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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说,要认真查查,看是不是有意闹政治笑话。想想又生气了说,真是岂有此理,你们的工作也太不负责任了,竟然闹这种笑话。算了,把牌子换一下算了,不要闹得满城风雨,让上面知道了也麻烦。
一开始,强子才就听出这位领导带了西府县的口音。人们散去时,强子才便跟在这位领导后面。跟进了办公室,强子才急忙掏出名片,双手递上,然后说是县长派他来的。
领导看眼名片,问,你是西府县的计划局长?强子才立即感到领导有了兴趣,领导肯定是西府县的人。强子才立即做了回答,然后沉痛了语气,说了西府今年的旱灾。
领导说,旱灾我也知道,问题我也清楚,你们要了救济金回去,也不一定真正用来救灾,说不定会被你们挪用去吃喝乱花,老百姓照样受穷。我想问的是,你们这些父母官有没有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案,比如说给你们一笔钱,你们要干些什么。
有,强子才立即说了几种计划。
领导说,扶贫要先造血,不造血只救济吃穿,扶一辈子也是贫血。我觉得水窖集雨,然后从水窖中抽水灌溉倒不错,倒可以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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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7(6)
其实这种方法也是个老办法,做法是在下雨可能形成水流的地方修个集水窖,将全年所有的降水都集到窖里,再配节水灌溉设备,天旱时就抽窖水灌溉。领导说,我老家就在西府县,西府县的事我都知道。这样吧,我找我们主任商量一下,然后尽快给你个答复。
强子才问领导姓什么,是西府县哪里人。领导说,我叫郝克勤,老家是三十里铺的,现在我的母亲和大哥还有一个姐还在那里。
强子才猛然清楚了。早就听说过,有个姓郝的西府县人在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县里有人还找过他。强子才立即说知道知道,家乡的人都知道,然后试探了问,您什么时候从省委调到这里的。
郝克勤说,今年刚调来,我也正想为家乡办点事,你们县里不出面,我也不好办。
强子才显得有点兴奋,觉得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郝克勤虽然没说自己的职务,但他判断很可能是副主任。强子才竭力说县领导如何重视,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但想到兜里没有多少钱,话便一下软了。他还是提出请客。郝克勤说,你坐一下,我去找找主任,事情如果能初步定下来,咱们再说请客。
时间不大郝克勤回来了,也一脸高兴,说,差不多,走,你过去给主任详细汇报一下。
主任年纪稍大一些,有五十多岁。由于兴奋,强子才不但不怯,还口才特别好,从县里的自然条件到集雨灌溉的显著效益;从领导改变面貌的坚强决心到全县人民盼望援助的强烈愿望,强子才都讲得既有条理又有感情。主任对郝克勤说,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件事你具体负责,但事关重大,还得请专家下去论证,论证确实可行,确实有大的效益,并且写一个详细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和立项报告,然后咱们再商量决定。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已到了下班时间,强子才要请郝克勤吃饭,郝克勤说,吃饭就先免了,救灾如救火,我打算明天就组织专家下去,咱们主要搞集雨水窖,争取全县集中连片搞上万个水窖,你看需要投资多少。
强子才说,也用不了多少钱,每个水窖按二千元算,一万个也才二千万。
郝克勤有点吃惊,说,二千万还少啊,我告诉你,最多一千万,这也是扶贫办从来没有过的大项目。你仔细算算,看一千块能不能做一个水窖。
郝克勤也算自家人,强子才觉得应该诚实一点,实事求是一点。他说,如果咱们只提供水泥和砖,让老百姓自己挖窖,一千块一个也差不多。
出了扶贫办,强子才立即给滕柯文打电话报喜。强子才还没说完,滕柯文就有点按捺不住,说,你在省城等我,我连夜赶过去,明天亲自接人家到县里。
要不要再给高书记汇报,强子才有点犹豫。汇报了如果高书记也有什么批示怎么办。计划局属县政府序列,又是县长让他来的,只给滕县长汇报是符合工作程序的,至于滕县长给不给高书记汇报,那是他县长的事情。
让强子才想不到的是时间不大,滕柯文打来了电话,要他订好房间,说高书记也要来,正准备出发,并且宴请扶贫办的领导,要他先把客请好把餐厅订好。强子才看看表,人家都下班回了家。强子才问如果人家不接受请吃怎么办。滕柯文说,咱们表示到了就行,他们不答应是他们的事情。
这倒好办。强子才立即给郝克勤打电话,说了县领导要来,并且要请客。郝克勤说,你听我的,客不要请,请了反而会坏事,如果事情成了,咱们再用别的办法表示一下。
