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斯拉夫逐出共产情报局( inform)作为报复。斯大林预期他会迅速下台,不料铁托却在西方民主国家援助下熬过来;这些西方国家暂时搁置意识形态上的对立,反而恢复以旧式的均势考虑做出此一决定。
斯大林对铁托施行独立路线的反应是,恢复他强调纪律的旧办法,在所有的附庸国家搞公审,几乎稍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全都被他假司法之名义谋害灭除。就和前一个十年在莫斯科的整肃活动一样,这些人之中很少人真正搞反对运动。他们可以说全都是忠诚的共产党人,替苏联在其国家搞共产统治当工具,譬如捷克的斯兰斯基( Rudolf Slansky)、匈牙利的拉伊克(Laszlo Rajk)、保加利亚的柯斯托夫( Traicho Kostov)和波兰的哥穆尔卡(Wladyslaw Gomulku)。其中只有哥穆尔卡逃过一劫,没有丧生。这些人在其民众心目中都是莫斯科的工具,仍然难逃遭清算的命运,使得共产主义制度道德破产,即使少数还相信共产主义宣传的人士也不禁动摇起来。
斯大林的继承人又不敢搞这个暴君玩的镇压手段,更对是否允许苏维埃阵营里出现异端思想意见分歧。他们陷在相互矛盾的两种恐惧之中:一则是若在东欧搞镇压生怕会阻碍了亟需与西方纾缓紧张关系的动作;一则又怕若是卫星附庸国自由化,或许会导致整个共产帝国倾覆。(不过,1953年他们却没有因为担忧西方的反应,就不派坦克到东德敉平乱事。)1955年,他们决定只要东欧附庸国领导层安分地拥护共产主义,就算有民族主义思想也就罢了;他们也与铁托修好,以示新作风。1955年5月,赫鲁晓夫和布尔加宁访问南斯拉夫首都贝尔格莱德,刻意求好。然而,就跟往后每次试图改革一样,自由化必定会打开反共闸门。
赫鲁晓夫1956年2月在苏共第二十届党代表大会上演说,披露斯大林种种罪行之后,共产主义的声誉江河日下。南斯拉夫却是例外,它转而以民族主义为诉求。很快地就显现出,斯大林认为铁托主义对苏联是一大威胁,看法正确。卫星附庸国家的领袖遇上了大矛盾,想要取得民众支持,他们就必须抬出民族主义,必须以波兰、捷克或匈牙利的共产党员姿态出现,不能唯唯诺诺当克里姆林宫的傀儡。赫鲁晓夫访问贝尔格莱德以后,克里姆林宫对东欧附庸国家政权的掌控,越来越受到压力。
从头到尾,美国基本上采取消极态度。遏制理论的中心前提是,
让时间自己来拖得由东欧自己解放,不必正面去向苏联挑战。1952年
美国总统大选时,杜勒斯在《生活》上发表一篇“大胆政策”的文
章,批评这种政策太消极。杜勒斯认为,东欧国家(他称之为“被俘
国家”)已接近绝望,“因为代表自由力量的传统领袖美国,似乎专心
致志于‘遏制’和‘僵持’政策”。他呼吁美国“昭告公众,它希望
解放能出现”。
但是在实务运作上,何谓“解放”?杜勒斯太精研苏联事务,以致毫不怀疑苏联必会扑灭任何动乱。杜勒斯撰文时,毕竟斯大林还健在。因此杜勒斯明明白白反对“鼓励一系列血腥起义和报复”。杜勒斯说,他的主义是,美国的宣传和其他非军事措施鼓动以铁托模式“和平地脱离莫斯科”。
艾奇逊在铁托与莫斯科分手后支持他,是出于现实政治考虑,杜勒斯基本上拥护同一政策,则以称之为“解放”的普遍理想主义出发。在实务上,杜勒斯提出解放理论乃是企图在不增加美国风险的情况下,增加莫斯科巩固其征服成绩的成本。杜勒斯鼓励的是铁托主义,并非民主政治,他跟艾奇逊想法的差异只不过修辞上的小差异罢了。
杜勒斯的批评者指责他有解放东欧的想法,不过他实际上从未公开表达。但是,他也没有去更正这种说法。杜勒斯一直是自由欧洲电台(Radio Free Europe)、自由电台(Radio Liberty)等机构的主要支持者,这些机构的主要目的是东欧保持自由的原则存活,并且鼓舞民众伺机起义。自由欧洲电台的手法一点也不婉转含蓄。理论上,它的论调并不是官方立场,它支持的“解放”只是字义上那么具有好战味道。不幸的是,美国政府财务支持的机构发出的论调是“个人观点”或“官方立场”,其间区别何在,东欧自由斗士极难理解。
波兰和匈牙利的棘手问题
因此,几乎就在民主国家为苏伊士危机焦头烂额之际,苏联也在波兰和匈牙利这两个主要附庸国碰上棘手问题。
波兰先出事。6月间工业城市波兹南发生暴动,遭到镇压,造成数十人死亡,数百人受伤。10月间,在过去斯大林整肃中幸免的若干波兰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头头,决定采取波兰民族主义路线。1951年被整肃垮台的哥穆尔卡,被邀复出担任波兰共产党第一书记,并于1956年10月13日第一次出席政治局会议。1949年起就任波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且担任波兰国防部长的苏联罗科索夫斯基( Konstantin Rokossovsky)元帅,遭到罢黜,结束苏联监管波兰这羞辱的一页纪录。波兰共产党发表一篇声明称,波兰今后将以“民族之路走上社会主义”;以波兰人炽热的民族主义感情和漠不关心社会主义来看,这份声明怎能让莫斯科放心?克里姆林官思考了一阵子,是否要军事干预,苏联坦克开始向主要城市推进;赫鲁晓夫也在苏共政治局委员卡冈诺维奇、米高扬和莫洛托夫的陪同下,于10月19日飞抵华沙。
