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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溪十二里-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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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蔡申玉下意识往腰间一摸。

    一手摸了个空。他骤然回过神——那柄折扇虽是他的随身之物,可今夜他换了那身靛蓝行头来寻靳珠,那折扇自然不可能带在身上,早已解下寄放铺中。然而折扇是个罕有的东西,一般的富贵人家还未必有机缘得见,他是碰巧做的典当生意,才偶尔购回。那人竟出口点破,难道……

    回过头前七分惊,三分疑。回过头时七分疑,三分惊。

    月牙下站着个年轻男人,容貌看不真切,似乎不过平平庸庸,眉眼间的神态却有种说不出的笑意,尤其是一点似笑非笑的唇角,弧度刚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男人的站姿十分从容,并无拘谨之态,一爿白袖随风张扬,只见他抬起的手中果真握着一柄折扇。而扇柄末端挂着一个铜铸圆环,几根簪子在环上叮当有声。

    靳珠看到那只圆环,喉间一紧,不禁失声:“那是我娘她们的……!这东西……?”

    “这东西,”男人淡然走近,莞尔一笑,“已不在他手中。”

    汪刻曾用那串簪子来暗示靳家诸位姨娘的性命,而这男子说“不在他手中”,想必那个“他”即是汪刻了。而现在手里掌握着这几只簪子的是……

    靳珠一言不发,死死地盯住男人的双眼。男人此刻绽开的笑容却有一点俏皮的味道,居然露出一行漂亮的牙齿,在月色下显得十分狡黠。他将折扇和铜环一同递了过去,展开手掌,口气里带了点孩子气的戏谑:“拿过去,不就是在你手上了?”

    靳珠愕然,不知该信该疑,于是望了蔡申玉一眼。蔡申玉大概也认出了簪子的来路,并没有急于出手去取。那男子并不催促,维持姿势不变。蔡申玉再慎重地瞧了一遍他的神情,终于慢慢伸手把折扇和铜环接了过来。

    男子将东西交过去之后,脸颊微微一偏,眼睛似乎看了一眼系在马鞍上的那个包裹。他又笑了笑,忽地抬头望着那枚月牙,凛凛河风劈面扫来:“西南风。正好顺水行舟。”

    说罢,手朝着棠川渡口一指。

    两人随着他所指之处望去,一个个人形的黑影窸窸窣窣跳下踏板,移入船舱,像一团烟雾似地眨眼便收入了舱门,然而月光昏暗,完全看不清所载何人。蔡申玉正欲回头问个明白,谁知这一转眼,男子已不见踪影。

    他心中茫然,即便铜环在握,惶惶不安的感觉仍是分毫未减。

    迷惘当中,他的手摸上扇骨,却是一愣,再抚了几下,扇骨崭新,木质平滑,完全没有猫爪的痕迹。此刻细细端详,才发现所用的木质、做工和样式皆有出入,并不是自己那一把昳疏折扇,看上去更像中土的仿得极为精妙的赝品。

    打开折扇,只见扇中裱了一幅画,竟是当日他描摹那支扁簪所作的样图。

    画中添了笔墨,在扁簪四周围合了几道线条,像是某间屋舍的地形图,而簪子正落在地图中央的位置。蔡申玉猜测男子送他折扇别有用意,再展开些,发现图画两侧各题了一行字。

    一侧为:“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另一侧则为:“云何无贪,施藏生息,取之无尽,谓之长生。”

    他蓦然一惊。

    画中线条逐层清晰,渐成完型。阜苏江的流水淙淙而去,若顺流直下,便可到衍嘉山。他终于想起一件事。禅觉寺中专门用来贮藏金银供品的地方,叫做“长生殿”。

    ***

    他觉得自己的后脚刚迈入船舱,那锚头便收了。船渐渐行开。

    舱板挡去了大半河风,偶尔有几绺从木头的夹缝中抽丝似地闯进来,也一下被沉闷的气氛无声无息掩杀干净。时已子夜,外头正是天寒地冻一片漆黑,船内只点了一盏油灯,火舌瘦削,没有半点柔润的色泽,干巴巴的,似乎跳一下都会有磨擦的响声。蔡申玉迈入里舱时,已经围着船舱坐了一圈人悉数抬头,目光瞬间全部集中到他俩身上。

    他顿了顿。船内尽是身材粗壮的汉子,衣衫用的是糙布,看上去像是乡野农家的壮丁,眼神却是阴恻恻的极为骇人,望见有人进来,没有半点声音响起,只是直勾勾盯住两人的面容。灯火摇晃的时候,那些汉子的脸庞便黑白闪烁不定,像被什么东西切碎了一样。

    船外船内皆是暗潮汹涌。他不露声色,悄悄牵起靳珠的手,两人拣了个空出来的角落双双坐了,凭那目光如刺,他们只管沉默,彼此倚靠。

    靳珠的另一侧便坐着一名大汉,自始至终都把目光定在他俩身上,不见任何收回之意。蔡申玉察正暗暗窥视那人的面貌,靳珠却是在这时绕了一边手到他肩头,让他的发鬓抵住自己的头,身子几乎是堆在一块儿,尽量维系难能可贵的几分暖意。他又探了手去摸了摸蔡申玉的脸颊,念着他方才险些发作,眉头紧蹙,低声问他此刻还有无头晕目眩的症状。蔡申玉也以低语作答。两人这般光景被一船人看在眼里,几个汉子的目光中玩味的意味愈发浓了,人群中发出一两声明显的笑声,全然是看戏的姿态。

    蔡申玉本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见他们没有异状,渐渐放了心。可船行得一半,他情绪慢慢平稳下来,思路开始复苏,越来越觉得这船人不太对劲。走这条水路的人,十有八九是往衍嘉山去的。除了寺院,两岸皆是荒芜之地,人烟稀少,没有下船的道理。可无论是要到寺中进香还是质钱,一般人都会等到破晓才会动身,又有谁会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乘舟直下呢?