强子才再给滕柯文打电话,说了郝克勤的意思。滕柯文说,到底是家乡人,看来郝主任也是为我们着想,那就听郝主任的,你也多向郝主任请示,听他的,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客不请,但住处得换换。司机已经在招待所订好了房间,是六十块一间的。强子才对司机说,书记县长都要来,你去把房间退了,重新在宾馆订标准间。书记县长每人一间,别人两人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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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8(1)
回到住屋,滕柯文感到头重脚轻,胃里也翻腾得难受。他知道是喝多了,但这几天连续接待,陪看陪吃,确实也有点劳累,不然喝这点酒也不会如此浑身难受。身子难受,滕柯文心里却轻松高兴。两件大事,总算都办出了点眉目。扶贫办的来,全县四大班子一起出面接待,听了汇报,看了试点现场,来论证的五位专家和领导都认为可行。走时,给五位每人发了三千劳务费,带了一块县地毯厂生产的地毯和挂毯。这些东西人家都收了,说明事情成功的把握性更大。郝克勤大哥的儿子当兵复员后在家种田,大姐的儿子在乡小学教书,县里几位主要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大哥的儿子招到县委统战部开车,将大姐的儿子调到县教育局工作。这个决定已经同郝克勤讲了,郝克勤只客气地说不要特殊照顾,并没表示坚决拒绝。送走扶贫办的人,水利厅的领导和专家也来实地论证。领导专家也一致认为确实需要搞个灌溉工程。只是没有理想的峡谷,建水库造价太大。论证结束后,领导专家却不收劳务费,对于赠送的地毯,表示也要付款。这让县里于心不忍。如果水库灌溉工程能立项上马,投资将远远超过水窖集雨。县领导集体想办法,还是想出了好主意:陪论证专家到三峡工地参观考察。因为和水利有关,搞水利的不去看看世界第一工程,怎么说都于心不甘,结果人家没有反对。县里决定高书记和杨得玉陪了去考察,后来考虑到水利专家里有两位女同志,高书记提出让陈嫱代替杨得玉去。这一提议立即得到大家的赞同。换陈嫱去,不仅仅是陪女同志。在西府县,陈嫱在人们心目中的分量确实不轻,各种佳话笑话也流传最多。前年高一定带了一行人去接陈嫱上任。走时县里只知道陈嫱师大政治系毕业,女,29岁,团省委青少部部长,调西府县担任正县级县委副书记。当见到陈嫱时,见多识广的高一定还是一下惊呆了,陈嫱伸出手握手时,高一定竟有点不知所措,慌忙将手在西服上擦一下才双手握住。这样的事在高一定身上从来没发生过,多次和省委书记握手,也是从容不迫不慌不忙。过后高一定开玩笑说,我当时真是不敢相信,电影电视里也不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不仅脸面身材没有,气质更是罕见,我当时还以为出现了幻觉。陈嫱到了县里,反响更是强烈,很快许多乡镇领导就开玩笑提意见,说以前开会是坐得屁股疼,现在开会是瞪得眼睛疼。说以后别让陈嫱书记坐在台上了,坐在台上大家只知道看她,根本不知道会议内容,回去没法向下面传达。这决不是小县城的人见寡识少,上面和外省的领导来西府县,也会被陈嫱所震动,都不由得感叹说,想不到你们这里竟有如此高素质的女干部,真是深山出俊鸟。这次陪水利厅的人论证,陈嫱自然成了主角和中心,第一天的接风宴上,当介绍陈嫱副书记时,副厅长竟然只顾赞美忘了握手,问陈嫱是哪里人,并断言说绝对不是本省人。陈嫱笑了让他猜,猜对了敬他三杯酒。副厅长摇了头认真地说,我想肯定不是地球上的,如果是地球以外,那就是月球上的嫦娥下凡。然后大家极有兴致地猜陈嫱的祖籍。有的说杭州,有的说苏州,副厅长断然否绝,然后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是扬州。话音一落,县里的人便鼓掌叫好。副厅长得意了讲完从古到今扬州的美女,然后又主动让陈嫱连敬他六杯。喝过,副厅长又说陈嫱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祖上肯定是名门望族。这又让他说了个差不多。陈嫱的祖上是大商人,有古董行,有当铺。解放后她爷爷到西北一所大学教书,现在她父亲也是大学教授。这样一来,整个宴会的话题就没离开陈嫱。再让陈嫱陪了考察,水利厅的人再有男子汉的狠心,也很难掐灭心里的美好,很难不投资而让一个美丽的女书记失望。
山区集雨有了水,川区灌溉不缺水,整个西府县的基础就算夯实了,打牢了,有了这样的基础,整个西府县的经济就活了,山区可以发展林果畜牧,川区可以种植蔬菜粮食。完成一定的原始资本积累,就可以发展加工业,如农副产品加工,畜牧产品加工。然后就可以滚动发展。滕柯文突然觉得西府县的前景一片光明,西府县的穷困也没那么可怕。来西府县上任前,有人就告诉他,西府地上没产品,地下没资源,连石头都是那种沙石头,既烧不成石灰水泥,又打不成石器制品。可穷也有有利的一面,它可以逼你去想办法,可以争取到上面的援助。滕柯文想,如果能在西府县干五年,一定要让西府变个样子看看,那时,西府县的发展就再不是鬼鬼祟祟跑关系要钱,而是正大光明地自我发展,自我完善,真正打造一个山川秀美的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