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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二娘看着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的老镖头,不禁一阵心酸,哽咽道:“那啥,咱今天吃个哑巴亏,咱认了,当家的,你说句话,二娘立马去把镖拿回来。”
关二娘说的是几人的心里话。
镖被劫了又怎么样,拿回来就是,远威夺回的战例不是没有,最著名的例子当属远威镖盟盟主骆千河的成名战。那一趟先丢镖再夺镖。骆千河九日夜间逆袭徐州四百里,凭一己之力,连杀十三大寇,震慑天下绿林。想起往昔战例,众人抛开惨痛的心绪,热血都沸腾起来。
“散了吧。”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鲁松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盖幽第一个反对,如果不能听到一个信服的说法,他是绝对无法甘心的。
鲁松抽着烟斗,斜着老眼,无奈道:“追下去,搭进去。如果你们五大金牌镖师齐至,再加上我们见龙,还可以追上一追,现下就算了。唉,这镖丢在西北是丢在了龙潭虎穴里,或许要惹下天大事来。”
盖幽反驳道:“我们虽远在西北,想调来些帮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何必泄气,蚂蚁窝之所以劫走那辆镖车,纯属无意,他们并不是冲我们的镖物来的,追上高行天等人,讨回来就是,我们又不是与其为敌。”
“箱子里的东西太珍贵了。任何人得到手都不会送还。”
“镖物是什么?”
“……”鲁松沉默了。
“当家的,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关二娘急了。
运送镖物的箱子被看护的非常严密,鲁松一路过手,其他人都未接触。诸人知道这趟镖镖主的来头极大,镖物极珍,对具体的信息却不了解。
鲁松涩声道:“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能说。一趟镖来路你不知,去处你亦不知,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摆明不想让你明白任何事情。不知即为福,知之为大凶,盖大镖头,这趟镖就到此为止,见龙愿意接受镖盟的任何惩处。”
没有人想到这趟镖会神秘到了这般地步。有的镖主会隐匿身份,但是接收方也被隐去就太不寻常。
关二娘发愣道:“当家的,说到底来,我们连这趟镖押给谁都不知道?这算什么鸟事?就是镖物俱在,我们这趟镖又怎么押?不过,这镖丢的好没头脑,我忒不痛快。”
惠良谷道:“果真如此,我倒是十分赞同师兄的意见。见龙完全不清楚状况,盲目追下去没有意义,镖丢了,押镖的当然有责任,一切就按照镖书所列的条件走,这样的话,便是镖盟也没有二话吧。”
关二娘捏着拳头,怒道:“老惠,你怎么变得越来越没有骨气了,这事不追究下去,一路的心血都白费了。若是按镖书的数额赔偿,咱见龙岂不是元气大伤,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二娘,你给我收声。就这么定了。回返。”鲁松敲灭烟锅,向盖幽一拱手,道:“盖大镖头,不是见龙不尽力,实在是无力为之。”
盖幽眼中流露出失望的情绪,但是他仍不失敬意地回道:“鲁大镖头既然做了决定,盖某没有资格多说。盖某只希望将小姐托付给大镖头,我去追蚂蚁窝那帮家伙。”
“小姐的事你尽管放心,我……”
鲁松话没说完,就听骆铃不满且铿锵傲然的道:“我不回去,我也要追。”
盖幽急道:“小姐。夺回失镖是盖某职责所在,我一条贱命,拼了就拼了,小姐怎么能以身犯险。”
“哼,这是我出道来押的第一趟镖,第一趟镖就丢了?我可不能半途而废。我这样回去了,镖盟的人怎么看我,父亲怎么看我!”骆铃说的几人无言,她跑几步牵过那匹白马,翻身跃上,纵马扬声道:“鲁大镖头,借你的小白用用!”
