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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料何氏不肯答应,闹出大祸,他求着小人替他遮瞒,小人因受了他五两银子,故此攀扯何氏,余情小人不知。求大人恕罪。”说了,磕头不已。
许县令冷笑道:“兀那李宏,你还有何话说?”说了就将李宏送来信同银票交在了班头手上,命他给堂下听审民众看了,又道:“本县再问你,若是你心中无鬼,如何就要行贿本县,这一封信同五十两银票就是凭据。本县岂是那等昏官,不过暂且收着你银子,好叫你安心,也免得你捣鬼。本县劝你从直说来,如若不然,白白受苦。”两旁人役就吆喝几声要打。
李宏到了此时再无辩驳,只怕受刑,就把如何瞧见何氏,如何同马氏定计,如何意图□,何氏如何挣脱等情一一招认了。
许县令向着何氏道:“马寡妇那处即有青年男子在,你若是个明白人,就该避着嫌疑,你日日还往那处去,可见你心上也是个活动,这祸事一半儿因你而来,你可知错?本县念你尚能秉持贞节,既往不咎。”
李宏就道:“大人在上,这妇人戳瞎我一只眼,莫非就无罪吗?”许县令冷笑道:“依本朝律法,妇女拒奸杀人,确有证据者不论罪。何氏不过戳瞎你一只眼,何罪之有?”
说了,就问丁丰:“尔杀死李马氏,尔可认罪?”丁丰在一旁跪了,听在这里,深觉这县令大人清如水明如镜,见问到自己,便一口应承,许县令又问:“这李宏另一只眼,可是你砍瞎?”丁丰亦道是。
许县令拍了惊堂木道:“人犯丁丰,尔行凶杀死李马氏,其罪一,尔砍伤李宏,其罪二,依本朝律法,本夫杀死□未成罪人,如是当时忿激致其死命,即照本夫捉奸奸时杀死奸夫例判,一般无罪。丁丰听判,尔杀死李马氏,原该斩立决,但这李马氏串通李宏,意图谋奸尔妻在先,本先有罪,尔又一时激愤,本县法外容情与你,判尔杖一百,充军三千里,尔可心服?”
丁丰本来以为必死,便是不判斩立决,也是个斩监侯,不料竟是个充军,真真从深渊里得出升天,惊喜之下竟忘了磕头,身周衙役呼喝了,才想起给许县令磕了头,谢过不杀大恩。
判绞 断离
只说许县令判完丁丰,又说李宏:“人犯李宏,尔与寡嫂通奸,其罪一,以本朝律法,奸兄弟妻兄弟子妻者,绞;谋奸~~淫良家妇女,其罪二,以本朝律法,奸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而今本县判你绞立决,尔可心服?”李宏如何肯服,从担架上滚下身来,不住口得喊冤枉。
许县令哪里睬他,又道:“李马氏与叔通奸,其罪一;串谋奸~~淫良家妇女,其罪二,其已叫丁丰杀死,其罪勿论,尸首但凭其家自行安葬。”
许县令又命传方青,那方青因同丁家有过节,早在堂下侯了要看丁丰被问个死罪,但见许县令问得清楚断得明白,又把他送去银票给人看了,心上知道要糟糕,正要悄悄走开去,就听得堂上喊传,又因他平日为人贪婪,多有得罪,哪个肯包容些,反指了他给衙役们瞧,方青无法,只得自己上堂去,跪在公案前道:“小人有罪,求大人念在小人初犯宽恕。”
许县令就笑道:“尔为一方保正,理应保得一方街坊平安,尔平日里欺行霸市,这回又串通人犯李宏行贿本县,尔之罪可也不轻。”说了,掷下火签,就命革去方青保正一职,拉在堂下,重打一百。
许县令审毕,就写下判词,先是李宏,判词道:看得阳春县人氏李宏,□迷心,叔嫂并居,仿秦俗之夷风,叔不叔,嫂不嫂,行同畜类,紊乱纲常,又诡行奸谋,图奸良妇,操心不轨,肆行狠毒,今判绞立决,申彰宪,以警后犯。
李宏听在这里,知是逃不过个死字,浑身酥软在地,一个字也说不得。许县令又写过其余人犯判词,令人犯等各自在供词上按过手印,就命退堂。
却说何氏下得堂去,还未走上几步,王氏就扑了来揪着何氏就要打,还是方氏过来挡了,道:“亲母,孩子就是不对,你也给她留些颜面,回得家去再说她也不迟。”
王氏却道:“呸,一个小淫~~妇,如今富阳县谁不知道她是她勾人勾出事来,害得我儿子就要充军,我如今只要打死她给我儿子报仇。”说了就推了方氏还要打何氏,方氏如何肯,只是护着。朱大娘也过来道:“孙媳妇,我从前只当你是个明白孩子,如今看来你也糊涂,那马寡妇从来就不是个好人,你怎就同她走得近。你自己葬送也就罢了,倒连累我孙儿。”说到这里,就想起丁丰要流三千里,自己已是六十多人,只怕这一去就是永诀,不由就痛哭。何氏中心羞愧,叫王氏同朱大娘骂得抬不起头来
