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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溪十二里-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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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飞扶着他的肩膀,哽咽难语。

    陈焉凄然一笑:“……黎飞,有时我总在想,若我也懂得玩弄权术,以权谋私,弟兄们跟着我或许早已荣华富贵,又怎会受这种苦?”

    “将军,”黎飞眼中噙泪,“将军若是王获那样的小人,弟兄们又怎么会死心塌地追随你!吕老将军生前正因为人豪迈耿直,骞字军才一直誓死效忠,从无二心。您深得老将军喜爱,继承了他老人家的遗志,总是为将士们着想……王获他何曾及你万分之一!我千里迢迢,北上寻你,为的不过是看看将军现在过得好不好。倘若将军他日东山再起,弟兄们必将竭力拥护!”

    陈焉垂目苦笑,咽喉疼痛,左手按在断臂之处,颤声道:“不可能。我已终身带罪,铁案难翻。王获的权势日盛,他王氏一族熟识朝中重臣,更与皇族外戚互有联姻。士庶界线本就不可逾越,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只因先师出身高贵,大力举荐,我才得将军头衔,已是罕有。说实话,即便皇上洞察实情,他也决不会为了一个穷木匠的儿子得罪王家,惹怒外戚权臣。只怕还要连累上奏之人。”

    黎飞本是个出身乡野的直性子,想法单纯,从不曾细究其中的迂回曲折,原以为上京可望洗冤,听完他这番话已经煞白了脸,眼圈更急红了几分:“……难道,难道将军一点指望都没了?”

    “指望,这辈子怕是没有了。我右手残废,哪怕假造户籍,隐姓埋名,军营也不可能收我。更别说王获尚在。”陈焉攥紧的拳头不住打颤,“我只求,只求……安安稳稳,过一日,算一日。”

    “原来如此。”

    响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陈焉那瞬间心脏猛地一窒,五雷轰顶。惊惶望去时,蓦然看见那个人站在院门后,手将半掩的门扇推至全开,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觉得自己一刹那足以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他站在那儿多久了?竟然因为情绪太过悲痛,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多日不见,谢皖回的脸色似乎有了一分憔悴,可那对眉目却是清醒得怕人,面容稍有苍白,然而没有透露出半点情绪,每一道轮廓都藏着刀削的力度,两只黑漆漆的眼眸微微闪动,纹丝不动盯着陈焉,身板笔直地僵着,手握成拳,身旁的气息仿佛都凝固了一样滞重。

    陈焉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鞭打碎了神智,思绪早已七零八落,顷刻大乱。他一急,心血倒涌,两眼一黑站起身来。

    黎飞却是极其警惕地瞪着谢皖回。

    见他白衫素服,并不像官府中人,但他想到方才陈焉所说之事已尽被此人听去,心头一凛,冷着脸,霎时将袖内藏的一把短刀掣出!
(十二)
    “你是何人!竟偷听我们谈话!”口中一喝,身形早已脱飞,直逼谢皖回。

    “黎飞!不可!”夺目寒光硬生生将陈焉的心神煞醒,见黎飞手中一柄两尺长的柳叶刀锋芒毕露,乍现杀机,他面容顿时惨白,骤然纵步追上,急声大喊,“不可伤他!”

    电光火石不过刹那,他抢快黎飞两步有余,一下抓住谢皖回的手臂,大力朝一侧掀开,黎飞的刀锋离谢皖回只差毫厘,刺中一爿衣袖,只听布帛被凌空破开,发出一声脆响。陈焉闻声愈发心惊,回步用身体截住黎飞,眼看他又要使出下一招,迫不得已连退数步以自身拦住谢皖回,神色戚然:“我认识他!他不是生人!——黎飞,你快把刀放下!”

    谢皖回却全然没有惊惶失措的表情。他只是定定看住陈焉的背影,眼神纠结。

    “将军让开!”黎飞微眯着眼,面上沉了一股子狠戾,刀尖雪银,寒色逼了过来,“此人若是王获派的细作……”

    “他怎么可能会是王获的细作!”陈焉忍不住大叹一声,叹中又有许多分紧迫,那刀上反光就如心头火烛,蜡油密如雨下,烫得他心焦。左手下意识往后拨,居然碰到了一副纹丝不动的身子,这才愕然发现谢皖回并没有往后退。细微的体温贴住后背,偏偏他浑身紧绷,察觉不了身后之人五味杂陈的目光。

    “便不是细作,他如今听了首尾去,万一利欲熏心,到王获面前告我们一个图谋不轨,你我必死无疑!”黎飞冷笑,抿了嘴唇道,“后患不可留,将军速速让开!我刀法向来不佳!”

    说罢,刀花乍现,丢手一记横空斜穿,正劈向谢皖回面门!