波兰领袖并未被唬住,他们照会这位苏共总书记:他们一行不会被当做党对党的会谈,因此不会被请到共产党中央党部晤谈。苏联代表们被安置在国宾招待所贝维德宫( Belvedered Palace)下揭。
赫鲁晓夫在最后关头退却了。10月20日,苏军奉令退回他们的基地。10月22日,赫鲁晓夫支持哥穆尔卡出任波共的总书记,以交换波共新领导班子答应保持社会主义制度,并且波兰仍留在华沙公约组织里。表面的正式形式上,苏联的防卫体系维持住完整之局,实际上,一旦与西方爆发战争,波兰军队的可靠度就得仔细思量了。
苏联退让、允许波兰的民族共产主义出头,部分原因是一旦出兵弹压,必会遭到波兰3000多万人民的反抗,而且历史上波兰人抵拒俄罗斯侵凌和苏联残暴的勇气、意愿更是历历如绘。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克里姆林官在此同时也在匈牙利面临了更大的考验。
匈牙利人口900万,跟邻国一样经历苏联的侵凌压迫。20世纪40年代起,它就由正统斯大林派的拉科西( Matyas Rakosi)高压统治。20世纪30年代拉科西陷身布达佩斯监狱时,斯大林以沙皇军队1849年虏获的一面匈牙利国旗奉还给匈牙利,救他出狱。战后,拉科西随着红军回国,建立起连斯大林都自叹弗如的残暴统治体系,让许多匈牙利人痛悔当年不该放虎归山。
1953年柏林暴动平息后不久,拉科西的气数亦尽。他被召到莫斯科,贝利亚以无法比拟的斯大林式暴虐口吻告诉他,虽然匈牙利曾经被各种不同民族统治过,却从来没出过犹太人的国王,今天苏联高层领导也不能容许犹太人出头称王。取代拉科西的是纳吉( Imre Nagy),一个知名的改革派共产党员。两年后,马林科夫在莫斯科垮台,纳吉也被黜,拉科西复出担任总理,施行严酷的共产主义正统派政策,艺术家、知识分子纷遭镇压,纳吉也遭开除党籍处理。
斯大林的继承人缺乏他的强悍顽固,纳吉不仅没被整死,他还出版一本论文,对苏联是否有权干预其他共产国家内政,提出质疑。同时,复出掌权的拉科西也没有比他从前执政时更能符合民心期待。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届全国代表大会上揭露斯大林之后,拉科西再次被黜,这回由他的亲信格罗( Erno Gero)接任。
虽然格罗宣称他是民族主义者,他却与拉科西过从太密,不能遏止全国风起云涌的爱国狂潮。10月23日,哥穆尔卡在波兰重登权位的翌日,布达佩斯方面事态也失去控制。学生分发要求改革的传单,其内容远超过波兰方面已达成的改革;这些要求包括:言论自由、拉科西等一伙接受审判、苏联部队撤退,以及纳吉复职等等。纳吉在国会广场上与大批群众见面时,他还是站在改革派共产主义者的立场,提出包括把若干民主程序导入共产主义制度之内的改革方案。他对着大失所望的群众,还要求他们信赖共产党,许诺定会执行迫切需要的改革。
但是,太迟了,匈牙利人民已经不再信赖备受忌恨的共产党能够改正过失,洗刷前愆。接下来就仿佛电影里的情节,男主角被诱导在半推半就、甚至或许不知究里之情况下,去承担他没有做选择、却命定的任务。纳吉虽是改革派,却是个一辈子忠贞顽固的共产党员,在动乱初起站到群众面前时,似乎决心要拯救共产党,就如波兰的哥穆尔卡一样。但是随着时间进展,纳吉被匈牙利人民的热情感动,转变成托克维尔( Alexis de Tocqneville),一个世纪以前所说的真理之活生生的代表人:
“经验显示,一个邪恶政府最危险的时刻,往往是它开始自我改革之时。只有大智慧才能拯救,在长久高压之后决定与民更始。原来仿佛无可避免而极力忍受的苦难折磨,一旦有可能脱离,它就变成无可再忍。改革因而只是更加清晰地揭露什么还是高压,什么更难强抑忍耐。”
纳吉将为迟迟而才体会到的民主认识付出生命的代价。苏联敉平革命后,给予纳吉机会撤回早先的言论主张。他断然拒绝,因而惨遭处死,也使他在为东欧自由而牺牲的烈士神殿上赢得一席地位。
10月24日,群众示威一变而为全面革命。苏联坦克匆匆介入,立刻遭到放火焚烧,政府官署也被占领。同一天,纳吉被任命为总理,苏联共产党政治局委员米高扬和苏斯洛夫两人也抵达匈牙利评估时局。10月28日,这两位苏联客人似乎已获致与赫鲁晓夫在华沙相同的结论,接受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