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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他没有得到允许就把车开出去了。每逢他休息的日子,我们总让他开一辆车出去。但是昨天晚上并不是他休息的日子。”她撇了一下嘴,“你想——”
“他知道不知道这张裸体照片的事?这我可说不准。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你能马上弄到五千元现款吗?”
“要是不同爸爸讲,或者不向别人借,我弄不到。我也许能从艾迪·马尔斯那里借到。他对我应该大方一些,天晓得。”
“你最好去试一试。说不定有急用。”
她把身体往后一靠,把一只胳臂搭在椅背上:“报告警察怎么样?”
“倒是个好主意。但是你不会这样做的。”
“我不会?”
“不会的。你需要保护你的父亲和小妹妹。你不知道警察还会挖掘出什么来。没准儿是一件他们也沉不住气的事。虽然在办理敲诈案件的时候,警察一般总是尽量把事情掩盖起来。”
“你能在这件事上做点儿什么吗?”
“我想也许可以。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我要做和怎么做。”
“我喜欢你。”她突然说,“你相信奇迹。你办公室里有什么喝的吗?”
我打开一只很深的抽屉,取出一个酒瓶和两个小酒杯来。我把杯子斟满,我们对饮起来。她啪地一声关上提包,把椅子向后移了移。
“我会弄到五千块钱的。”她说,“我一向是艾迪·马尔斯的好主顾。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也应该帮我这个忙。你也许还不知道呢。”她朝我笑了笑,那是一种还没有到眉梢就被嘴角忘记掉的笑容,“鲁斯提拐跑了的那个女人就是艾迪的金黄头发的妻子。”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紧紧盯着我,又补了一句:“你对这个不感觉兴趣吗?”
“这会使寻找他的事变得容易一些——如果我在寻找他的话。你认为他同现在这档子事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把空杯子推给我:“再给我倒一杯。你这人可真是,从你嘴里什么也套不出来。人家说话,你连耳朵也不竖。”
我把她的小酒杯斟满:“你已经从我这里把你要知道的探听去了——我不是在寻找你的丈夫,这就是你想打听的事。”
她一下子把酒杯放下。她呛了一口——或者给她一个机会装作呛了一口。她缓缓地嘘了一口气。
“鲁斯提不是坏人。如果他做坏事,也绝不是为了这几个小钱。他身上带着一万五千块钱,全是钞票。‘以备不时之需’,照他的话讲。我同他结婚的时候,他身上就带着这笔钱,他离开我的时候仍然带着。不会的,鲁斯提绝对不干这种敲诈勒索的小事儿。”
她拿起信封,站起身来:“好吧,我和你保持联系。”
我说:“如果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可以给我住的公寓大楼打电话。那里的女电话员会把消息转给我的。”
我们向房门走去。她一面用信封敲着自己的手指节,一面说:“你还是觉得不能告诉我爸爸——”
“我得先同他见个面。”
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站住了,又把照片拿出来看了看:“她的体型很美,是不是?”
“嗯哼。”
她把身体往我这里靠了靠:“你应该看看我的。”她一本正经地说。
“可以安排一下吗?”
她忽然尖声笑起来,一条腿已经跨出房门,又转回身来冷冷地说:“你真是个冷血动物!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人呢,马洛。还是我可以叫你菲尔?”
“当然可以。”
“你可以叫我薇维安。”
“谢谢你,雷甘太太。”
“噢,见鬼去吧,马洛。”她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我让门关着,站在那里,手一直放在门上。我愣愣地瞅着自己的这只手。我的脸有一点儿发烧。我走回办公桌前面,把威士忌酒放回原处,把两只酒杯刷干净,收进抽屉里。
我从电话机上取下帽子,给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挂了个电话,找伯尔尼·奥尔斯接电话。
他已经回到他那鸽子笼里去了。
“告诉你,我没有惊动那个老头儿。”他说,“管家说,他自己或者哪个女儿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这个欧文·泰勒住在汽车房上面,我检查了一下他的东西。父母都在衣阿华州都布克。我给那里的警察局长打了个电话,叫他去问问欧文的双亲打算怎么办。斯特恩乌德一家人会付给他们一笔钱的。”
“是自杀吗?”我问。
“说不准。他没有写下什么来。他是私自把汽车开出去的。昨天晚上除了雷甘太太以外别人都在家。雷甘太太同一个叫拉瑞·科布的年轻人到拉斯·奥林达斯去了。我查对过。我认识那里一张赌桌上的侍应生。”
“你对那里的豪赌应该管一管。”我说。
“你还不知道咱们这里的黑手党?别那么天真了,马洛。那孩子脑袋上的伤痕叫我很起疑。在这件事情上,我想你一定能帮帮我的忙吧?”
