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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都送回皮岛。”
沉默片刻,袁崇焕问道:“诸位明白本督的意思吗?”
没人搭言。
袁崇焕又道:“诸位,挑明了说,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想在这里就为毛文龙报仇,那是很不明智的,因为这要死很多人,而且能不能杀的了本督还不一定。但如果在皮岛,那就是两回事了,那里是你们的大本营,有数万之众,本督一去,将任你们宰割。”
袁崇焕话音刚落,忽然,一条大汉越众而出,抱拳拱手,道:“大帅,末将愿去谷外安抚。”
袁崇焕点了点头,注目打量大汉片刻,道:“你是孔有德孔将军?”
孔有德再度抱拳躬身,道:“正是末将。”
袁崇焕点头道:“好,孔将军去吧。”
海滩上,潮起潮落,袁崇焕背向大海面对着近四千的东江将士。海风吹拂着袍服和须髯颜如铁,深邃无尽的目光如火炬般燃烧。
四千将士肃立,手中紧紧握着他们的刀枪。
静默,浓重的不安笼罩着这一方天地,忽然,一个人的声音铿锵而起,盖过了海浪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头:“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平灭建奴,让你们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妻子儿女回到故乡,安居乐业?”
尽管不安重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但这话声问的突兀,而且这又是每个人心底最深最重的渴望,所以还是有数十人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想!”
袁崇焕的容颜依旧如铁,但双眼中燃烧的火光更盛,也更森严:“回答我,你们想不想?”
“想!”这一次,喊的更多,也更坚决,更炽热。
“回答我,你们想不想?”袁崇再度厉声喝问。
“想,我想!”呐喊声终于汇成了滚滚洪流,驱散许许多多的人心中的不安。
呐喊声渐平息袁崇焕眼中的火光燃烧的更猛烈,它点燃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双眼。但就在这时,在无数双喷火的目光的注视下,袁崇焕忽然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片刻之后,袁崇焕重又开了双眼,但这一次焰不再,代之而起的是平静,是极度的平静。
“兄弟们,摸着你们的口问一问自己,是跟着我袁崇焕,还是跟着毛文龙,跟着我们哪一个,你们才能实现你们的梦想?”顿了顿,袁崇焕继续道:“不错,我不否认毛文龙让你们有了一个存身之地,而作为毛文龙的亲军卫士,你们的生活要比其他人更好一些,但你们满意吗?和回到故乡,和耕种自己的土地,收获自己的庄稼相比,你们满意吗?”
除了海浪声,没人回答袁崇焕的问题。
“如今辽东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不是建奴亡是你们永远失去你们的故土。那么,到了形势分明的那一天,你们去哪儿?”轻轻叹了口气,袁崇焕道:“兄弟们,你们每一个人心里很清楚,不论你们去哪儿,都是背井离乡,都必定苦不堪言。”
不要说这些东江将士,就是关宁军将,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凄然之色。
“所以兄弟们,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父母妻儿受尽苦楚,那就拿起刀枪建奴灭了,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袁崇焕的双眼又燃烧起来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刀枪撞击的锐利之声。
“跟着毛文龙,你们除了芶安一时之外们的出路在哪里?你们的父母妻儿的出路在哪里?”如炬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袁崇焕厉声喝问。
除了海浪声是没有人回答袁崇焕的喝问,但又有越来越多的人的双眼被袁崇焕的目光,被袁崇焕的喝问点燃。
“兄弟们,去年七月,本督在皇上面前许下重诺,若五年不能平辽,我就把自己的人头砍下。现在,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一个月,距离本督践诺的时间还有四年零一个月。兄弟们,你们想不想给本督一个机会,也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我们一起熬过将来的这四十九个月?”
“兄弟们,我,袁崇焕,今天当着你们的面再次重申我许下的诺言,如果四十九个月之后,我不能让你们回到故土,安居乐业,那我就会自以谢我辜负大家之罪!”
