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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望着从矩形窗子外透过来的白光说:“开战斗机就决定不能和女人一起生活了。”
“我听谁说过,您好像没和女人交往过。”
“没有。”
“真是难得的军人啊!在支那也是这样吗?”
“是的。”
“为什么?有什么原因吗?”
安藤斟酌了一下语言准备回答由纪的问题。但那未必是真实的答案。
“我没法儿和那些看起来可怜的女人发生关系。”
“但您这样一个健壮而又精力充沛的大男子汉……”
“我虽然没和女人交往过,但不代表我没有向女人表白过。”
由纪把脸从安藤的身边挪开,盯着安藤:“是向那种‘良家妇女’表白的?”
“我不确定‘良家妇女’这种说法是否合适,但至少不是那种用钱就能得到的女人。我不是那种拼命挣钱来获取女人的人。一旦喜欢谁,我会直接表白。即使没有女人,我也不会去花街柳巷那种地方。”
“看来您还真会享乐。”
“这确实是玩乐,但我示爱的那些对象可都是很出色的,虽然没有成为恋人,但都是出于真心才表白的。”
“和她们的交往也仅限一个晚上?”
“怎么了?”安藤没有直接回答由纪的问题,“我可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喜欢说些甜言蜜语。”
由纪用手撩拨着安藤的胸脯说:“好了,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你就是那种和结果比更注重方法的人。无论到哪儿,你都要从正面进去,而且从来不买打折东西。即使知道自己会吃亏,你也会从正门走进去,按正价付款。”
“吃亏占便宜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被你说中了。”安藤继续说着,“正如你所说,大多数的情况下,我认为方法更重要。如果使用的方法不光彩的话,结果就会像粪便一样毫无价值。不仅是对待女人,世上的事大都如此。”
“这是一个普适的道理吗?特别是对于你这样一个军人,在战争中它也适用吗?”
“不,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无论去哪个部队,都会成为讨人厌的人,说不定哪一天还会被海军开除公职。”
由纪起身,由上到下地打量着安藤。
“那我们的事情怎么办?”
“对我是认真的吧?”
“当然,我从来没说过爱慕你或是要和你在一起之类的甜言蜜语,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有任何言外之意。如果你认为有什么弦外之音的话,那就想多了。”
这番话有些讽刺的意味,又夹杂着点尖酸。
“我不想来到你的房间,接受你的款待,再说一些无法实现的海誓山盟。”
“你真薄情。”
“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歌声,喜欢你饮酒的方式。在BLUE MUCS的最后一个晚上就觉得你特别迷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但是你没说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们就像今天这样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幸福时光,但还是觉得缺点儿什么。你以唱歌为生独自生活,而我也会飞到一个新的基地去。即使我们约定明天,那也会是无疾而终,所以我们没必要这么做。”
“对你妹妹也能说出这番话吗?”
“对妹妹……”安藤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由纪触到了他的痛处。确实,对于女人的生活方式他设立了双重标准。安藤清了清嗓子说:“我妹妹不像你这么坚强。她既没有识别男人的眼光,又不会控制自己的心情。恋爱时很容易受到伤害。”
紧贴着安藤的由纪起身,抬手要去拿烟。
由纪背对着安藤问道:“那我有多坚强呢?你是想说我是一个久经世故的人?”
风刮过屋外。雨声有些杂乱。屋顶上的薄铁皮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急促的雨滴敲打着玻璃窗。
安藤默默地直起背,慢慢地把脸靠近由纪那一丝不挂的纤细的背部。
31
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周日。山胁顺三从位于东京麻布的家中出发前往横滨。
他是要去见安藤真理子。几天前他给医院打了电话,得知真理子这个周日值班,她要去医院的护士办公室。真理子的工作和山胁的不大相同,护士的工作变化性很大,有时要连续值夜班,有时节假日也要上班。两个人同时休息的日子,恰好就是这个周日。这一天,山胁打算五点钟带真理子出去,但是下午很晚他才到达横滨的樱木町车站。
车站正前方的大楼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标语。
上面写着:“庆典结束了,加油工作吧!”
一九四○年的纪念典礼是在十一月十日举行的,从这一天开始六天内政府允许白天饮酒和艺伎表演。这样欢天喜地的节日庆典持续到前天,这之后后方的民众都要勤俭朴素地生活,兢兢业业地工作。可能是由于天气的原因,条幅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像都是土黄色或深灰色的装扮。在深秋阴霾的天空下,街道也变得黯然失色。虽然山胁想搭乘一辆计程车,但放眼望去却只有运货的卡车。
山胁撑开雨伞,套上鞋套朝着伊势山皇大神官方向一直走去。神官的后面是安藤真理子工作的地方,横滨旭日会医院。一路走来,山胁的裤脚都被打湿了,鞋子里也进了水。他痛恨这个连坐计程车都会碰壁的禁欲时代。因为即使你想在女孩子的面前表现一下,国家也不会给予你些许虚饰外表的自由。
山胁到达医院时已是下午四点钟了,他的西服都湿透了。周日医院的大门口虽然少了一些外来的病人,但来探病的客人却很多。山胁把雨伞放在雨架上,又擦了擦肩上的雨水,走到服务台前。
护士小姐从服务台的另一侧抬起头来,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展现在山胁面前。
“您找谁?”年轻的护士问道。
“我找安藤小姐。”山胁面带微笑地回答道。
“叫安藤什么?”
