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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脸皮薄,她这样说便算是应允了。
想着多则一年,少则八月,绿衣就要离开自己,嫁为人妇,许沅有些不舍,“到时,你可要常来家里看看我,青台这边,就是你的娘家,张升要是敢欺负你,只管回来招呼一声。”
张芸娘一拍手,道:“主子这话,可说到我们女人心里去了。咱们女人,真要在男人那儿受了欺负,还不就只能回娘家说说,好些的,家里有兄弟的,也能帮着出口气,可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哪像你这样,有府里主子撑着腰,他又总要在主子手下做事,还不把你当奶奶一样供着。”
看看绿衣,再瞧瞧自己,张芸娘心里叹着人比人气死人,面上却还要做出高兴的样子,“绿衣,还不快点谢过主子的恩典。”
见绿衣闷不声地跪在地上,许沅忙拉了她一把,摇了摇头,“行了,你们家那位已经跪过了,你就免了吧。”
听到这话,绿衣又羞得脸上通红,不依地喃喃说道:“主子再这样,就是打奴婢脸了。”
张芸娘啐了一口,“真是女大不中留!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快去,到前面看看爷儿回来了没有,”绿衣捧着脸,一跺脚,往外院奔去。
在她身后,许沅和张芸娘相视一笑。
正文 第十章 人月
许沅不知道钟景庭这几日在偷偷摸摸地忙些什么,每日都是早早地起身出门,直到掌灯时分,才脸色铁青地回到府里,
问他,就只会说“没事,没事。”
正巧许沅也在忙,忙着处理张升出海的各种事宜,忙着通州新伞的上市,忙着培训第一批业务骨干,忙着阿满的采芝斋,还要偶尔去上一趟国色天香,听戏、听富贵墟的装修进展……
所以,小夫妻两个也只有晚上躺在床上,才能有机会说上一会儿话。
通常都是钟景庭先开口,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地问上一句,“今天又做了什么?”
许沅照例还是先从钟小猫讲起,说钟小猫今天吃了几次奶,睡了几回觉,又犯了什么坏,惹出了什么笑话……林林总总的一摊子事。
钟景庭自己心事重重,可还是冲着她温和地一笑,“你还有功夫去看,呃,去看雍儿吗?”无论是钟小猫还是猫猫,虽他也觉得这称呼柔软可爱,自己却并叫不出口。
“没有,”许沅撒娇地嘟着嘴,“哪里有时间,每天恨不得工作二十四个小时,还不是刘凤英讲给我听的。”她又想起曾经还要亲自抚养钟小猫,不由觉得从前的想法,真是天真。
她笑道:“但愿在他懂事以前,我们俩都能把手头的这些事都了了,否则,怕是儿子要认不得我们了。”
半天都没有听到回音,她忍不住问他:“睡着了吗?”
“没有,在听。”
听着他这样平淡地反应。倒让许沅也没有了再说下去地兴趣。赌气问道:“累了。那睡吧?”
“好。”钟景庭边答应一声边转过身去。
许沅被他地这个动作弄得怔住了。咬着牙沉吟半晌。才慢慢转过身去。
李成在外院靠近正门处临时辟出一间屋子。命名为璋室。充作许沅地办公场所。此后地若干年里。许沅就一直在这儿处理恒盛源地一应事务。一项项大大小小地命令也从青台地这间小屋。经由快马传递。发往遍布全国地各个办事处。
当市面上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各式各样地遮阳伞时。通州地依云轩。已经开始大规模地生产油伞及油纸伞。此时恰逢南方地雨季。这种价格低廉、轻便实用地雨具一经问世。便迅速地在普通百姓之间得到了最为广泛地普及。恒盛源也因此赚地钵满盆盈。
胡安泗在门口迎了名噪一时地恒盛源地掌柜袁本斋。两个人寒暄过后。便一起前往璋室。
袁本斋今天穿了一件簇新的深蓝长衫,新刮的胡子,显得既精神又整齐,以致许沅看见他时,还很是吃惊,本着关心同事的友爱之心,问道:“可是袁掌柜家中有什么喜事?”
