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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另外两起案子几乎一样。只不过前两起案子的发现者是送奶工。
三天前,刑侦局接到了D市公安局的报告,三个月里,D市发生了三起灭门案,无一例外,警方发现这三起案子的时候,被害人的死亡时间都已经超过一周。在第二起案件中,他们发现凶手使用了在第一起案件中使用过的枪,但他们认为有能力来解决这个案子,直到第三起案件的发生,他们才发现,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第一起案件中,凶手使用了一把枪;第二起案件中,凶手使用了两把枪,其中一把曾在第一起案件中出现;第三起案件中出现了三把枪,其中一把在前两起案件中出现,一把曾在第二起案件中出现。
对于这个规律,D市警方百思不得其解,鉴于案情的严重,他们最终决定将这三起案件进行并案调查,并上报了公安部。
部里在研究后决定让Z小组赶到D市,指导D市警方的调查。
“我们判断应该是熟人作案,因为没有暴力侵入的痕迹,但是周边的走访下来,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而且凶手没有劫掠任何财物,似乎只是为了杀人。但是我们也调查过,这几家被害人并没有仇人,但被害人却又不同程度地被虐待过,我们实在无法理解凶手的作案动机。”D市负责此案的刑警队队长满脸憔悴地向Z小组做了这样的说明。
“真实的案件并不像小说,一定要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犯罪动机,事实上,动机这种东西很难判定。我就经手过一个案子,一个人,她很爱自己的侄子,甚至比他的父母爱得还深,但是后来她杀了他,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是她的侄子而不是她的儿子。”唐贺功说道,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郑岩,“看来我们必须对现场进行重构,找到凶手的思维模式。”
然后,他们便来到了这里。这是第三起案件的案发现场。
走出电梯之前,郑岩犹豫了一下,他闻到了浓重的腐臭味,这个味道让他不太舒服。他辨认了一下,味道是从他左手边的那个房间传出来的。那里是案发现场。
和最初的现场不同,房门已经上锁,而且贴上了D市公安局的封条。这说明封存之后还没有人进去过,这对现场的破坏要比前两个案子轻得多,那两个案子的现场在警方离开后就被被害人的亲戚闯入,Z小组只能尽可能从照片上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唐贺功上前撕掉了那些封条,从口袋里找出钥匙打开了门。钥匙是从D市警方那里得到的,之前他们已经彻底搜查过这间房子,拿走了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钥匙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他们没能从钥匙上发现任何线索。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恶臭让郑岩后退了一步。并不是感到恶心和难以忍受,比这更恶劣的环境他也接触过。
他只是有点恐惧,从那些扑面而来的恶臭里,他闻到了凶手的冷漠,显然他们已经预料到被害人之后的遭遇,但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的怜悯。
他们不会再回来的。郑岩想,凶手从没想过作案后再回到现场。
郑岩迅速调整好状态,跟在秦玲的身后走了进去,些微的恐惧会让他把现场看得更加仔细。
他小心避过满地的苍蝇和蛆虫的尸体,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那些尸体被踩爆时的咯吱声。
“像不像一场聚会?”唐贺功没有开灯,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对照着照片看着现场。
他尽可能不去开灯,这里毕竟是凶杀现场,周围的邻居对这里会格外关注,如果他们报警的话,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希望Z小组能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工作。
对唐贺功的话,郑岩表示认同,这里的确很像正在进行一场家庭聚会。
D市公安局提供的照片里,那张餐桌上还摆放着没来得及吃的食物,早已经彻底腐败。从餐具的数量上判断,那些食物绝对不是一家三口平时吃饭的分量。
“没有打斗的痕迹。你们猜我想到了什么?”唐贺功看向郑岩。
“吃饭吃到一半,突然被杀害,凶手可能在这群吃饭的人里?”郑岩还没有回答,杜丽就说道。
“不。”唐贺功摇了摇头,“这里只准备了三个人的餐具,那三个人都死了,你们都看过了。”
“是聚会被打断了,凶手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聚会,然后,他杀了他们。”郑岩说道。
“纠正一下,是一群。”秦玲借着手电的光芒,目光在屋子里搜寻着,“凶手至少有三个人,开了三枪,一枪毙命,被害人中的父亲,被一枪爆头,弹头是平行射入的,从额头进入,从后脑穿出,带出来的血液和脑浆喷溅到了后面的照片墙上,杀他的人身高应该跟他相仿,因为手里有枪,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对被害人进行殴打,他不怕被害人反抗。那个孩子,也是被一枪爆头,不过凶手应该是从上向下开的枪,弹头虽然也是从额头进入,但是是在后脑偏下的地方射出,所以他的血迹主要喷溅在地板上,这个孩子倒是没有遭到殴打,这一点很奇怪。至于被害人中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凶手好像刻意避开了她的头部,而是选择了心脏的部位,但是弹头却是从下向上射入的,凶手的身高不高,只能斜向上举着枪射击,这个母亲也没有遭到殴打。不同的凶手好像抱着不同的心理。”
“我知道,这些你已经说过了。”郑岩点了点头。
“你觉得凶手里面有个侏儒?”唐贺功看着秦玲,“不,我倒是觉得,可能是个孩子,八九岁。”
“我没说过。”秦玲摇了摇头,“我只是根据现场的痕迹进行最合理的推断,那人身高不高,体重较轻,穿的鞋码也偏小,我只说过这些。可是老师,你不觉得如果是个孩子,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用枪杀人的话,不是太可怕了吗?他从哪弄来的枪?他怎么敢杀人?”