我喜欢他这样提出问题来,我可以拒绝他而又不感到自己在说谎。我们互相道了再见,我离开了办公室。我买了三份午后出的报纸,雇了辆出租汽车,坐到法院,把我自己的汽车从存车场里取出来。几份报纸都没有登盖格的事。我又看了看他的蓝皮记事本,但是那上面的密码仍然同昨天晚上一样固执,不肯泄露秘密。
第十二章
雨后,拉维恩·特雷斯上半条街上的树木绽出了绿油油的嫩叶。在午后澄澈的阳光中,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街后面的陡坡,和躲在暗中开了三枪的杀人犯逃走的一段室外楼梯。后门对面沿街有两幢房子。这里面的人可能听到了枪声,也可能没有听到。
盖格住房前面和整个这一街区上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房前的方形树障绿荫荫的一片宁静,房顶上的木瓦仍然湿漉漉的没有晒干。我开着汽车缓缓驶过盖格门前,反复琢磨一件事。昨天晚上我没有搜寻汽车房。盖格的尸体既已失踪,我也就不想去寻找他了。这样做反而会打乱我的步骤。我想的是:把他的尸体拖到汽车房,弄上他的汽车,然后再把汽车开到洛杉矶附近上百个荒凉峡谷中的任何一个,尸体就很容易地被处置掉,多少天、甚至多少星期也不会被发现。但是这样做要有两个前提:必须要有盖格的车钥匙同房门、汽车房的两把钥匙。从这条线索下手就把侦查的范围缩小了许多,特别是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已经把盖格身上的钥匙揣在口袋里了。
我没有机会搜查汽车房。汽车房的门上着锁,而且在我把汽车开到汽车房前面的时候,篱笆后面响起了脚步声。一个身穿白绿相间的方格衣服、金黄的头发上扣着一顶纽扣大小的女帽的女人,从篱笆后面踱了出来,睁大了眼睛望着我的汽车,好像她刚才没听到我的汽车开上来似的。接着她把身子一扭,马上又躲回到篱笆后面去了。不用说也知道,这个人是卡门·斯特恩乌德。
我把车开到马路上,停在路边,步行回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我这样做似乎太冒险,我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出来。我走到树障后面。她正痴呆呆地倚着紧锁的房门站着,什么话也没说。一只手慢慢地抬到牙齿前边,牙齿开始咬起那个畸形的大拇指来。她的眼睛下面有两块紫瘢,因为神经紧张,脸色苍白。
她对我微微一笑,招呼了我一声:“哈罗”,她的声音又尖又细,“你是——你是——”她的话没有说完,又开始咬她的手指。
“记得我吗?”我说,“我是道格豪斯·莱利,个子长过了头的人。记得吗?”
她点了点头,脸上的肌肉抽搐地笑了一下。
“咱们进去吧。”我说,“我这里有钥匙。太妙了,是不是?”
“什——什么?”
我把她推开,把钥匙放进锁孔,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我把身后的门关上,站在那里闻了闻。在日光照射下,这间屋子简直可怕极了。挂在墙上的中国式小摆设、地毯、装饰繁琐的台灯、柚木家具、花里胡哨的色彩、图腾杆、装着乙醚和鸦片酊剂的大肚瓶——这一切在阳光照射下叫人作呕,就像闯进一个搞男同性恋的集会。
卡门和我站在那里对望着。她拼命想叫脸上挂上一个媚人的笑容,可是她脸上的肌肉都非常疲劳,一点儿不听她使唤。她那勉强摆出的笑脸就像水流过沙地似的一点儿也留不住。在她那对呆滞无神的眼睛下面,苍白的皮肤上显出许多小颗粒。她用没有血色的舌头舔着嘴角。她一个漂亮的、被娇惯坏的、脑子又不很聪明的女孩子,在邪道上已经走得很远、很远,直到现在谁也没有伸手拉她一把。这些有钱的少爷、小姐,叫他们遭罪去吧。我对他们简直厌恶透顶。我用手指捻着一根纸烟,把几本书推在一边,坐在黑色书桌的一头。我把纸烟点着,喷出一缕烟雾,无言地望着面前这个女孩子表演咬大拇指的游戏。卡门站在我前边,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女学生站在校长办公室里一样。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最后我开口问她。
她只顾揪衣服上的线头,一句话也不说。
“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这次她回答了,眼睛里面现出一丝狡猾的闪亮:“记得什么?我昨天晚上生病了,在家里没出来。”她的声音含含混混,只在嗓子眼里滚动,我刚刚能听得到。
“别撒谎了。”
她的眼睛很快地上下闪动了一下。
“在你回家以前,”我说,“在我把你送回家以前。就在这间屋子里。在那把椅子上——”我指了指椅子,“坐在那个橘黄纱巾上。你当然记得的。”
一层红晕从她脖子底下慢慢泛了上来。这倒是件稀罕事。她居然还懂得害躁。在她那凝滞的、灰色的眼球下面出现了一块白亮。她使劲地咬着大拇指。
“你——是你吗?”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是我。你还记得些什么?”
她含含糊糊地问:“你是警察?”
“不是。我是你父亲的一位朋友。”
“你不是警察?”
“不是。”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你要干什么?”
“是谁把他杀死的?”
她的肩膀抽动了一下,但是脸上一点儿也没有惊讶的神色:“还有谁——知道?”
“知道盖格的事?我不知道。起码警察还不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