反是方氏痛惜女儿,一力相护着,两家正闹得不可开交;衙役见了,就过来喝道:“你们当着这里是什么地界?如此混闹,再不走开,一人一顿板子。”丁何两家方丢开手去,各自分散。何氏如何还能回她同丁丰那个家,便是她要去,方氏也不肯,就带了何氏回了米铺,这一夜,何氏如何能睡着,想着自己牵累了丁丰,又悔且恨,又想着丁丰一去千里,从前一处在家时,虽无夫妇恩爱,倒也有商有量,如今一别,只怕就是永诀。如今婆家必是容不下,母家,父母能容,这兄嫂脸子却难看,怕也难长住,真真无可依靠,悲凉之情从中而发,直哭了一夜,到了次日清晨,才朦胧睡去。
方氏只怕女儿想不开,倒是陪了一夜,看她睡了才开门出来,何掌柜就来问,方氏不免就埋怨丈夫几句。这方掌柜如今也是后悔,任凭妻子埋怨,只是不出声。店门外却来了两个衙役,见了何掌柜就道:“何掌柜,你们家倒是招了一门好女婿。”
何掌柜听了这话,倒是诧异,就问究竟,却是丁丰在堂上自诉一状,要同何氏和离。
何掌柜夫妇原也忧心丁丰这一去,何氏以处女之身守一世活寡,可是冤死,听得丁丰自愿和离,真真喜从天降,忙就进去叫醒何氏,就把这喜讯儿同她说了。
只说何氏道了堂上,同丁丰相见,倒是相抱痛哭,许县令虽爱钱,却也不少个糊涂官儿,见了这样,便问丁丰:“本县见你同你夫妇倒有鹣鲽之情,如何就要和离?朝廷若有恩典,你就有归家之期,且何氏一身二嫁,也非美事。”丁丰只道:“小人一去三千里,今生归家无望,何氏年不满二十,就累她一世孤单,小人心中不忍,故此自愿和离,凭她另嫁。从前何氏嫁妆,尽数还她,小人毫无怨言。” 何氏听了这样,更是哭个不住。
这丁丰要同何氏和离一事,就有人脚快,跑了去告诉王氏,这王氏深恨何氏累了丁丰,本欲接了她回来,拿着婆婆身份,好好磨折她,也好出口恶气。此时听着丁丰要同何氏和离,又急又气,便认作是何家强逼,气恼之下,也不同丈夫婆婆商议,一个人就来在公堂之下,指了何氏骂道:“你个小淫~~妇,你男人还没出去呢,就守不住了,可见骨头都是酥。”又骂丁丰道:“你个没出息东西,这样怕老婆,她要和离你就同她和离吗?你莫忘了,你这回犯了人命案子,都是她勾三搭四惹出祸,就该着她为你守一世。”
王氏只忘了这回是在公堂之上,她这般一闹,许县令如何不怒,就道:“堂下何人喧哗,就敢藐视公堂,来人,与本县拖了出去着实掌嘴。”说了,就掷下火签。两边衙役答应一声,过来将王氏拖在外头,就用火签来来回回打了十个嘴巴,直将王氏脸打成个向阳桃子,哪里还敢再强嘴。
许县令又问丁丰:“乃母不许,乃意仍坚否?本县若批了和离,何氏从今与你再无干系,尔若后悔此时尚说得。”丁丰只是一力要和离,何氏也无别话,许县令就批了下来,只说:男丁丰戴罪,充军千里,回乡无期,丁妻何氏,年幼无子,虽妇人守一而终,礼也,然丁丰即是罪身,自愿同妻何氏和离,情法理应宽宥,合判和离,给予执照,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又,何氏嫁妆,尽归其有,不得留难。丁丰同何氏都按了手印,就此分离。
王氏在堂下听了,哭声不绝,又拿着头去撞门,只是无人睬她,哭得一回也就罢了,自己含泪回去,一路上就将个何氏骂个不绝口。
又说何氏同丁丰和离之后,何掌柜就同方氏四处托了媒妁要替何氏再寻夫家,倒也机缘凑巧,邻县上有一教学馆林先生,一年前死了妻子,要讨个续弦,就有媒人寻上门来说亲,这回何掌柜同方氏乖觉许多,四处打听了,这林先生三十上下,死了原配,倒是没有孩子,人最是和气,家内虽没甚钱钞,倒是不愁温饱,就答应了。
两下里商议了吉日,何掌柜夫妇就将何氏从前陪嫁,依旧给了何氏陪送了过去。
林先生同何氏合卺之后才知她依旧女身,甚是惊奇,何氏便将从前情由说了。不想这林先生倒是个豁达温存,怜着何氏从前吃苦,对她格外温存些,夫妇颇为相得,两年后又添一子,这林先生十分喜欢,对着何氏更是体贴,而后又生了一子一女。何氏同这林先生白首偕老,子女都极孝顺,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那丁丰虽是流三千里,也是他有些福气,过得四五年,当朝太后万寿,大赦天下,丁丰亦得罪减一等,改为流一千里,虽一样不能归家,终究从三千里之外苦寒之地回来,也算幸事。及至十五年后,彼时朱大娘同王氏已死,丁大郎也垂垂老矣,就把两处油铺都给了丁富照管,这丁富却是个孝友之人,想着其中一处油铺原是哥哥成亲时苏府给,原是丁丰产业,就拿了出来,转手卖了,又自己凑了些银两,凑成一笔银子,将丁丰之流刑罚赎买了,丁丰终得归家,也是他心存忠厚之报。
只说丁丰判了流刑,朱大娘同大郎就要去谢金氏同苏员外,这朱大娘同王氏到了苏府西角门外,又要求见。苏员外因怕丁家再来啰嗦,又怕金氏心软,故此严令门上,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