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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寒窗自然认得着年轻男子是唐表。但陌生的是他从来没看到过杀气这么大的唐表。唐表径向金寒窗走来,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只是眼睛迅速地眨了几下。金寒窗明白唐表的脾性,这是唐表在怒极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小动作。
唐表动了真怒。
他眉目闪烁厉色,混着自身的神质,透出一股厉丽在目的杀气。
唐表于栾府以无畏的锋锐破开居右禅的包围后,并未立刻走远,他胆子极大的在栾府搜寻不走,他知道金寒窗一定会来杀栾照,可是他左突右闯没发现金寒窗的踪迹。所以这次从天女河画舫返回后,他直接来了玉荷楼。玉荷楼要比栾府小得多,而且这小院已传出了响动,唐表循声搜来正逢见金寒窗遇险,盛怒下立发金枝解救金寒窗。
关姨乍看到这个男子,马上心无它物,弃了金寒窗。她弯下膝盖,微沉身躯,浑身骨骼传来炒豆般“霹雳啪啦”的声音,整个人瞬间竟又小了一圈。然后,关姨摘下了发髻上的长簪,无言无语,足底就发力。
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话语,语言不能杀人。
感应到唐表森森杀心的关姨选择立刻出手,可是她身形一动,唐表的手中陡然射出一道金光。金光狠快凶厉,竟是不给人闪避的机会,关姨长簪划摆,将将撩格上那暗器,金光附带的强大气劲瞬时震裂了关姨的虎口,无法,为了抵减那未消的劲道,关姨只得借力闪回原地。关姨面色似铁,兀然再动,而那金光又来,须臾间两人的对攻走了六合。
关姨的头发已披散开来,手中握着那只长铁发簪虽拨飞了六道金光,但她却是未进一步。关姨的脸色愈黑愈厉,她还从未逢到这般的对手,竟能用暗器压制得让她无法还击,而且还是这般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施为,这已不是暗器,而是明器。
但只要这暗器的威力一弱,她就会冲上去,取了那人的性命。暗器高手擅长的是远距狙杀而非近身肉搏。她很清楚对方的弱点。可是这暗器的威力却异常稳定,一发快似一发,一发强过一发。关姨心下暗忖照此硬碰下去,她恐怕再接三发已是极限。
就在这个时候,暗器却停了。像是刚极易折,威极易伤,这暗器停止的时机非常不妙,让人产生一种难以为继的感觉,
关姨一脚踏实,飞起,终于冲了上去。
金寒窗见过关姨这一招的霸道,此刻躺在七八丈外的墙角,软的像一摊烂泥的贾文即是证明。这是一种拼谁的构造更结实更硬朗的杀法,没有任何花招,没有任何技巧,就是用骨头击碎骨头,就是用肌肉碾烂血管,这个老妇暴起的瘦小肉身乃是最直接暴力的武器!金寒窗知道关姨被唐表压制久了,就像是一枚被按紧的机璜,充满着爆裂的杀意。铁干、银叶、金枝是唐表惯用的三大暗器,其中金枝威力最大,金枝怎么能在这一刻停下!
光。
光在唐表手心。
光芒先是微弱一点,再成一团,然后骤然汇成树般样状,耀动的小树光华流转,参差明灭,树中金、银、黑三色生生不息,暴起的这一株暗器之树迎风就长,寂静深情而又疯狂的将关姨绞了进去。
“七……”关姨只来得及哀叫出一个字眼,余下的呼喊连同她的肉身,都被光树吸了进去,空中爆出一团血雾,关姨整个人被吞没的无影无踪。
一团血雾飘落下去,无声滋润着荒草。几只爬行的暗夜昆虫都披上了一层血衣,小东西不停地用手爪清洗着眼睛与触须,空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唐表攻击的姿势不变,箕张的五指却做出复杂细微的抖动,随着手指颤速的加快,那一株光树迅速向他手臂倒聚,收入衣裳,明暗琉璃的暗器看来如潮汐溯岸。
金寒窗张大了嘴巴,被那“树”的威力震到说不出话来。甚至这种震惊压过了重逢的惊喜,不过他并未发现唐表在月下阴沉的神色未变,反而似乎更加焦虑,其手指的颤动也变得更快,“七宝树”迅速回收,直到“七宝树”的最后一片银叶亦收纳入衣内。
就在这最后一片银叶收回之时,唐表猛地晃了一下,胸前衣裳出现了一个暗色的小小圆点,继而圆点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深,圆的形状开始扩张,金寒窗睹见唐表依旧站着不动,而那傲然的头颅却缓缓的垂了下去,金寒窗一颗心跳到喉间,控制不住地吼道:“唐表!”他走前几步,终于看见了唐表胸口那一团怵目惊心的黑红。
第三一章怒放与凋谢(十)
“傻瓜,还不快逃……”唐表一开口,鲜血竟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涌溢。
金寒窗心神无主。
霎那间,唐表来到救下了他,霎那间,唐表就受了重伤!有敌人?但敌人在那里?他是最清楚这场种情况的人,史都已死,栾照已毙,关姨化血,贾文估计也是挂了,容曼芙则晕厥不醒,该倒下的都已倒下,金寒窗不明白为何事态发展成了这个地步。他向前靠近唐表,愈发地看清楚那慢慢扩大的深色污渍,污渍几乎蔓延了大半个胸膛,如果这深色污渍代表着鲜血,那么唐表胸前的伤口会是多么的巨大恐怖!
