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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国领导人“非常的意识形态,其信念的强度已近乎狂热”,但同时又认为他们展现出“精神上的安全感,使他们能在其原则框架内与别人交往时,既锱铢必较又可靠”①。
① FRUS (1969…1976); vol。17: China; 1969…1972; pp。454…455。
尼克松向季辛吉担保说,没有人比他本人“对此一(与中国和解的)倡议更不抱幻想”。可是很讽刺的是,尼克松同时建议季心计在和媒体谈话时,要指出他(总统)“和周恩来有相同的性格……和背景”。譬如,两人“都在逆境中粹炼出坚强信念,面临危机镇定如恒……坚忍勇敢……愿意冒险,(而且又)细腻……几近温文尔雅”①。
① 同上注,p。459。
在处理蒋介石这个关键问题上,季辛吉只能建议在言语上尽量虚以委蛇,同时准备面对大破裂的来临。他说:“至于台湾,只能藉由重申我们的外交关系和共同防御条约以期降低损害,即使我们已明确预见未来几年内会有的政治演变”①。
① 同上注,pp。446; 527; 538。
基辛吉告诉沈剑虹大使,“他在白宫任职以来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北京之行,“没有人必中华民国……我们的忠实友人,更不应受到如此待遇。”但是他又解释说,事情之所以发生“是为了因应总体需求,与台湾毫无关系”。季辛吉大言不惭地声称,在北京谈的问题“跟台湾没有关联”。不过,季辛吉在后续会议中,间接但明白地向沈表示,美国打算在尼克松的第二任期与北京建交。蒋认为自杜鲁门以降,历任美国总统的对台观点,老是脱不开两个中国的天真方案。但是,现在尼克松却真的和北京打起交道,可能使国民政府失去美国的外交承认及美台军事关系,即便尼一再声称对蒋及其政府的坚定友谊和支持①。
① 同上注,pp。468…469: Shen(沈剑虹),U。S。 and China; p。75。 FRUS (1969…1976); vol。17: China; 1969…1972; p。489。
在这段过渡期间,尼克松派共和党新星、保守派的加州州长雷根(Ronald W。Reagan)代表美国出席中华民国建国60年的双十国庆大典。当天早上,在士林官邸喝茶时,雷根解释尼克松即将访问北京,并重申尼、季过去一再给予的承诺,即中华民国的重大利益必会充分受到保障,蒋客气的回应。雷根无疑深信自己所说的话,而蒋也说他“不质疑(尼克松)总统的好意”;但是蒋也指出除非事情攸关避免重大危机,否则没有理由走这一趟,而今重大危机并不存在。他说,他确定北京会聚焦从美国榨取台湾问题方面的让步,此行将对他的政府“特别有伤害”。蒋希望尼克松知道,他和台湾人民绝不允许中共接管台湾,必要时将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以保卫台湾①。
① FRUS (1969…1976); vol。17: China; 1969…1972; p。586。
蒋希望能保住美国的支持,越多越好,避免金融、企业界对台湾前途出现恐慌,他觉得一定要让美国人及全世界晓得,台湾可以应付尼、毛峰会一切可能的冲击。因此,雷根在当天总统府前的国庆大典上被奉为上宾,数十万民众欢声雷动,蒋总统夫妇一如往常笑容满面,挥手致意。
9月间,尼克松宣布美国将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入联合国大会和安全理事会,同时反对任何将中华民国排除出大会的方案。可是,尼克松晓得北京将排斥允许台湾以任何身分留在联合国的安排;基于这个理由,即使美国提案获得通过,大会很可能也会在一年内把台北驱逐出会。蒋氏父子完全了解他们别无选择。就算驯服地退出安理会只求保住大会席次,台湾丧失地位依旧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徒增一倍的羞辱罢了。况且,蒋和周恩来有个非正式的约定台——北和北京反对两个中国的方案一步也不能退让。台北总统府内的想法,归结起来就是“宁为玉碎,毋为瓦全”①。
① 同上注,p。493。Harvey Feldman(费浩伟)1999年1月给作者的信。根据钱复2008年4月19日在台北受访,前任外交部长沈昌焕建议用这句成语。
当月月底,蒋已决定宁可退出联合国,也不向尼克松求助①。于是乎,国府代表团10月25日在联大即将表决驱逐它出会的前一刻,宣告退出联合国。蒋觉得安慰的是,他认为联合国已经变成“可耻的组织”“蛇鼠一窝”,不复值得留恋。但他在日记中也嘴硬地说,退出联合国也是“数年最大心愿”。一切都不变,中华民国仍将屹立不摇,“绝不允许外来力量干预其事务”②。
① Chiang Diaries; September 28; end of week reflection; 1971; Hoover; box 76; folder 15。
