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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说到这儿,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档案室管理员把相关资料送了过来,说:“Y市那边回复说只能发传真件,如果只是想了解情况的话,建议我们直接和他们负责那个案子的人通电话。”
“我知道了。”刑警队队长接过了那份档案,“稍后我会和他们联系的。”
刑警队队长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照片铺到了桌子上,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还真被我猜中了,你们也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他将一张照片和那张画像递到了唐贺功的面前,Z小组的人围了上来,看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其他那几个画像可能也都是这里的人,我觉得这个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郑岩若有所思地说道。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被打断工作的美术教授有些不满,却忍不住啧啧称赞:“我认为,在那上面作画的人是个天才,几乎没有错误的地方,他的每一笔都非常精准,我甚至怀疑,那是由机器完成的,如果不是有几笔因为画布材质的问题出现偏差的话。”
“是刀,那个人用的是刀,你说的画布,是死人的骨头。”秦玲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真希望能和这个人见上一面。”教授显然并没有听到秦玲的话,居然对这个变态杀人犯表示了崇拜之情。
“那人可能是个杀人犯,而且是个食人魔。”杜丽好意说道。
“艺术是平等的,凡·高在活着的时候也被人当成是疯子。”教授毫不在意地反击道。
“搞艺术的人果然都是疯子。”杜丽无奈地摇了摇头。
“教授,请你看看这个,剩下的那几幅画像有没有可能就是这几个人。”唐贺功将那几张照片递给了教授,打断了他有点疯狂的臆想。
这让他感到更加不满,但还是仔细地看了看那些照片,又对照了那些骨头上的画像,然后才露出了一点凝重的神色,说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我有90%的把握认为,这些画作就是以这几个人为原型的。”
“这已经足够了。”唐贺功收回了照片,真诚地对教授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会安排人送您回去的。”
“不用复原了?”教授愣了一下,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是的,您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了。”唐贺功看了一眼W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示意他将这个教授送走。
“真是个好消息。”教授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开心,反而有点难以启齿,“那几块骨头,能送给我做个纪念吗?那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作品。”
“不行,那是被害人的骨头,你不能拿走。”W市的刑警队队长大惊失色,连忙说道。
“就一块,就一块怎么样?”教授苦苦哀求道。
这个举动让W市公安局的人尴尬不已,还是唐贺功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出了办公室,同时转身对W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说:“我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联系这些人的家属,提取DNA样本,我要征用你们的实验室,三小时内,实验室所有工作都停下来,全力协助我们,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结果。”说到这里,他又将头转向了秦玲,“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从这些骨头上提取出完整的DNA样本,我知道这很难,凶手可能对那些骨头进行过特殊的处理,DNA有可能已经降解,但是我叫你来Z小组,你要干的就不是一般人都能干得了的事。”
“我知道。”秦玲二话不说,转身拎起工具箱,走进了鉴定室。
唐贺功这才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问道:“你们之前从没想过可能会是这几个人吗?”
“怎么可能想到?”刑警队队长叹了一口气,“他们从我的辖区离开,在Y市失踪,我们怎么会想到他们的骨头有一天会在我这里出现?”