袁本斋一愣,顺着她吃惊地目光看了看自己周身,而后笑着说道:“依云轩红遍大江南北,老朽这是替大掌柜的高兴。”
胡安泗皱皱眉,果然见对方全身上下收拾的光鲜无比,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灰布长衫,脸上表情不觉僵硬了几分,当下只好假作不见,径自拿了账册,向姨奶奶报账。
看着这两人之间无声的波动,许沅微微笑着垂下闪动的眸子,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她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也愿意给胡安泗这个面子,便止住了先前的话题,一面听胡安泗条理分明的汇报,一面翻着手中的账本。
等到视线落到月结的那个大写数字时,许沅还是忍不住愣了良久,半晌之后,她下意识的合上了账本,“这么多?”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样的小家子气,倒让胡安泗和袁本斋觉得诧异。
犹豫片刻,胡安泗才回道:“通州归属依云轩的制伞户,如今已逾五百户,日产雨具可达一千五百把左右,大都销往人口众多的颖川、谓南、安淮,尚供不应求。因为陆总监对质量的要求较高,所以日产并未完全放量。若主子对这个数字不满意,我们可对陆喜林严加斥责……”
许沅也是一个水晶般玲珑剔透的职场女性,立时醒悟之前话语中的疏漏。她将手中的账本放下,闲闲地说道:“总监陆喜林,于恒盛源居功甚伟,尚且表彰不及,如何还能斥责?三七记录,”
一旁的赵三七小声小气地哎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拿了本子和毛笔,悬腕静候。
“依云轩总监陆喜林,勤于本职,勉于公务,经董事局决定,特奖励白银一百两。此令,恒盛源集团总裁,许沅,于升平三十五年八月初十。”
赵三七是初学习字,一笔一划写得既缓慢又呆板,余光瞄到身旁的几个人都在等着他时,额上便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水。待到都写完了,他又用嘴将墨汁吹干,然后才双手递与许沅,自己转身去写另外一份备份。
许沅像往常一样表扬了他两句,确认无误后拿了公章,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在右下角印了下去。
“你让李成亲自跑一趟吧,以示郑重。”
胡安泗接过,应了一声“是”,躬身出门,片刻又折返回来,“主子,李成已经去了。”
“嗯,”许沅手里把玩着一件如意,淡淡地说:“采芝斋的生意,现在看起来还不是很好,你们怎么看?”
她本来已经策划了一场花团锦簇的中秋月饼宣传促销方案,但因时间太过紧急,月饼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深入人心,且中州居民对于月饼这个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反而远不如对遮阳伞的热情。
而十一名业务员的市场调研结果,也让许沅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本以为能够令采芝斋一鸣惊人的策划方案。文化的积淀,不能依靠单纯的商业热情予以实现,只能在今后的日子里,徐徐图之。
袁本斋悄悄地抬起头,却是看向了胡安泗。
然胡安泗此时正端着茶,似乎茶还有些烫,他小口小口地抿着,只眼皮一下一下胡乱地跳着。
“大掌柜,”袁本斋无奈,开口道:“秋暮夕月,始于礼记。周以后,祭月之风一直盛于皇室。至于赏月、玩月,前朝倒是曾有一些清流文士提及……”
任何时候,提及清流,所有人都会变得小心谨慎。
许沅不由觉得尴尬,对于历史和政治,她确实不大玩得转,勉强笑道:“既然人家没有这个风俗,我们做出的那些月饼,自然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想想阿满辛苦做成的那几大食盒的月饼,放也无处放,吃又吃不完,她一狠心一跺脚,索性送出去卖些人情……不过既然要卖人情,那就不妨卖个大些的。
“这样,从明天起,恒盛源的员工实行七天工作制,每工作六天休息一天,逢春节、清明之类的节日,酌情增加休息天数。还有,再过五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现在生意比较忙,就休息三天吧,另外给公司每位员工发两块月饼,东西不多,略表心意。”
阿满的月饼,大如圆盘,两个便足够七、八个人食用。
袁本斋起身代恒盛源一众人等向许沅致谢,“多谢大掌柜。”自依云轩新伞发布会后,他已不将许沅视作普通女子,是以此时听到这些新奇的言论,也丝毫不觉得不妥。
胡安泗来了兴致,“若是照主子所说,我们现在使用的纪年还要稍作调整,以和七天工作制相符。”
“正要如此,”许沅将从前的日历向胡安泗细细描述,“你媳妇儿识些字,就让她找几个丫鬟先做起来,到时候通州、东街市和这儿都挂上一个。”
“是。”
八月十四那天,恒盛源的十几位员工,都领到了过节的月饼,以及大掌柜特许的三天长假,本该月初发放的工资,也因为要庆祝中秋,提前送到了众人手中。同时收到这份特别的节日礼物的,除了中州数位风流权贵子弟之外,还有通州的两位父母官,以及依云轩总监陆喜林。
到了中秋正日,青台官邸里,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赏月会。
内外院相连的空地处,置了一张拼凑而成的长桌,那些有些身份的下人丫鬟们,早早就坐在桌旁,周围站立的,则是等级较低的粗使小厮和婆子。
而阿满做的火腿月饼、果仁月饼,也都被切成了小块,然后分装在一个个的小碟内,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为了避免下人们在主子面前拘谨,钟景庭和许沅只在开场时说了一些应景的祝福话儿,便退回内室。许沅吩咐了李成除了明日当值必需的人手外,其余的人都只管放开了去热闹。
二人一起来到东院,许沅抱过钟小猫,看着儿子在怀里睁着圆圆的黑眼睛,又乖又安静的小模样,她干脆决定自己带上几天。便给于陈氏安排了三天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