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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的雪 作者:[苏]+尤里·邦达列夫.-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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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在北岸恢复元气,就开始反攻。要不失时机,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时问,在其尚未重新组织好兵力之前先以坦克和机械化两军进行突然反击,将敌逐出据点,并且不需要例行的炮火准备……
  “为什么取消炮火淮备?目的是什么?”方面军司令问。“怎么,你不相信炮兵吗?”
  “德国人很清楚:炮火准备是进攻的一种信号,等坦克开到攻击线上,再让炮兵开火吧。”
  “我们再研究一下,”方面军司令说,“好吧,我跟最高统帅部代表商量一下。你等命令吧……维斯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怎么搞的?你这个消息简且弄得我心慌意乱,彼得·阿列克山德罗维奇。现在军事委员没有了,只好由你一个人作出决定。他对你非常信任,虽然,我知道……恕我直言,你这个人不大容易亲近,彼得·阿列克山德罗维奇!啊,跟你共事可真不简单哪!”
  “是啊,维斯宁……”别宋诺夫微微合上沉重的眼皮,想:“是啊,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现在谁也代替不了维斯宁。他相信我吗?可是我却怕对他吐露心曲,总是守口如瓶。唉,我亲爱的维塔里·伊萨耶维奇,人总是要活到老学到老啊,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我们对这些道理明白得何其迟啊!如果可能的话,请原谅我对你那种冷淡和生硬的态度吧。我自己也常常为此而苦闷,但我没有办法养成另一种性格。”
  别宋诺夫没有把这些话告诉方面军司令,因为这是他个人的内心活动,他不愿向任何人吐露,不想由别人来判断是非曲直。这种内心活动正如他对妻子和儿子的回忆一样,使他悲痛万分,好象遭到了无法忍受的良心谴责。
  别宋诺夫和方面军司令通完了话,还久久地站在高频电话机跟前,他感到内心空虚,悄然若失。周围的通信兵们在小心翼翼地低声打电话,他们时而抬起眼睛偷偷地迎视他的脸。连他自己也觉得,他那张始终板着的脸已经疲惫得色如死灰,一昼夜来变得更加苍老了。别宋诺夫很清楚此刻大家正在想什么。这个弯着身用心看地图的格拉奇林少校,这些作战参谋们、通信兵们以及鲍日契科副官,他们和这个紧张万分的季特柯夫警卫长一样——都在等待着对他命运的最后裁决。
  季特柯夫黑影似地站在门右边,包着绷带的脑袋象个摇摇摆摆的白球。他再也忍不住了,终于轻声地问起自己的事:“我怎么办……司令同志?我到哪儿去呢?”
  “进医院,”别宋诺夫严厉地说。“马上出发到医院去,季特柯夫少校。”
  别宋诺夫闷闯不乐地僵卧在杰耶夫掩蔽部里的一张木床上。掩蔽部里炉火烧得很旺。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被蒸气弄湿的盖木,不时听见鲍日契科偷偷地轻咳两声,听到他在铁炉边忙着烧茶,发潮的军大衣发出沙沙的声音。然而别宋诺夫对这一切都毫无反应。透过土墙,隐约地传来隔壁掩蔽部里的声音,可他只想对着无忧无虑地僻啪作响的炉火静静地思考一下。在天亮以前,他必须保持平静,即使是外表上的平静。可是维斯宁噩耗使他很难保持平静了。他竭力想暂时忘掉季特柯夫少校的报告,集中思想考虑一下两个军即将发起的反击,考虑一下自己给方面军司令的报告,但是他的思想不知不觉又回到了维斯宁身上。他想起了他们之间那种不可原谅的隔阂,想起了季特柯夫放在桌上的、用手帕包着的勋章和证件,还有夹在身份证里的那张精致的照片和瘦女孩的撒娇的微笑。这时,他记起了一件事:他们刚认识不久,就一同驱车从方面军司令部来到集团军司令部,沿途赶过了各师的行军队伍。一路上,他们俩都在互相摸底——从每个手势、每句话,甚至每次沉默中暗暗揣度对方。别宋诺夫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那个惊慌失措的、喝醉了酒的坦克兵,这小伙子大概是友邻部队的一个连长,多亏维斯宁救了他的命。是啊,对待那些不管由于什么原因而丧失战斗意志力、陷于绝望的人们,维斯宁不象他那样严酷。在四一年头几个月的悲剧发生之后,他,别宋诺夫,有意识地铲除了自己的宽容和怜悯之心,对人们的软弱已不再留情——永远只有一个结沦:非此即彼。当时,他就是这样想,或者,大体上这样想的;但是,此刻,别宋诺夫一想起那个坦克兵,想起了他与维斯宁初交时那种孤僻和多疑的态度——当时他就明白这种态度和维斯宁那温和的知识分子风度是不相容的,——他自己也摘不清究竟做得对不对。他闭上眼睛,只感到心里一阵抽痛,于是,在他的耳边就十分清晰地响起了季特柯夫那句不可思议的话:“军事委员命令接火,他不肯离开。”
  “不肯离开”这句话在别宋诺夫的脑子里打转,使他感到震惊的是维斯宁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作为一位军事委员,他不必投入这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而应当离开,不必在那种情况下冒险。可是到头来,维斯宁还是应战了,于是发生了三小时以前的事件。
  “司令同志,请喝茶……”
  热茶的香味。轻轻的脚步声。隐约听见茶壶在炉子上噗噗地冒气,茶匙碰在杯子上叮当作响。
  “司令同志,您最好睡上半小时……这儿没人来打搅您。喝完茶就睡。半小时内不会发生什么情况。我不让他们来打搅……”
  “谢谢,我马上就睡。”
  别宋诺夫睁开眼,但没有起来。他暗暗对自己说:应当起来,应当端起为他准备好的茶杯,喝完茶,然后以大家所熟悉的惯常的姿态走到隔壁掩蔽部里去,那里有他所熟悉的蓄电池灯光、地图、电话、电台和呼号,那里人们正在等他发行凌晨前最后的命令。他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死亡的残酷的打击使人心碎,但它并不能制止战争和消除苦难,也不能使生者推卸活下去的责任。当他得知儿子的命运以后,他也曾这样想过。为了要爬起来,他鼓着劲先把脚从木床上垂下来,然后坐起身子,在床头上乱摸着,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好的,我马上来。谢谢,少校。”他苦笑了一下,由于过分的劳累,他的唇边布满了皱纹。“您干吗这么瞧着我,鲍日契科?”