“真理子。”
“安藤真理子。”年轻的护士反复翻找着住院病人的名单,一边惊奇地看着山胁。
“是患者吗?”
“不是,是在这里工作的护士,安藤真理子。”
护士小姐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您有什么事?”
“我想见一见她。”
“安藤小姐正在工作。”
“如果正在手术那就算了,真的不能见一下吗?”
站在一旁的身穿白色工作服的五十多岁的护士长转过脸来看山胁。
年轻的护士求救般地望着这位年长的护士长。
这位护士长是一个脸色红润微微发福的女性。虽然她故作严肃的表情,但从她脸上透出的红润反而给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护士长说道:“非常抱歉,工作时间内护士是不允许因私事与男人见面的。”
“什么?”
“这是不允许的。”
“如果是她哥哥会怎样呢,安藤真理子的哥哥?”
“安藤是混血儿,你们长得不像,撒谎是没用的。”女护士连忙说道。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请转告她安藤启一来了,想和她商量下父亲十三周年忌日的事情。”
“无论您是谁,现在都是工作时间。”
山胁露出不快的神色。
周日值班的护士有那么忙吗。山胁对医院的情况不太了解。看来这里可能不像海军省,可以随时接待来访的大学时的朋友。没办法山胁只好先等一会儿。
“我知道了。那应该是五点钟下班吧,麻烦您帮我转告下安藤,我会在这里等她到五点。”
护士长拒绝了山胁:“对于那些在这里工作的女孩子我是有责任的。那种撒谎称自己是别人哥哥的男人,我是不会帮他传话的。”
“在这里工作的女孩子?难道她们不是独立的成人吗?”
“因为安藤是我们这里的护士,我有责任关心她的私生活。”
“那和男人说话呢,对此你又要怎么说呢?”
“即使是突然有男人来说要和她见面也是不行的。我要告诉她们提防那些对护士心怀不轨的色狼。”
“我是色狼吗?”
“不是的话你怎么会有时间做这种轻浮的事。”
“我哪里轻浮了?”
“现在这个时候,行为正派的男人会穿着西服在街上闲逛吗?”
山胁无话可说了。自己刚才的语气确实有些轻浮,但这也不能成为被拒绝的理由啊,再说对方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也实在让人受不了。山胁心想没有理由让这种狭隘的、嫉妒心强的女人指责自己的生活方式。
山胁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不要以外表判断人嘛,比如说您,如果被称为天使会觉得难为情吧?因为到了晚上,您会做很多天使不应该做的事情。”
护士长的脸涨红了。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怒火一起涌了上来。
“您请回吧。”她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这里是医院,不是等候室。”
“这里的风气还真好啊,堪称帝国医院的楷模啊。”
山胁仔细地看着女接待员后面的医院分布图。病房只分布在一号楼和二号楼的二层。护士休息室在一号楼二层的一个角落。虽然还没环视过病房,但山胁觉得真理子可能就在这个房间。
山胁向后退了几步,取回雨伞,走出了大门口。他紧紧地盯着女接待员的视线,当他走到院中,突然向左一拐,来到了便门附近。这时已接近黄昏,便门附近没有一个人。既看不到搬运医疗用品的力工,也没有为避人耳目偷偷溜出去的女孩子的身影。山胁从便门进入院内,他快速地从装鞋的箱子里取出拖鞋换上,又把雨伞立在箱子的旁边。
山胁在昏暗的走廊摸索着向前走。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消毒液的味道,鼻子很快适应了这种味道,楼梯位于这个成L形建筑物的接点处。透过左手边,山胁看到护士长正在接待一位戴着臂章的陆军士兵。山胁快速登上楼梯,走过两侧排满房间的走廊。
只有一间房间是窗子朝向走廊的。窗子上面写着“护士休息室”。就是这里。
向里面一望,山胁发现那是一个狭窄细长的房间。中间摆着几张桌子和病例架,墙上贴着食品的营养分析表。屋子里只有一名护士坐在桌前好像在文件上写着什么。那个人不是真理子。
山胁沿着走廊走并向每一个病房里张望,病房的门上都嵌入了一块玻璃,所以他可以看到里面病人的样子。
第三个病房的门是敞开的,向里面一望,山胁发现那是一个两边分别可放四张床的大房间。患者清一色为男性。里面还有几个人,像是来探望病人的。最里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