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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表态,中立的、或者说是置身事外的表态。钟景庭知道,他今天所表达地态度,会被准确无误地,亦或者是添油加醋地描述给内宅里的老太太。他也知道,周淑芳是个惯会玩弄聪明的聪明人,只是她再如何聪明,也聪明不过百寿堂的那位老太太。
但即便是老太太,也懂得凡事都是有一个底线的,而公爷府的事情,只要不触及到钟翰涛的底线,只要不触及到西齐朝廷的底线,是没有人在乎她们这些女人们的阴谋的。
而周淑芳稍稍一想,便想通这其中的关节,于是,她不甘地沉默了。
她沉默着拉起许沅的胳膊,一边伤心地流着眼泪,一边用力地揉捏着,“七哥儿从今后怕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不过,还有命在也总算是上天怜见。只是咱们公爷府,是指望不上他们三个药兄药弟了。”
公爷府的继承权,从来就离钟景庭极远,所以他并不在意,而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许沅,也不甚懂得争权夺位的智慧。所以周淑芳的问题,从来不会成为他们的问题。
“三嫂,药兄药弟的话,现在说是不是有些早?而且老太太若是听见了,只怕也不会高兴。”在晦涩的阴谋里,许沅或许是初初启蒙的孩童,但论起那些阴损、刻薄的话语,她却不愿输给面前的这个女人。
直到此刻,周淑芳才震惊地发现,曾几何时,这对离心离德的夫妻,竟变得如此地贴合。难道是那个孩子,那个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孩子,让这两个人,真正地成为了夫妻?
她无比怨恨地瞪了一眼帘子里面的小小身影,又娇柔地凝视着钟景庭,“景庭,”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她这样亲切地叫他的名字,“三嫂做这些,总是为你好。至于从前的那些事,你就忘了吧……”
便是许沅再不敏感,也听出这话中的其他意思,她在周淑芳那灰暗的目光中,后知后觉地看向钟景庭,然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那抹黯然。不同于他敞开心胸之后的明朗和豁达,这样的黯然中,还带有几分戾气。
如同之前的周淑芳在暗中嘲笑许沅的拙劣演技,此时的许沅,也在心中感叹那些蹩脚的言情桥段,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三嫂,你在偷偷地喜欢着景庭吗?”许沅的样子,倒还真像是被自己大胆的话语骇到了,平日总是眯眯着的眼睛,也终于肯睁得大大的。
暗恋这个词,说了估计她也听不懂,所以,许沅才会选用这样直白的表述。
周淑芳吃惊地看着她小巧的嘴,怔了半晌才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在和你主子说话,谁许你插嘴。”她张口想叫左右,却又发觉这里不是贡寺,便阴森森地问了一句,“老九,青台的规矩难道不同于贡寺的规矩吗?”
他再怎样的玲珑心思,也不敢不顾天下道义,悠悠众口。要知道一个孝字压下来,能压得这世间任何一个人粉身碎骨。
周淑芳就是吃定了,在这一点上,便是他钟景庭也不能免俗。
而事实上,钟景庭确实不能免俗。
但是,规矩是人定的,惩罚更是人定的,所以他叫来了绿衣,“姨奶奶顶撞三奶奶,通知账上,罚她三个月的月俸,”他看也不看周淑芳一眼,吩咐道:“扶你主子去后面。”
周淑芳冷着脸,“她这是构陷……”
钟景庭不温不火,“三嫂,她是不是构陷,您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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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加更滴还债
正文 第十四章 欲盖
谁给俺送花了,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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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淑芳皱着眉头,沉默半晌后忽然笑了,继承了母亲怀柔郡主的明丽容颜顿时映得满室光华。
“老九,”她轻轻地唤了钟景庭一声,随后讽刺地说道:“你心里明白?你心里,根本就不明白。”她的一番心思,他怎么会明白,她也不奢望他能明白。
“既然你说七哥儿病了,那我就会如你所愿,告诉老太太七哥儿真得病了。”只一瞬间,她又回复成那个端庄温婉的三奶奶,“可你要知道,若是你高兴做什么,我不会去管,老太太也不会操心,但那个人若换成是她,会有什么结果,想必我不说你自然也清楚。”
钟景庭笑道:“这个自然,景庭还要多谢三嫂提醒。”
周淑芳痴痴地看着他的笑脸,到底是血脉相连,景信和他,原来还有三分相像。
“那,你的亲事?”