    揣测至此,他不禁用余光偷看靳珠身旁那个汉子一眼。那人手里头正在摆弄一个粗长的布包,偶尔摇晃两下,灯火照去,裹得不甚严实的布料中登时露出一闪银光。

    刀。

    他的呼吸一瞬间屏住,眼睛急速地扫过船舱内余下之人,只见不少人腰间或臂弯中都挎着模样相似的布包。蔡申玉一颗心突然乱跳得厉害,匆匆低头,佯装镇定,将腋下那只装满了金饰的布包死死搂了一下。可惜他的伪装瞒不过一个人。

    靳珠察觉到他的颤抖,抬起头,疑惑地唤了他一声:“小鱼?怎么了,是冷吗?”

    “不,不是……我没事……”蔡申玉正欲再说,靳珠身侧那汉子突然大笑出声,打断了蔡申玉的话。

    “他不是冷,是害怕。”

    此话不善。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速度,几乎和汉子手中的刀凌空闪过的速度一样快。只是微微慢了一拍,便被一角锋利的刀尖逼得浑身动弹不得。一柄片刀越过靳珠,两寸阔的刀刃抵着蔡申玉的颈子。汉子粗鲁地笑道:“小哥,你早瞧见了大爷的刀吧。是不是说中你心事了,你在害怕这刀,嗯?”

    蔡申玉的五指扣紧靳珠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靳珠一声不吭,眼神肃然看着横过身前的那把刀,继而往刀柄子上乜斜着扫了一眼,嘴角微微抽搐两下,仿佛有话即将脱口而出。蔡申玉见了,忽然神色大骇,赶紧嚷道:“小猪!别说!”

    “嗳,让他说!”汉子颇有兴致,目光从蔡申玉那儿移到靳珠脸上,见他盯住那刀柄,神情沉郁,似有所思,便笑了两声,“大爷我喜欢痛快的!有话便说出来,大伙听听!放心,爷爷我什么都听得,哈哈哈!”

    其他的人也跟着发出嘲讽的笑声。

    靳珠淡淡瞥了那大汉一眼,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问道:“果真能说?”

    “说!”汉子十分爽快。

    靳珠的目光回到刀柄上,一挑眉:“这刀柄雕得真俗——”

    满满一船人面色俱黑,铁青无比。蔡申玉抱着头,沮丧地把脸埋在膝前,撞了两下。

    靳珠有个怪癖。金匠做久了,养成习惯,若见了金器银器铜器等金属器物搁在眼皮子底下,嘴上立刻便会做出评价,除非真是极好的东西,否则出口一定是个“俗”字。蔡申玉每次打点了铺中当入的首饰来给他赏玩,听得多了,并不稀奇,可那汉子听了想必难免火冒三丈。

    怎料那人呆住半晌,却赫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这人倒比你这脸蛋还有意思。”汉子的刀折了回头,轻佻地拍了拍靳珠的脸颊,目中流光。

    ***

    长生殿内奉着九百九十九盏檀瓠明灯。

    “九”乃无尽之数,灯火是以为“无尽藏”,昼夜不息,操持殿内诸事的僧侣每隔三日便要查看一遍瓠内灯油的存量,令人挨个把灯油重新斟满,以免油料耗尽而熄了这长明灯。

    求购灯油的银钱从平日寺库收来的赎金中抽取,虽然灯盏数目繁多,用油匪少,可那一笔油钱于禅觉寺所得金银之中不过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只是添油的活儿颇累,须得有人来做这份苦差罢了。

    时已三更过半,山坳鸦黑,佛堂门窗死锁,里头涨满的火光蠢蠢欲动,仿佛随时皆会撕裂窗纸,一溜烟窜到寺外乌七抹黑的树丛中去。

    几位执事的僧侣此刻却无一人安眠,聚在长生殿内一张板桌前,赶算年末寺库收支的账目。

    “前两天光禄主簿大人捐施的十五箱金罂,可曾收好了?”

    “已收好了,只是贮存金罂的厢房已全满了,我新开了两间,和昨日大鸿胪寺捐来的珊瑚、犀角和螺杯暂时搁在一处。等正月开春,宫里还得打赏哩——也无须急于一时,我琢磨着到了二、三月再分开打点一遍。”

    问话的大僧侣听后徐徐点头,稍微打住话头,伸头朝内殿扯开嗓子喊道:“念善!油可都添满了?”

    念善慢吞吞注着油的手微微打了个颤,脸上的皱纹在灯火中显得极为凹陷,略一说话,嘴边的痕迹便显得格外苍老。他身体佝偻,攀在梯架上摇晃两下:“……还没,约摸还有一两百盏……”

    “这老家伙,究竟上年纪了,手脚越来越不利索。”僧侣拧回了头,不满地对其他人抱怨。

    “我看他也快动不了啦,”一人咯咯地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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