    陈焉喝令不及,情急之下陡然抽身回头,整个撞在谢皖回身上,迎面袭来的围合力把那个身子都顶退了好几步,陈焉猝地将他抱住,跌撞的身体冷不丁砸在了石墙上,紧紧密合。那瞬间,冷汗从脊背上猛地窜出了一大片,他呼吸一滞,手掌竭力按住谢皖回的后颈,喝道:“黎飞!你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我——”

    身后的刀响霎时僵在半空。余声犹在,可那股阴冷杀意却好像因为过于错愕而弱了九成。

    半晌,身后的人似乎略有不甘地悻悻合刀入鞘。“锵”地一声。

    千钧巨石落地。

    陈焉犹如一场噩梦初醒,喘息粗重,直至确定黎飞已无再出刀的意思,他才颤巍巍将喉头一口长气放出,松开手,满是细汗的手心仍在微微发抖。他神色未定,正下意识从墙上退开身体,却没提防一眼对上由肩头望过来的目光。他一怔,惊觉那人大半个身子还围在自己臂弯之中,喉头一紧,立即弹开。

    谢皖回一动不动地盯住他闪避的眼睛,抿唇不语,眉头却上了一把死锁。

    陈焉声音尽失。

    根本不知如何面对。两人本已近乎决裂,却阴差阳错被他听去那一桩桩不堪往事。此时再细细揣摩一遍方才的忘情之语,字字荒唐,岂是胆颤心惊四个字可以道尽。愈发哑口无言。

    这时,几枚雨珠子被一地秋风卷了下来,薄情地劈脸打了数下,才一眨眼的功夫,院子内的泥地上已扎出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花斑。雨水湿冷。僵持的三人被那一阵疾雨扫了个遍,陈焉喉头微微生疼,终于出了声:“进屋吧。”

    幸好衣物并未湿得厉害。

    陈焉入了屋,自觉狭窄的厢房把尴尬的气氛截在四面冷墙之中,更为明显。他轻轻拿眼看了一下皱眉不展的黎飞,却不敢看另外那个人,只道了句“也该吃饭了”,便抬脚要去庖房。不想谢皖回突然快步与他擦身而过,冷冷一掌将他推回原处,面无表情地迈入庖房,噼里啪啦将东西翻了出来,点灶生火。

    陈焉僵站着。黎飞诧异地瞧了瞧那个闷声摆弄物什的人,又迟疑地看了一眼陈焉,困惑不已。

    “……先安置好行装,洗把脸,换身干净衣服罢。”究竟是陈焉打破僵局。尽管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黎飞洞悉出一丝僵持的味道,不敢多言,见陈焉轻悄地挪步走开,他也匆匆跟上。陈焉领他到井房中,舀满一盆清水,拿出梳篦,又取来自己的几件干净衣物暂为一用。

    把黎飞安顿下来之后,陈焉茫茫然在屋檐下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这头,似乎自己入的是一户陌生人家,认不得生。徘徊良久,当他回过神来,脚步竟是停在庖房门口。

    心头突突直撞。

    屋外的雨色正是酣时。光线孱弱无力,倒是炉灶下的柴火正旺,透过乌漆漆的口子朝外头涌出一团橘黄颜色,那道单薄的影子抹在墙上,孤伶伶有些摇晃。每拨一次柴禾,人影便像投入水波,轻飘飘荡漾两下。

    谢皖回背对着他,在灶口的一堆柴枝上坐着。光线浸着他的轮廓,边缘之处微微生亮,好像肩头笔直的线条也被烘软了,仿佛轻轻一碰便要折弯。

    陈焉呆呆看了一会儿。那柴火熏着眼,他稍作闭目,压住眼中针扎的刺痛感。

    他慢慢地把头抵上门框的木头,一半身子遮在门后,另一半在罩着昏黄的火光,不走,也不动,只是看着屋中人。锅中的沸水极为不安地翻滚,一下一下顶撞着木盖。陈焉的脚动了动,往前迈出,慢慢将身子挪进门槛。不足三丈之地,他花了好像一辈子的时间走到一半,却在那铺在地上的黑影旁边停住,静悄悄和那道影子挨在一起站着。

    忽然“啪嚓”一声响。

    他一惊,循声望去,竟是谢皖回掌中一朵不知何处拣来的刨花裂在手中,缓慢扼碎,直至无声。

    那个背影依然孤立。许久,他松开手,那朵断成几块的刨花被他一动腕子投入了灼灼柴火。一枚细白的火星瞬时炸开,火舌顷刻卷住碎片,烧了起来。

    陈焉脸色苍白。他紧蹙双眉,别开视线,退了两步之后,折身走开。这时他听到谢皖回低低说出两个字:“陈焉。”

    他的脚步慢了一拍,却没有停。仿佛那两个字属于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身后没了声音。

    只有刨花毕剥生响,窗纸被雨打湿了一半。

    不多时,两菜一汤端上桌。

    谢皖回不做声地排开三对碗筷,既没招呼,也没催促,只自己先撂了一张凳子在桌前,坐下便吃。已收拾完毕的黎飞站在门畔,好不尴尬,与此同时心里愈发生疑,悄悄睨了陈焉一眼。陈焉始终缄默,低头行至桌前,也缓缓在谢皖回对面坐了。他两头没趣,只得轻咳一声,寻了个靠着陈焉的位置也坐下。

    三人在诡异的沉默中慢慢吃饭。

    黎飞起初拘谨,但路途劳累,他正是饥饿之际,吃了几口,味道香甜鲜美,他忍不住埋头端着那碗粟麦饭闷吃起来。陈焉有一下没一下地夹菜,似乎全无胃口。谢皖回面无表情,动作麻利地动箸拾菜,冷不防丢一或两根素炒芜青到陈焉碗里。陈焉微微一停,不做声,悉数吃完。

    过了不知多久,谢皖回第一个放下碗筷,沉甸甸叫桌台一震。陈焉也蓦地停了手,摆正了碗。静止不动。

    那张冷清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轻轻拭了下唇角,他站起身,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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