校的第二年,谢鑫也来到了福州。我觉得他好像比我好一点,来了以后很快就适应了体校的生活。
也正是那一年,我参加了全国少儿羽毛球锦标赛,获得了乙组男单亚军。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块奖牌。那时候是第一次出省比赛,还没有奖金、荣誉的概念,只觉得很开心。在回福州之前,我跟我们教练借了点钱,给爸爸买了个烟灰缸,给妈妈带了一包她没吃过的草莓饼干。
那时候我11岁。
第六章 12岁入伍,阴差阳错
1995年,我第一次拿到全国少儿比赛的男单冠军,当时特别高兴。虽然只是个业余比赛,但好歹是全国范围的。我以为这下肯定能进福建队了,结果来看我比赛的,却是八一队的教练。所以,我从军这件事,就是鬼使神差。
我那时根本不了解八一羽毛球队,不知道八一队有过什么成绩,出了哪些优秀的运动员,脑袋里一片空白。不像那个年代一讲到福建队,都知道他们是全国羽毛球锦标赛男团七连冠。最初,甚至连国家队基地都设在福州。可见福建的羽毛球在全国有着多么举足轻重的地位。
没能进福建队,我心里的失望是肯定的,但当时有个疑问一直萦绕着我:为什么福建队没有要我?
那年,福建队选了邱波辉,他是我原来在体校的室友;福建队也选了谢鑫。我原本以为我们几个可以一起进福建队的,结果大部分人都被福建队挑走了,只有我一个人去了八一队。那种失落、难过没法说。
但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福建队没有要我。没等我弄明白,我也不会明白,就这么去八一队报到了。
我领到的第一套军装已经是最小号了,可还是大得像麻袋。我那时的个子不到一米五,还没发育呢,可只有大人的军装给我穿。我记得妈妈帮我把裤脚挽进去好多,才算勉强走路不绊脚。
进了八一队,就从体校的半天上课、半天训练变成了全天训练,读书的时间很少,训练也比体校更专业。在八一队的前两年,我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人夸我,觉得这小孩不错。我练得也挺用心,进步很快,又是左手持拍,自我感觉非常好。
但现实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的竞争对手不光是1983年出生的这一批队员,还要跟1982年、1981年出生的在一起竞争。这时候我才知道,哇,原来外面的世界还很大。
1996年、1997年的全国青年锦标赛,我基本上就在第6到第8名之间徘徊,并没有一出道就拿冠军,根本没有,甚至有的时候连小组赛都没有出线。
这时候我发现,前一年我还觉得自己多么了不得,可怎么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正离国家队的大门越来越远。
八一队只是一个小山头,去了全国锦标赛我才发现:哇,原来羽毛球打得好的人这么多啊!而且很多人还不是所谓的世界冠军,只是些我不认识的、叫不出名字的人,我都觉得他们好厉害。
就在我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人生的第一次军训也来到了我面前。那是1997年,地点选在福建的南日岛。
出发之前,教练和领导就说,什么吃的都不准带,零食、水果一律不能带,检查到就要被没收。在我的理解中,去海岛军训是一件美差。海岛呀,我还幻想得很美好,盘算着要怎样怎样。所以就这样,每个人打包了一床被子、几身军装还有鞋,就这么兴冲冲地去了。结果一上岛,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到了那儿还问班长:“班长,我知道我们这边条件肯定很差,肯定不可能全天24小时热水,那你告诉我,哪一段时间是有热水的?”班长的回答无情得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他说:“没有,我们这些士兵都是洗冷水澡,一年四季都洗冷水。”
那可是冬天啊!我一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所以军训了20天,我印象中一共才洗了三次澡,一个星期一次。基本就是拿个脸盆接水,往头上一倒,然后浴巾一擦,整个人冻得直哆嗦。
没去之前是期待,去了之后却是特别苦,想走,又不可能走得掉。南日岛上除了我们这些新兵,就是渔民跟海防部队。班长、排长们根本就不觉得你是运动员就有什么特别。只要来了,就一样是战士。当时,我和我的两个队友被分到了四连,还有的人去了二连,女孩则去了特务连,大家都分散开了。
驻岛部队的伙食很差,住的条件又很简陋。我跟朋友聊起这段的时候,有人问:“有空调吗?”真是做梦。那时候没有手机,在岛上我几乎没有办法跟外界联系,打电话都要到公社去打,更别说空调了。条件真的太艰苦、太艰苦了。
我记得三餐都没什么肉,菜则是自己种的。饭是管饱,但能吃的菜真的很少。那时候班长告诉我说:“你一定要看菜吃饭,如果今天的菜不是很好,你就多吃点饭。”我那时候还不太懂。有一次好不容易炊事班炖了些小咸鱼,没有多少,我一个人就夹起一条来吃。班长就发话了,“就这么一点点鱼,你一个人夹走一条,那别人吃什么?”把我说得当场羞愧难当。之前集训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八一队的伙食真差,没想到到了连队,他们的条件更差。
这里不得不说说军训中的一项重要课程——站岗。你想想那时候我才多大啊,刚刚14岁吧。夜里四周黑咕隆咚的,那个岛一到晚上,天冷风又大,我就会害怕。没有班长陪的话,肯定不敢出去站岗。而班长呢,又老喜欢跟我讲那些他们遇到过的邪门的事情,用什么鬼啊之类的来吓唬我,我就更加害怕了。而且往往就在这时,岛上的风会刮得很大,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班长他们那时年纪很轻,风华正茂,虽然部队的生活苦得你难以想象。那时候官兵要离岛,一定要乘登陆艇才能出来,可登陆艇并不是每天都有。这些平凡的人默默无闻地在岛上一待就是10年。也许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但要把站岗、操练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每天重复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是一件伟大的事。他们这样无条件地付出,才真叫了不起。
我们这些队员的到来给南日岛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