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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猫们想起了，当年杂毛狸在暖气沟的战斗中，没有咬断它的喉咙。想起了东北狸为了救它，差一点命陷军犬之口。原来，黑白斑猫是在报恩，是在用一种方式感谢那宽宏的猫夫妻俩。
群猫们霎时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第二十六章 驴肉也有猫的份
昨天晚上，县里来的电影巡回放映队刚刚在生产队的院子里，放映了革命现代舞剧《白毛女》。不到半夜的时候，生产队里拉石磨的一头老驴，就突然死在了牲口棚子里了。有人说老驴是让电影里的地主老财气的，有人讲老驴是看白毛女的遭遇悲伤过度而死。不管怎样说，老驴是死了。尽管老驴在村里陪着人们经历了合作社、人民公社、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等许多时期，为村里出了许多力，干了许多活，是一头有资格的老驴，是一头有功于人们的牲畜。但无论如何死了的老驴是不可能复生了，剩下的事情是任何来处理已经死去的驴。
天一亮，公社革委会派下来两个人。一个人是搞政治宣传的，一个人懂一点兽医知识。俩人走东串西的调查了一整天，找了10几个人谈话，并仔细查验了老驴的尸体。最后，确定了老驴不是被阶级敌人搞破坏毒死的，不是非正常的死亡，得出了是自然老死的结论。
晚上，生产队招开了一个忆苦思甜的大会后，每个社员都分到了一份相同重量的老驴肉。回家尝鲜肉是不可能了，死驴放了一整天，肉都稍微有点异味了。不过，对于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肉的人们，都忘掉了失去了老驴的悲伤，只剩下兴高采烈了。
生产队决定给老孙头分两份驴肉，有一份显然是奖给毛子狸的。所有的社员对这个决定都没有一点异议，只是对公社革委会派下的那两个人有意见，他俩扛走了一条驴后腿，说要检验一下肉质坏没坏。
俗话说：“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老孙头一家三口坐在炕上，端着热气腾腾的碗，津津有味的品尝着难得的驴肉。
石小勇看到了毛子狸趴在地上啃老驴肉，啃了半天还是咬不动，就问外公：“毛子狸怎么了？吃点驴肉还这么费劲。”
外公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驴老了肉硬，猫老了牙不行。咱家老猫的上下颌牙都掉了，吃东西当然费劲了。”
老孙头知道，正常猫的寿命只有10到12年。猫到了8岁以后就开始进入老龄期了，今年**子已经12岁了，这是一个相当于人类60岁的年龄。虽然，猫衰老的过程很慢，衰老的外表变化不大，甚至让人们察觉不到猫的衰老。可是老孙头还是可以看出毛子狸的活动减少，变得有点懒惰，视力和听力也有所下降，反应比较迟钝，皮肤弹性也降低了，被毛变粗硬而且逐渐变成灰色，胡须变白。但是老孙头希望这只毛子狸能陪伴他更久一点。因为他过去曾经养过一只17岁的高龄猫。
“那么猫和毛驴谁活的时间长？”石小勇急于从外公那里得到答案。
“毛驴是我们身边常见动物中的寿星佬，可以轻轻松松的活50年。马差一些，寿命为30年。牛的寿命为25年，猪的寿命为20年，羊和狗的寿命为15年，猫的寿命平均为14年。”老孙头故意把猫的寿命说的长了一点。
石小勇用忧郁的眼光看了一眼地上的老猫。愤愤的嘟囔着；“为什么猫的寿命这么短？这真是不公平。”
老孙头叹了口气，讲了自己对寿命的一段感想：“是啊！猫的寿命是短了点，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可是，有的小昆虫生命，从生到死只能生活几昼夜，甚至只有几个小时。但这些朝生暮死的小东西，也完成了一个生命过程，从恋爱、娶妻到生子。它们也有了生命的传承。我觉得，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应该在有限的生命中做点什么。有的人活着，跟死去了差不多。有的人死去了，却永远在人们的心中活着。你看古时候的李时珍，只是个平平常常的秀才，3次乡试都未中，可是医术高超，写了赫赫有名的《本草纲目》。人虽死了快400年，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石小勇有点听不懂外公说的意思，眨着一双迷惑的眼睛。
老孙头见外孙听不懂，就换了个方法说：“你看，我曾经养过那么多只猫，没有几只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一只残废的毛子狸，一只走入暮年的老猫，却能尽心尽力的帮助人们驱鼠，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尊敬，简直就像一只圣猫。它的生命是有意义的，全村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它。就连社员分驴肉都能想到一只猫，它活的值。”
外孙子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第二十七章 陵寝林中的灾难