② 《领袖精神万古长青——总统蒋公哀思实录》,台北,《中央日报》特刊,1971年10月25日(编按:日期有误)。关于“数年最大之心愿”,参见Chiang Diaries; end of October reflection; 1971; Hoover; box 76; folder 16。
台湾人民再次处变不惊。“联合国投票当天,没有人激动。生活一切照常。孩童上学念书、太太上街买东西。晚间人人打开电视机,但新闻播报一如平日,没有特别节目。”国民政府代表团一名团员回到台北时公开宣称,这样的结果基本上对台湾有利。他说:“退会反而替国家省了不少钱和人力。我们卸下重担,现在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即使某些长期批判委员长及其政府的外国记者也不禁忖想:有哪些国家“在经历国民政府所遭遇的一连串拂逆之后,能够不愤怒、不屈膝。”国际新闻也不尽然全是坏消息。在联合国失利前不久,巨人少棒队才在美国赢了威廉波特世界少棒冠军,激起岛内球迷不分省籍的爱国热情。岛上1000万人口中,绝大部分都在半夜守着电视机观赏决赛,包括蒋家人①。
① FEER 74; no。46; November 13; 1971: 60; no。50; December 11; 1971: 17。 关于威廉波特世界少棒冠军,见Sheldon Appleton; 〃Taiwan Portents of Change;〃 Asian Survey 11; no。1 (January 1971): 68; 37。
基辛吉10月重访北京之前,和尼克松有一番长谈。尼克松试图替自己的行为在政治、道德上找藉口说服自己并没有出卖美国的台湾盟友。他告诉季辛吉,他们必须“切记每件事最终都会曝光。如果我们出卖台湾,我可不认为我们有秘密交易,你明白吗?我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但是我要非常小心”①。
① FRUS (1969…1976); vol。17: China; 1969…1972; p。560。
再次抵达北京后,季辛吉向周恩来保证美国“预备推动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关系正常化,我们明白你们心中的想法”。他重述,美国不会支持或鼓励创立一个台湾独立运动、两个中国的架构或是一中一台的策略;它也将反对日本在台湾建立军事力量。最引人瞩目的是,他还明白表示美国不会坚持要人民共和国使用和平手段将大陆和台湾统一。他说:“若是人民共和国在能力范围内行使自己的主权,宣布愿意以和平方式解决(台湾问题),(美国的)行动就会方便多了。”说完这句话后,季辛吉接着送上一张空白支票:“但是不论你们是否这样做(意即采取和平手段统一与否),我们将继续朝我所指出的方向前进。”①如果周恩来向蒋通风报信,他必定传上这段对话,这段话彰显尼克松政府的意图:一旦它和台北断交,便会容忍中方以武力接管台湾。
① 同上注,p。505。
台湾退出联合国后,外交部次长杨西菎“私下坦诚的”对蒋总统说,他认为有需要把台湾的政治权力移转给本省人。委员长深切明白情势,但他彻底、明确、平静地拒绝了任何类似的行动①。他继续坚持防御性、不认输的策略,那是他们父子在1969年底,首次听到尼、季预备采取激进路线时所订下的策略。这个策略涉及到展示怒意、接受必要的羞辱和损失、长久坚守、保持尊严、固守原则、尽速发展经济与军事实力、威胁要誓死作战以防止中共武力犯台,然后等待天意干预。这跟1937年前他对付日本军国主义者的策略有点像,也像他在面对抗战、与美国的战时同盟、史迪威风波、马歇尔调处、东北必败、国共内战将败、大陆即将沦陷、杜鲁门艾奇逊时期的政治危机,以及和艾森豪杜勒斯为外岛防卫交涉时所采取的策略。
① 同上注,599…601; 629。12月,华府传话给杨西菎说,他的观点“已交美国政府内部适当层级予以考量”。
在这些紧张时刻,尽管觉得受出卖、被鄙视,委员长仍设法尽可能地和美国维持亲近的关系。1970年代初期,管尼克松耍诡计,蒋还是继续支持美国在中南半岛的战争,并配合华府搜集中国情报。他也为全球的每个外交据点奋战,设法将国军现代化并秘密发展核子武器。同样重要的是,这个策略也要求比以往更专注台湾的经济成长,提升全民生活、公共卫生和教育水准。
蒋经国看得更远,他同意杨西崑的见解,认为风雨欲来只会更强化一个结论:最终目标是让本省人进入党、政、军,组成真正有代表性的民主政体,逻辑上就是让本省人当家。基于务实以及哲学和民族主义的理由,他认为未来的民主台湾仍然可以坚守一个中国的理想。蒋经国和杨西崑不同的是,他认为这个过程需要花一个世代的时间去完成,因此不能失去政治控制是非常重要的。
两蒋父子根本就不期待季辛吉对10月间在北京进行的第二回合中美会谈,会吐露一丝一毫的真话。即令如此,当季辛吉回国后,蒋还是派外交部长周书楷到华府听取季辛吉的简报,并传达委员长对事件不以为然但平静的反应。周按着蒋的指示告诉季辛吉说,在台湾失去联合国席次、中美关系又频生变化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