“老爷子的意思是先等等,指不定宫里就有恩旨。”
钟景庭不声不响地搬出了钟氏大家长,周淑芳不得不立刻噤声,想想他还真是好手段,竟能想到以此来堵老太太的嘴。
她在心里冷笑着,这样的好手段,自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有的。
周淑芳从袖兜里小心地拿出一张纸来。又极细心地展平了。递到钟景庭地面前。“本来一家人。这些钱使也便使了。没曾想前几日老太太问起来。”提到老太太。她显得有些小意。“这几年我管着这一大家子。不知背地里多少人地眼睛盯着想寻些差错。所以。由不得我不小心。”
这是一张说普通却又不普通地借据。而且还是私据。上面只简单地写着借钟府三奶奶白银一千两。但当钟景庭一眼扫过立据人和保据人。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立据人。竟是许重。而保据人地后面。赫然写着钟景庭。
许重。乃是太仆寺少卿许轻谋唯一地庶生子。是钟府三房四爷侧室许诗沅一母同胞地兄长。是钟景庭那个上不了台面地大舅哥。
“老九。倒不是三嫂说你。可是你地那位大舅哥。也真该好好管管。银子。怎么能是这种借法?”
这张牌。是周淑芳煞费苦心得来地。虽不是王牌。却也可以当做上阵拼杀地将帅。
对他们这样的人家,一个侧室的兄长,哪里能来这样大的面子,一借就是一千两。这其中的隐情,钟景庭甚至不用脑袋猜,便已然清楚。
“三嫂真是,让景庭钦佩不已。”他猝然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三嫂慢走,不送。”
里子都没了,还要要子有什么用。
周淑芳施施然站起来,但面上却显得有些苍白。今日的结果,是她来前便已经想到的,但这样的局面,在内心深处,她依然不愿意看到。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贡寺,先在自己屋子里稳住了心神,才到后院百寿堂拜见老太太。
百寿堂是靖肃公府最奢华的所在,整整占了公爷府四分之一的用地,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这是当初三爷袭爵,老夫人退居幕后,公中为了庆祝这一盛事,转手了十一家铺子,不惜花费万金打造而成的。
周淑芳是老太太最亲近的人,比两个亲生儿子还要亲近,所以她入园,从来不需要通禀。一路畅通无阻,等到进了寿堂,周淑芳看见那位老太太正在卧榻上打着盹,一旁的小丫环在她身后打着扇子。
老太太钟周氏,今年刚刚过了五十寿辰,平日里保养得当,是以丝毫不见老态。关键在于,她自己从不认为自己老了,她觉得,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精神,还有很多她可以去做的事。
周淑芳从小丫环手中接过扇子,看着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才一下一下不急不缓地给老太太扇着风。
“回来了?”
“是。”
“七哥儿怎么了?”
“寒症,胎里带的,医不好。”
钟周氏在背后塞了一个迎枕,坐了起来,又从炕桌上拿过一盏茶,呷了一口,说道:“瞧着她那身子骨,就知道生不出什么金贵孩子。”
钟周氏嫁入靖肃公府三十五年,这三十五年的时间里,有一多半都被她用来跟那些狐媚子们斗智斗勇,越斗也就越恨,越恨也就越有精神。
周淑芳知道她说的是那个侧室,便陪着应了一声是。
“府里还有两个病孩子,那一个,就别再接过来惹眼了。”一个偏房侧室的孙子,只那个老不羞当他是宝。
“老太太说得是,”周淑芳规规矩矩地说道,“那方春的事?”
钟老太太扫了她一眼,“告诉曹丫头,那事别想了。”
“有人撺掇着老爷子想求宫里的恩典呢,真是痴心妄想,他也配。”她冷冷地笑着,“芳儿,你明天就入宫,跟太后好好叙叙。”
周淑芳眼睛一亮,“一切听老太太吩咐。”
青台官邸派去寻找许重的小厮们是紧跟着三奶奶身后出的门,很是费了几番功夫,才将他压回府里。
太仆寺少卿许轻谋,是西齐朝堂少见的异类,之所以说他是个异类,却是因为许家祖上,都是不折不扣的养马人。做为一个养马人的儿子,许轻谋的这个名字,却是天子金口所赐,他的官职,也是圣上亲封,而且世袭罔替。
但是皇帝总是善忘的,尤其是当他从二十长到三十,一天天远离了那个广阔的皇家围场,远离了那个京郊育有千匹骏马的上泗院,昔日陪伴他纵马放唱的少年,也就慢慢地被他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于是许轻谋的故事,在他志得意满时匆匆地画上了一个句号。在那个昏暗的太仆寺衙门里,许轻谋拿着他那份不多不少的俸禄,消磨着光阴,在这一天一天逝去的光阴中,也将自己,变得和这府衙门一样的昏暗。
在这样的昏暗中,在生活困顿的压迫下,在女儿低价出售后,许轻谋做出了一个大胆而卑鄙的决定,他假借许重之名,向靖肃公府借银一百两。没想到,此事竟然出奇的顺利,银子到手的那一天,许轻谋随便寻了个由头,将这个一直在府里充作管事的庶生子撵了出去。
由于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