话音未落,白马便像一道白色闪电向远处狂飙,盖幽变了脸色,立时追了上去。
两人转眼消失在鲁松等人的眼界。
关二娘欣赏道:“这丫头倒也是个性情中人,有其父必有其女,有点老盟主的影子。”
惠良谷亦点头,然却有些忧虑道:“虎父无犬女,只是让人不放心啊。”
鲁松的面色十分复杂,他看着盖幽、骆铃消失的方向,然后望了望于风中飘摆的远威大旗,饱经风霜的面庞逐渐趋冷,沉声道:“开拔,从定边城绕回,我们在定边城停驻两天,等上一等,如果盖幽和骆小姐还不返回,我们再回中原。”
黄鹤求轻声道:“师傅,我们这样回返,不好向盟里交代吧。”
鲁松冷冷道:“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黄鹤求听出师傅隐含的怒意,自觉噤了声。青年默默退了下去,指挥趟子手转移困在峡中的马车和物资。关二娘也有满腹牢骚,但没敢大声说话,走到一边直摇头。
惠良谷从地面捡起一杆蒙尘的旗帜,喃喃道:“远威威远,大旗所向,一往无前,我们仰仗老盟主的荣威太久了。不知小一辈谁能接过老盟主的大旗。”
第三三章黑森林(一)
清泉石上流,明月照我衣。虫唱不断,树影叠叠,月光似牛乳洗地,山风送来远处松脂的香气,微淡的雾气萦绕树林,那是深藏的温泉升腾出的水气。
行走在这样的环境中,怎都让人无法生出仇杀之心。但是人生是一个迷宫,布满错位的螺旋。该欣赏美丽画卷省然自我的时候,你陷在刀光剑影里焚琴煮鹤听心声似鼓,应遍邀亲朋把酒言欢的时候,你独处凄冷庭前观花开花落寂寞如雪。人在江湖,随波逐流,是否错过的东西太多?所谓不如归去,曾名扬天下的老英雄们大多选择暮年隐退,不问世事,极少再插手武林恩怨。譬如端坐开天岩赏桃花的独眼侯居右禅,譬如神秘不知踪迹的风流阁阁主徐尽欢,譬如耕田酿酒闲牧马的远威镖盟盟主骆千河。他们江湖夜雨十年灯,可以看得开,放得下,而许多青年少女初入江湖,意气风发,正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沉醉不能自拔的时候。
暗夜里,黑色的森林之中,骆铃一身白衣与月色交融,像是一只灵狐,轻快迅捷。盖幽紧随她身旁,不离左右。
两人追踪高行天等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那辆被劫的镖车停在鹰眼峡前的山麓旁,车中空空如也,镖物不见,两人推测镖物一定是被高行天几人卷走,于是越过山麓,追进这片丘陵地带。
这片山丘名为芙蓉丘陵,穿过崎岖原始的芙蓉丘陵,便可抵达凉州大城定边城。芙蓉镇通向定边城有官道可走,不过却是绕一个大圈,多出不止一倍的路程,但是鹰眼峡凶险,芙蓉丘陵孤寂,许多人都无奈选择去走官道,商队更是从不例外,只有极少数艺高人胆大的江湖豪杰敢铤而走险。
因为疲累,骆铃眼眶微红,面色憔悴,想在广袤的原始森林里寻找三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她心中没有头绪,却不想休息,总觉一旦停下就再也追不上镖物。高行天等人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没有逃走的道痕,没有打斗的遗迹,连其他追击者的影踪都没有。
“盖幽,我们分头行动吧,一起行动追到他们的机会太小了。”
“万万不可,镖物重要,小姐的安全更重要。高行天等人应该还没有逃出这片区域,他们需要应对的敌人太多,会保持体力,不会一味逃窜,我猜他们多半在兜圈子,寻找机会,小姐,不如先休息一下。”
“好吧,那就休息片刻,我想在前面泉水洗个澡。”
盖幽好几次建议骆铃回返,由他去追镖物,骆铃是铁了心思亲自追击。听见骆铃缓了口气愿意休息,盖幽立刻道:“小姐放心,我在二十丈外警戒。半个时辰,呃,半个时辰之后再行动,不知合不合适?”
骆铃道:“我简单梳洗一下,不会耽误多久。你也歇一会儿,我剑不离身,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深垂的夜幕,天然的石障,热烫的泉水,氤氲的水气,一株开满粉嫩花朵的老树探出半个树冠遮在泉水的上头,好一处天然的温泉浴场。
骆铃掬起一捧泉水,天光倒映,满手都是亮亮的小星星,少女的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她是浴身,但是这却不是那天她指给盖幽看的池子。
时间已是隔了三日,那天她只是找了一个幌子,不是这样就无法从盖幽的身边脱身。
她用松枝留了一行字:分开找寻,定边城汇合。
骆铃不知道盖幽有没有看见留言,但她知道盖幽一定气急败坏,不过她显然认为两个人分开行动会更有效率。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回箱子。
或者说卷走箱子的人一定会来找她。
她有着绝对的自信。
箱子由玄冰寒铁铸就,稳固难破,若强行打开,箱子里的东西一定保不住。
箱子的钥匙却在她的手上。
她掌握钥匙,她知道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她甚至知道是谁委托了这一笔大交易。
除了不知道下家是谁,她什么都知道。
没有人知道她知道。鲁松等见龙一干人等不晓得,盖幽亦不知情。这次的任务由远威的高层直接安排给她,秘密又隐晦。至于为什么让一次正式的镖都没走过的她来接手,骆铃心里不是很清楚。骆铃隐约的猜想是不是父亲在对她进行考验?若真是这样,她暗忖老人家也太坏了,做什么事情都密不透风的。
想到这里,骆铃的脑海泛起父亲与娘亲的影像,她很久没有见过两位老人家了。父亲已经不太插手镖盟的事物,不知在忙些什么事?两位的身体怎样?他们过得好吗?乡下的粗茶淡饭还吃的惯吗?当年养的小马驹都长大了么?对了,还有小白,那匹小白马是否找到来路,回到了见龙镖局的身边?
骆铃想着想着,美丽的睫毛缓缓下坠,困乏的眼睛快要睁不开。暗风拂过,古树落下朵朵花瓣,似一场夜间的酚红小雨,骆铃吸了一口古树的花香,忽然从这无依的美丽中清醒了过来。她像一条美人鱼般倏地下沉,几乎整个人都进入水中,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夜色中她的脸颊殷赤,似火云晚霞,骆铃玉手抄住池底的宝剑,先迅速捕捉四周的景象,最后确定的抬头上望。
只见一只手遮蔽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