  鲍日契科用帽子裹着柄,把发烫的茶壶从炉子上拿下来,然后朝一只白铁杯子里倒出一条暗褐色的水流。顿时发出一股浓茶的香味。他垂下睫毛,掩上他那双闪光的悲哀的眼睛,说:“没什么,司令同志。维塔里·伊萨耶维奇的证件……我会上交的。”
  但他这一辈子也不敢告诉别宋诺夫:就在那些被他装进包里、准备上交司令部的维斯宁的证件中,他发现了一张字迹模糊、粘成一团的传单——那个不能让别宋诺夫知道的最最可怕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别宋诺夫命令向坦克军和机械化军发出进攻信号。四十分钟以后,镇子北岸的战斗达到了转折点。
  从观察所俯瞰下方,可以望见在镇口和小街上展开的一场坦克战。因为是从黑暗的地方朝下看,坦克好象离得很近,它们正在殊死搏斗,打得难分难解,特别是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就更显出这场战斗的惊险可怕。镇外炮火连天,大炮亦进行直射,喀秋莎炮弹在房屋间炸起一股股旋风似的浓烟。十字路口,有几辆撞毁的坦克胡在一起燃烧。许多淡红色的、油光光的钢铁车体在岸上越烧越旺的大火中爬来爬去,时聚时散,从短距离进行直接瞄准射击,几乎把炮口顶到了对方的车体。坦克用履带推倒房屋和板棚,开进院子里,打了个弯,又冲出来继续攻击。对敌人据点的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德军死守北岸,进行顽抗,但战斗已逐渐推向河边。这样打了四十分钟,战场上发生了变化;炮声变得更加集中,同马达声混成一片,在整个河床里引起隆隆的回响,某些据点的德国人开始向渡口撤退。这时别宋诺夫向南岸,而不是向北岸,看了一眼,他以为自己在匆忙中判断错了。
  德军坦克缓缓退向南岸。整个南岸由于一昼夜来飞机的轰炸、坦克的碾压和炮兵的轰击,已变成了一片焦土,空荡荡的草原上显得死气沉沉。可是现在,突然在好几个地方,闪现了步枪射击的光束、大炮平射的紫红色火焰和反坦克枪的尖细的火舌。在昨灭的步兵战壕那儿,同时响起了几挺机枪的射出声,枪口火光闪闪,好象鲜红的蝴蝶在草原上飞尾舞。看来早己死灭的东西,现在又开始微微地活动,显露出一线生机。它们隐藏在那些堑壕里和火炮阵地上,从战斗开始一直生存到战斗结束,这真是难以想象的事;因为昨天傍晚,一部分德军坦克直接穿过了阵地,另一部分则从侧面迂回,把整个南岸都切断了。
  晨光晦暗,刺脸的晨风一阵阵吹打着观察所的胸墙,吹打着别宋诺夫的眼睛,使他淌出泪水,无法了望。他掏出手帕,擦了撩脸和眼,凑到炮队镜的目镜上去,想亲眼看一下这个难以置信的情况。然而这一切却是千真万确的。在南岸的一些被坦克压坏的堑壕里和被摧毁的炮兵连阵地上,有几个人活了下来,他们陷入重围,与全师断绝了联系。根据种种迹象来看,这些人似乎难以幸免一死,他们的名字己从活人的名单里被勾销了;然而事实上他们非但活着,而且还在开枪打炮,参加战斗哩。
  “是我的人,是我的那些小伙子!司令同志,您看!原来他们还活着!我的好小伙子!真是好样的!棒极啦!”杰耶夫在旁边用年青、有力的声音激动地说。风还在观察所上低吼,一阵阵吹打着胸墙。通信兵们呼喊着,周围的气氛活跃起来了。
  这些仿佛早已注定要死的前沿战壕里的土兵,现在又在继续战斗了。杰耶夫带着年轻人的夸耀口吻对他们赞赏不已——这种不加掩饰的感情的流露并末激怒别宋诺夫,相反,他听到杰耶夫的欢呼声后,没有回过头来,只觉得喉咙里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心里暗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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