金寒窗浑身僵冷,他觉得刚才面上也被什么东西掠过了,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伸手一抹竟也摸出了血来。
“寒……”唐表一时间口中全是鲜血,嘶哑着竟说不出几个字来,因此他的内心格外焦怒无比。
“你已经废了。你叫他走,他却往哪走啊?”一个声音自唐表背后的远墙角处响起,说话人的腔调文士一般儒雅,但是因为声音有些尖,听起来总觉带了几分阴戾味道。这个人从杂草中立起,他的旁边则躺着贾文的尸体,隔得远了,这人的形体影影绰绰的显不出真面目,看去只觉像是一株不知深埋地底多少年的植物突然间又复苏了过来,阴暗又腐烂。
唐表忽然抬起了头,望着抢将过来的金寒窗,脸色中有着几分急怒,几分无奈,最后都化成了几分温慰,他吞下了血水,疾语道:“好,你既不走,不走是吧,那就远站一边看着,不要插手,我若真死了,你告诉三姑这里的事情,不要想着为我报仇,那不是你能做的。明白了就答应我,站到一边,不要动。”唐表近乎一口气的说完这些话,再控制不住气息,连连咳嗽,唇颔尽染鲜血。
金寒窗紧盯着唐表胸前还在扩大的血渍,咬着牙,重重点了头,退到一旁。
唐表哑道:“再远些。”待金寒窗一直退到了院角,青年才没有了表示。
“真好,听人交代后事的感觉真好。他不可能逃出我的手心,满世界的人都在找他,他落在我的手里也算是幸运了,我至少不会要他的命。”远处那人没有动,只是站在远处那么不咸不淡的说着。
唐表忽道:“韩灰旭,你不要太猖狂。”
远处那人默然片刻,像是慢慢品嚼着什么滋味,然后笑道:“这个名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连我都几乎忘记了,我现在比较习惯‘星罗棋布’这个称呼。”
“看来你是习惯了做宫无上的奴才,我问你,唐卡是否死在你的手上?”
“西北那一局杀了二十三个人,我只记得有个小美人叫做唐水,这女子能接下我两枚白子,算是不错,其他人的身手实在太差了,根本没有印象。”
听到星罗棋布轻描淡写的回答,唐表的眉毛皱紧压低,而星罗棋布愈发淡然的声音隐着几分激动,他继续说道:“唐门不过占了其中几条命而已,怎么了,两三条命你们就受不了了?呵呵,你们忘记了当初是如何羞辱构陷我的?杀掉他们只是钓大鱼罢了,我没料到唐霄仪竟然派了你出来,看来他还没有老糊涂。但是即便是你,也照样要死了,我要证明给天下人看,唐门的暗器只配给我提鞋!”
“门主根本没把你看在眼里,你不过是一个连原名都不敢用的烂人,不过是一只曾跪在唐门门口求人饲养的狗。”唐表剑眉上扬,言外却不带丝毫感情。
“……过去的事情我没忘,怎么可能忘,但我今天不会生气,因为你快死了,‘八琼’的你要死了。”
站在一旁的金寒窗见那人得意姿态,忍不住怒骂道:“卑鄙小人,无耻东西!”
“呵哈哈哈哈,卑鄙?什么是暗器,暗器就是这么用的,不卑鄙一点学什么暗器。”那阴暗人影发出一阵狂笑,踢开脚边贾文的尸体,冷嘲道:“卑鄙是运气,是老天给你的小礼物,卑鄙是手段,是胜利者的大手段。唐表没有发现我,那是他的失误,而不是我的卑鄙。小子,今天我很高兴,所以跟你说几句话,你记住了。只要能杀人,卑鄙一点又如何?”
唐表不用转头也知道星罗棋布踢的是什么,那是一具死尸。贾文的死尸。正是这具尸体帮助星罗棋布隐匿了声息。贾文那时已死了,龟藏于草土之下的星罗棋布用诡秘的功法暂时封闭气息,却操纵着贾文没有生机的心脏,让其继续微弱的跳动着,用一个真死人掩饰了他这个假死人的存在。唐表进院后有警觉,但只觉墙角那人奄奄一息没有什么威胁,他吃亏在入局太晚,不能对场中情况面面俱知。唐表本有机会修正这个误判,但他骤见金寒窗遇险,上来就杀气大露,逼得关姨全力发动,双方当即决战。关姨被相府信赖,被容曼芙倚重,实力的确非凡,终迫得唐表出了“七宝树”。
唐门四大秘,没有一件不是绝世杀招。“七宝树”下,关姨神魂俱灭。
但是“七宝树”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收招之时极易被“树”反噬,必须极度贯注,这也是四大秘的通病,星罗棋布精准把握了时机。
星罗棋布信手托出一方棋盘,那棋盘似石非金,泛着胧胧的青色,他看着这一盘满意的残局,悠悠拈起一颗黑子,怡然道:“唐表,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都说你是唐门少有的天才,那让就我看看你和他们不一样的天才在那里。”
高手互搏需讲天时地利,一个暗器高手把后背暴露给另一个暗器高手,无疑是不利到了极点。星罗棋布注视着那个孤单背影,明白先机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