“还有点时间。”郑岩看了一眼表,“我想给Y市公安局打个电话,详细了解一下那件事情的经过。”
大概一年前,W市的七名驴友组成了一支户外探险队,目标是300公里外的Y市,那里的一段山脉有类似原始森林的地貌。探险队并不是毫无准备,也不像一般的驴友那样自由散漫,到达Y市之后,他们向当地的派出所进行了登记备案。
但是他们所做的也只是仅此而已。
当时正值雨季,气象部门通报,在未来两到三天内,当地可能会迎来一场强降雨,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当地都可能处于阴雨连绵的天气。所以,Y市警方对他们的行动进行了劝阻,这几个人听从了警方的建议,决定取消行动。
然而三天后,W市警方却接到了报警,这七名驴友的家人称与他们失去了联系。W市警方了解了情况之后,迅速将相关信息向Y市警方进行了通报。
直到此时,Y市警方才知道,那几名驴友并没有接受警方的建议,而是擅自进山了。
当时,暴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气候情况极端复杂,山上的情况也没人清楚,一旦他们迷路,或者准备措施不充分的话,很有可能会酿成惨剧。
Y市公安局在第一时间调集了所有能动用的警力进山搜索,根据他们在派出所登记的路线进行寻找,但是一无所获,暴雨冲掉了他们留下的所有痕迹。
搜救行动持续了整整三天,在第三天的时候,搜救队接到了暂时撤离的指令,当地地质局认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的地质灾害。
就在搜救队撤离的时候,泥石流爆发了,两名只有18岁的武警战士躲避不及,永远留在了山里。
“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在电话里,Y市公安局负责那次搜救行动的负责人冲着郑岩吼道,“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战士,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战士,就为了这几个浑蛋的胡闹丢掉了性命,真他妈的不值!他们既然这么爱作死,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何必要搭上我们的战士?他们的命是命,战士的命就不是命?他们死在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上,死在救灾前线上,那是他们死得其所!可那些人是什么?他们就是嫌生活太安逸了,嫌命太长了,给自己找点麻烦!可惜我那两个战士,当年都只有18岁,到现在还没找到尸体,每次面对他们的家人,我都觉得我应该扒下自己这身警服,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我不配做一名警察!”
“后来呢?”等负责人的情绪平复了下来,郑岩才继续问道。
“雨停了之后,我们又搜索了大概一个月,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因为那场泥石流,我们判断这几个人可能和那两个战士一样,不知道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埋在了地下,因此停止了搜索。”
“可是我听说有个幸存者?”
“对,确实很让人意外。”负责人苦笑了一下,“停止搜索大概一个月之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到派出所报案,说自己就是那支探险队里的一员,和其他人走散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请求我们帮助。她当时的样子真的很惨,身上的衣服几乎成了碎布条,蓬头垢面,精神也有点恍惚,整个人和她留在派出所的登记照片完全不一致,瘦得已经脱相了,最惨的是,她只剩一条胳膊。”
“哪条胳膊?”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负责人大概没想到郑岩会这么问,下意识地回答道:“是右边的。”
“谢谢,我明白了。”郑岩说着,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有些东西需要确认,他得找到证据。那些证据可能还在那个人家里。
“确实有这么一个人。”W市公安局负责此案的刑警队队长听到郑岩问起这个人,点了点头,“不过,那就是个疯子,可能是凶手吗?”
“还不确定,她现在怎么样?”
“据说不太好。”刑警队队长想了想,“有个人可能知道,我们局的一个刑警,他一直在跟着那个案子,当初还是他和那个疯子的家人一起去Y市把她接回来的。”
“当时是我和她的家人去Y市接她回来的,但是接回来之后,不管我们怎么问,对于旅行途中的事她只字不提,心理医生说这叫什么来着?”那个刑警听明白了郑岩的疑问,想了想,说道。
“创伤后应激障碍。”杜丽在旁边说道。
“对,就是这个。总之,从她回来之后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至少我不知道她说过什么。”
“一定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生命威胁才会这样。”杜丽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她回来后吃肉吗?”
“吃肉?”这名警察不解地看着杜丽,不光是他,就连刑警队队长、唐贺功和秦玲也都不解地看着她,只有郑岩点了点头。
“这我可不知道,谁会关注这些事啊。”刑警摇了摇头。
“我猜她现在是素食。”郑岩看了一眼杜丽,又将目光转回到了那名刑警身上,“最后一个问题,她之前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是个大学的美术老师,不过出事之后就一直被她的家人关在家里了。”
“是习惯用右手作画,对吗?”
“你怎么知道?”警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猜的,谢谢你。”郑岩向唐贺功点了点头,“有必要去她家一趟,就算她什么都不说,我大概也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04
郑岩在那扇紧锁的房门前走来走去,皮鞋坚硬的后跟敲在地面上,嗒嗒声让唐贺功和杜丽感到一阵阵头疼。
那个把幸存者从Y市接回来的刑警只说对了一半,她的确被封闭了起来,但不是她的家人把她关了起来,而是她把自己隔离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愿意见你们,因为我都不确定她是不是愿意见我。”一个60多岁,但身体看上去还不错的老人说道。他就是那个幸存者的父亲。
“从那个地方回来之后,她就是这个状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