“兄弟们,除了这个诺言之外,我今天还要许诺。平灭建奴之后,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分得一等田二十顷。如果你们有谁捐躯了,那你们的家人将会分得一等田三十顷。”
袁崇焕连许两诺,众人的反应可想而知,也只有到了这一刻,何可刚等人始终悬着的那颗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还好,幸如大帅所断,像毛文龙这种胸无大志、只图一己之私而芶安之辈,是不大可能结下多少死士的。毛文龙这种人活着,固可耀武扬威,可一旦失势,便什么都没有了,尤其是毛文龙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强压那么多人改宗,跟他的姓。
这是对人多大的污辱而不自知,只此一点,毛文龙这个人便没什么出息。骄狂自傲到了这般田地,就是大帅今天不杀他,毛文龙也早晚会被人所杀。
尽管大帅对毛文龙有了这样的断语,但今天竟无一人为毛文龙出头,说实话,何可刚还是很意外的,他对成功收服东江信心大增。
袁崇焕没有立刻送这些东江兵走,傍晚时分,按照约定,运送给养的数十艘大船陆续开到。就在双岛,袁崇焕命令犒赏三军,同时他亲自下到军中,和很多东江的普通士兵攀谈,了解他们过往的经历以及对将来有什么想法。
这么做的影响是巨大的。
二天后,六月初七,孔有德率领东江士兵启程回皮岛,但毛文龙的那些亲信没有随行;第二天,六月初八,这些人也启程回皮岛:六月初九,袁崇焕亲率船队,启程前往皮岛。
皮岛很平静,整个东江镇都很平静。
毛文龙活着的时候,他以为对东江的每个人都有大恩,所以他以为东江是他的,但实际上不是,可能除了他自己和身边有限的几个人,没有人认为东江是他毛文龙的。或许文龙活着的时候,很多人是这样认为的,但毛文龙死了,很清楚,几乎很少人还这样认为。所以,实际上东江远远不是毛文龙的;所以,毛文龙死了,东江平静的很。
在皮岛,袁崇焕公布了毛文龙的十二斩罪:祖制:大将在外,必命文臣监。尔专制一方,军马钱粮不受核,一当斩。
人臣之罪欺君。尔奏报尽欺罔,杀降人难民冒功,二当斩。
人臣无将将则必诛。尔奏有牧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语,大逆不道,三当斩。
每岁饷银数十万,不以给兵,月止散米三斗有半,侵盗军粮,四当斩。
擅开马市于皮岛,私通外番,五当斩。
部将数千人悉冒己姓副将以下滥给,走卒、舆夫尽金绯,六当斩。
自宁远还,剽掠,自为盗贼,七当斩。
强取民间女子,不知纪极,下效尤,人不安室,八当斩。
驱难窃人参从则饿死,岛上白骨如莽,九当斩。
辇金京师魏忠贤为父,塑冕旒像于岛中当斩。
铁山之败,丧军无算为功,十一当斩。
开镇八年能复寸,观望养敌,十二当斩。
实际上,即便是通士兵也知道袁崇焕公布的这十二斩罪很多都是欲加之罪,但没有人为毛文龙鸣不平,东江依旧很平静。
整编很顺利,因为起码是目前,东江军民的生活要比以前好,何况还有袁大人过于美好的许诺在。
整编过后,东江军总计二万八千人,分为四协,由毛文龙的养子毛承禄掌一协、副将徐敷奏掌一协、游击刘兴祚掌一协、副将陈继盛掌一协,四人中,由副将陈继盛全权统领东江事物。
一切都安排就绪,三日后,六月十三,袁崇焕率船队起航,经旅顺返归宁远。
事情很顺利,何可刚等众将却发现大帅的情绪非常低落,而且一直如此,从离开皮岛的那一刻就这样了。
大帅为什么这样?众人心里都清楚,大帅做事,那真是一山过后还有一山难,现在大帅就要面对的是朝廷的反应,是皇帝的反应。
天威难测,但谁都没有一点办法。
十四日,暴风雨过后,海天一色,景色壮丽之极。伫立船头,人人都觉心胸为之一宽。忽然,一座海岛出现在视野里。
“大帅,时间还早,我们是不是到岛上一游?”为了开解袁崇焕,韩润昌建议道。
“是啊,大帅。”两旁的众将纷纷附和。
“好吧。”袁崇焕点头。
岛上的景色很好,但依然无助于开解袁崇焕沉郁的心情。回到船上,袁崇焕挥退众人,独自立于船头,凝望横无际涯的苍茫大海。
许久,袁崇焕回到船仓,吩咐佘义研墨。
墨研好后,佘义又把狼毫饱蘸墨汁,方才递给袁崇焕。
帅案前,袁崇焕提笔在手,凝立片刻,忽然一挥而就,在厚厚的宣纸上留下来一行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战守逶迤不自由,偏因胜地重深愁,荣华我已知庄梦,忠愤人将谓忧。边衅久开终是定,室戈方操几时休,片云孤月应肠断,椿树凋零又一秋。
当袁崇焕一时感怀,在船舱内挥毫写下那首《携诸将游海岛》的七律诗时,毛文龙被杀的消息刚好送进了沈阳城。
接到这个消息,皇太极愣了好半天,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毛文龙被杀,那就意味着他彻底被推上了由范文程一手设计的战车,再没有丝毫退路。否则,一旦任由袁崇焕彻底完成对东江的整合,那他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了。到时,宁远是悬在胸前的尖刀,而东江则是悬在背后的利刃,防线也就由原先的一条变成了两条,那他们哪还有余力做别的事。
缓过神来后,皇太极下令召开最高军事会议,成员是八大旗主,外加一个汉人范文程。
八大旗主分别是正黄旗皇太极、镶黄旗豪格、正白旗阿济格,正蓝旗莽古尔泰,镶白旗多铎,正红旗代善,镶红旗岳托,镶蓝旗阿敏。
绕过宁远,由蓟镇三协突入关内的计划已经在上一次的最高军事会议上达成了共识,但那时只是达成了共识,真正能不能做还是未知数,而这一次的最高军事会议则不同,它要议定的是具体的行动方案。
八大旗主中,看事情看得长远的,看得周全的不多,他们大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好战分子,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