“如果是个侏儒的话,我们会得到很多线索,那些目击者一定会记得并且告诉我们的。不可能没有人看到那群凶手,只是他们太普通,才不会被人记得。”唐贺功反驳道。
“有一个凶手坐在这里。”秦玲没有理会唐贺功的话,在餐桌一头的一把椅子边蹲了下来,“这里本来没有人,是临时加的,一个凶手在这里控制那个母亲,剩下的两个凶手就站在另外两个被害人的身边控制着他们。”
“临时加的椅子?”对秦玲的话,唐贺功有些不解。
“是的,这把椅子原来不在这儿。”秦玲站起了身,“椅子下面太干净,说明它平时是收起来的,地面打扫得更彻底。”
“等等。”她突然又蹲下了身,“不,凶手不是三个人,是四个人。”
“四个人?”唐贺功和郑岩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
“是四个人,这里有第四个人的脚印,不过很轻,如果不是光线角度还真的很难发现,但是只有三个人开了枪。”秦玲点了点头,“可能是个女孩儿。”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头发,小心地收了起来,“这根头发不属于那几个死者,我需要回去化验。”
“看来这趟我们没白来,要是前两个案子的现场还没有被破坏就好了,或许我们能得到更多信息。”唐贺功说。
“这已经足够多了。”郑岩掏出了药瓶,这是他准备对现场进行重构的信号。
“再等一下。”杜丽阻止了郑岩的举动,“你们来看看这张照片。”
她说的是放在餐桌旁边照片墙上的一张全家福,毫无疑问,那张照片就是被害人一家三口。相框的玻璃已经碎裂,大概是被弹头误伤,那上面还有一些已经发黑的血渍。
这不可避免,因为相框刚好在其中一个被害人的身后。幸运的是,那三个人的脸并没有被血渍遮挡。
“照片有什么问题?”唐贺功不解地看着杜丽。
“看那孩子的眼睛。”
“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唐贺功仔细看了看,说道。
“不觉得奇怪吗?”杜丽皱着眉,“既然是全家福,当然要开开心心的,可是这孩子,虽然在笑,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那能说明什么?他一直被家里虐待?”
“可是他的父亲看着他的眼神却很宠爱。”
“他害怕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秦玲突然凑了上来,肯定地说道,“我记得这种眼神,那些福利院的孩子被领养走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我在福利院做过义工。”看到唐贺功正看着自己,她连忙解释道。
“这孩子是领养的?”唐贺功皱起了眉,他开始思考这和这起凶杀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种可能性很高,也许我们还能找到更多线索。”杜丽戴上手套,开始在抽屉里翻找,D市的警方之前已经做过这样的工作,但或许认为这和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那些东西还留在抽屉里。
一份领养协议和一本影集。
“秦玲,把这张照片拿回去做个化验,这上面也许有我们要找的信息。”唐贺功突然伸手把墙上的那张全家福拿了下来,“这不是弹头造成的碎裂,没有弹着点。”然后,他看了一眼那张餐桌上的血迹,说,“他们被移动过。”
郑岩翻开那份影集,抽出几张倒扣着的照片,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退向了门边。在他的眼里,一切正在消失,苍蝇、蛆虫、血渍、尘埃、唐贺功、杜丽、秦玲,还有令人作呕的咯吱声……
嘈杂的声音开始在他的耳边响起,另一个世界正在他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02
他们很幸福,在我离开后。
或许有过一段时间的悲伤,但那并不长,现在他们有了代替我的人,并正在为这个刚刚加入的成员举行欢迎仪式。
我突然间不敢去看,我想要离开,永远消失,我不想再次受到伤害。
我只是个孩子。
但我还是敲开了门,我想看看他们见到我时的反应。
餐桌已经布置好了,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那个位置还空着,这让我多少有些安慰,那个人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