8、9月份的沈阳并不安静，来势凶猛的“文攻武卫”风，席卷了整个省城。3大派革命群众组织分别占领了城区的各个高层建筑，控制制高点，封锁交通要道。武斗的枪声到处响起，吓得老百姓尽量的少出门，不出门。
市内最大的纺织厂出了大麻烦，原料库里的棉花垛被点燃了，一场大火冲天，烧得原料所剩无几。什么原因众说不一，有的说阶级敌人乘机破坏；有的说守库人员失职，吸烟后乱扔烟头所导致；也有的私下偷偷的议论，可能是一只尾巴上被人绑了火绳子猫乱跑乱窜引起的。总之，不断扩大规模的武斗让市内的老百姓竟断了粮，没了吃的。9月7日那天，甚至动用军队的士兵和车辆，从郊外的第四粮库往市内运粮，解决燃眉之急。这步步升级的恐怖武斗，不仅影响了人们正常的生活秩序，也波及到了那群到处避难的猫。
一个阴霾的午后，昭陵里面开进来一台解放牌的大卡车。从卡车上跳下来了20多个拿着枪的红卫兵造反派，要搜查逃到这里的几个对立面的“铁杆”分子。领头的竟是臭名显赫的“狗司令”和“小脸狐”。
他们先在大红门和神道两侧查了一遍，又在陵寝后面的树林里找了一大圈，一个人影都没有。但有人发现了躲在林子里的群猫和聒噪的乌鸦。“狗司令”一见来了脾气，命令就地搞一场真枪实弹的军事演习，因地制宜的把群猫和乌鸦当成假想敌。这一下，群猫和乌鸦可遭了秧。只见枪声大作，杀声四起，猫被打的血肉横飞，乌鸦被打的呱呱乱叫。
当年，那么多的清兵清将都打不过拿洋枪洋炮的八国联军。今天，区区的几只小猫那是恶人钢枪的对手，那有枪子跑的快。9岁的鬼子狸在杀戮中为杂毛狸挡了一枪，这个相当于人类48岁的母猫倒在了女儿的面前，鲜血染红了凄艳的蒲公英和蓝星草。
几个小时后，结束了战斗演习。红卫兵造反派脚下踩着满地的乌鸦毛，手里拎着被打死的5只大猫和2只小猫准备鸣金收兵。
东北狸的嘴上叼着唯一剩下的猫仔小灰狸，它悲哀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看见了躲在草丛里的花虎狸，那被子弹擦伤的腹部还在滴着血。杂毛狸和黑白斑猫用舌头正在轻舔花虎狸的伤口。群猫一下子就失去了大小7只猫。东北狸的心如刀绞，无法承受这场突发的灾难。东北狸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狠毒的女人，它在努力的回忆着。
杂毛狸离开了猫群，偷偷地潜伏到离汽车不远的灌木丛中，它想再看看母亲鬼子狸一眼，再看看两个孩子一眼，再看看惨死的伙伴一眼。这是天大的杀母灭子仇恨，它记住了那两个领头人的面孔，那罪恶的嘴脸深深的烙在脑袋里。
暮色降临，准备回去扒猫皮的人们上车了，卡车发动机也开始轰轰的响了。可是，卡车又突然停止了发动。“狗司令”从驾驶楼上跳下来，向着树林子，提着裤子一路小跑。那些中午吃的臭鱼烂虾和烧酒，在胃肠里发作，让他憋不住要拉稀。他找了一个人看不见的地方急忙蹲下来，独自享受着排泻废物的快慰。
“狗司令”蹲下拉屎的后面，正好就是杂毛狸藏身的地方。它看见了那可憎的大屁股，看见了那邪恶的大男根。它发疯般地咬住了类似香肠和鸟蛋的东西，把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在那个地方。终于，它撕下来了那个男人独有的神秘物。
这真是报应，一种对无辜动物的屠杀行为，换来了一个太监的诞生。
几个红卫兵造反派偷偷地笑着，把失去了男人资格的司令抬到卡车上。“小脸狐”眼看着那个天天晚上都要用的东西，被猫咬下来叼走了，瘫坐在已经休克的“狗司令”的身边，又哭又闹。杀猫的人们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急忙从车上扔下猫的尸体就奔向医院了。
侥幸逃生的群猫在密林深处用爪子挠挖了一个浅坑，坑里躺着鬼子狸和2只外孙子辈的猫仔，还有考拉特猫、曼克斯猫、简州猫和日月面猫血淋淋的尸体。群猫悲痛的埋葬了亲人和伙伴。东北狸想这个危险地方是不能呆了，这个地方一定会受到人们的报复。它决定要离开这里，带着猫群，去一个更远的地方。
临走之前，东北狸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它让杂毛狸看护好小灰狸，让花虎狸和黑白斑猫养精蓄锐，准备好天亮之前转移出发。
第二十八章 孤胆复仇的夜猫
深夜，繁星满天。单枪匹马的东北狸凭着记忆竟找到了老房子的位置。它想起了那个女人住在这里。这里曾是主人和它的家，那么温暖和自由。但却被这帮打人杀猫的坏蛋给霸占了。主人找不到了，群猫也弄了个无家可归。自己带着群猫跑出去那么远，还是免不了被枪杀。这人仇猫恨一定要报。
排水道口已经安上了铁蓖子，不可能钻洞进院了。但这个难题难不住东北狸，只见它原地一跃，前爪就够到了两米多高的墙头，后腿又一蹬就上了墙。从墙上又一跳，轻轻的落在房顶上。简直就是一个飞檐走壁的独行侠。
东北狸听见院子里已经有了老鼠活动的声音，但它今夜无心与老鼠过不去。只见它熟练地扒开了几片旧灰瓦，露出了以前经常出入的秘密通道。它跳到办公室的桌子上，看了看墙壁上的标语，搞不明白这些东西能干什么。从门槛下的缝隙，钻到了餐厅。它那肥厚柔软的肉垫，走起路来像个“消声器”，几乎没有声音。它从鼻子里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