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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被未知变数折磨的恐惧。
一旦交手,生死难料,后果她承受不了。
楚红玉唤道:“纯一。”
少女的话音在风里颤,唐表的心在风里抖。
李纯一与唐表间隔七尺,闻言他急速倒掠丈三,遥声道:“红玉。”
楚红玉无力道:“你们先走。”
李纯一温言一声:“好!”
他弹出两指,指风破空,一指打在王巨中极穴,一指打在屠兰暮开气穴。两人受指身形一抖,只觉一股暖流瞬时冲破了瘀滞的经脉,转身就拜。
李纯一向寇寿题微一颔首,转身便去,也不问楚红玉何时跟上。寇寿题、王巨、屠兰暮更不废话,追上小路,但听李纯一唱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妻同罗帐,几家飘零在他州。”
李纯一带着三人在歌中逐渐远去。
楚红玉走向菜田,唐表在一片黄花之中显得很伶仃,他久久没有转过身,以至楚红玉觉得和他看似接近,却在越走越远,直到她伤心的滴下泪来,那鹤立的男子才恍然回头。
楚红玉靠在唐表怀中。
她想说,你的脚还没有好,你知不知道你们这般的高手有一点破绽就吃了多大的亏啊,你为什么还要拼死护着我呢。
她噏动两下樱唇,抬头看见唐表是笑的。
这个人不在乎。
她恨,恨月光,恨夜风,恨满菜田的花,甚至恨那一株已燃烧成灰烬的。她恨得想抱住他,一起融溶在月光里,消散在晚风中,从此不管这人间。
可是不能。
也不配。
唐表见她久不说话,微笑道:“我等你。”
楚红玉强笑道:“你等我什么呀。”
唐表柔声道:“等你回来,某一天,你会留在我身边,我们定会在一起的,家中事我替你化解,不必操心,大不了我求爷爷出面。”
“你呀,你武功好,出身显赫,唯一缺点就是不知自重、自惜,偏要与我这不耻杀手混在一起,何必呢。”楚红玉闭上眼睛,用月下起相思般的温柔语调央求道:“那句诗你再念我听。”
唐表呓语道:“何当共剪西窗烛……”
他想起二人初见的雨夜。那时他正剪着烛影,伊就来了,刺他来了。雨夜有雷,乍起的电光瞬息映白了两人,一个是天上雪,一个如地上霜。
而伊闭目就等着他这一句,楚红玉涩声截道:“君问归期未有期。”
唐表一愕,有些诗颠倒了语序,意味就大大不同。
楚红玉撞开一朵一朵的菜花,走上阡陌,走远道:“忘了我吧。”
她不忍回头,越行越快,直至一掠无踪。
两天后,桃花庐。
方近中午,守庐的仆童清心才推开竹门。昨夜一场新雨浇得遍地桃花红,他远望一眼,见嫣红深处的开天岩方向走过来两个人。
清心回身取了一把扫帚,他再出门时不禁一怔。刚才还在桃林深处的两个人转眼已在身前。
那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刀客,一个衣衫也凌乱的剑客。
清心心中暗惊,面上却不改声色的嚷道:“你们是何人?”
刀客道:“黄名堂。”
剑客道:“祖成明。”
“我二人是幽州捕快。”剑客温言道:“我俩奉上命捉拿要犯,一路追踪至此。想居老侯爷在桃花庐,特前来请安。”
清心打量两人几眼,这青年说话客气,倒也面善,可是那个大胡子身上带着一股寒气,让他倍感压力。
处居右禅门下,清心见的捕快多了,两个人的气质虽然剽悍、利落,但是他总觉二人不太像官差。
二人当然不是捕快,他们反是捕快要缉捕的杀手,正是刚刚脱出盘古道的高行天、陆无归。
清心道:“侯爷不在,你们自去吧。”
陆无归道:“我们来此一趟不易,小哥可否告知侯爷去向,我们好有空拜访他老人家。”
清心扫着院门,冷淡道:“侯爷神龙见首不见尾,肯定是云游四方去了,至于行踪我那里知晓。”
陆无归笑道:“小哥行行好。”
清心见他诚恳,略微松口道:“侯爷携近日新交一友,与其离庐而去,所去何处我的确不晓得,方向应是南下,你们碰运气吧。”
高行天瞥草庐内屋门大开,询道:“小哥,可曾见到两男一女从这里经过?”
清心懒散问:“样貌?”
“两个青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世家公子的打扮,一个还带把黑伞,还有个女人,着一身褐衣,相貌秀美。”高行天一顿,道:“其中一名男子脚上可能还带点伤。”
“唔,你说这几人我两天前倒真前见过,三人同行的。”清心皱眉道:“他们是你们要缉捕的犯人?”
高行天道:“恕不便透露。”
“也是,这是你们公务。”清心话意趋冷道:“不过你们可以走了么,侯爷不在,恕不纳客。”
两个杀手听到逐客之言,依旧停在门口徘徊不去。
院内竿上晾着一件新洗皂衣,风传雨后花香,也夹杂着丝微牲畜的鼻息声,似有一匹骡马停在院后。
清心见两个人目光直向屋内窥探,粗野无礼,他心下恙怒,返身进了院内,更把竹门紧闭。
对方闭门谢客,两人自是不能不走,高行天不禁道:“居右禅不在,院内却还有客人。”
陆无归笑道:“我们在青州没有任务吧。”
高行天道:“只是有点好奇。”
陆无归道:“要找回寒窗吗?”
高兴天道:“当然,把他带出来可不是为放他。”
陆无归道:“我们差了两天,他们一行应该到了暮望城,寒窗定会再次滋事。”
“他想替那女子寻仇,却连仇家还不知道。论时间,我们还来得及。”高行天随手捏住一片飘落的桃花,道:“如过你说的没错,他会出现的地点也是这里。”
陆无归睹一瓣桃花,那是红颜的颜色。
卷二青州篇
第十九章午时子落
两年前,青州郡守栾祥光死于民乱。
事变三个月后,侍郎卢选接任郡守之职。好景不长,两个月后卢选亡于一场暴病。
此后,朝廷调派老臣原礼部尚书陈泉来接掌青州,陈泉于半途告老还乡。
这节候正赶上北漠大乱,一时燕、幽、云三州告急。青州虽乱但仍有基本秩序,选任郡守之事被拖了下来。
按本朝例,掌州则掌府,青州无主则首府暮望城亦成无主之地。
暮望城无主逾一年。
暮望城作为青州首府,当仁不让的也是青州第一大城。暮望城重农桑之业,但亦不排挤工商,其一年税赋可抵青州其他诸城的总和还多。如果游历青州,不到暮望城就不知道青州的荣华。单看暮望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市同心街,就可见一斑。同心街是出了名的闹场,青楼与酒楼林立两侧,隔道相望。行走其间,但听丝竹与酒令盈街裹道,身畔楼宇酒光倒映蝴蝶飞,对面阁台眼波流转孔雀步,酒一旁,色一边,路上行人欲断魂。
没人能看出这座城有主与无主的区别。
繁华只伴风月,不解人事。
暮望城在栾祥光治时就有颇多隐患,城内的大小帮派械斗不断,如今暮望无主各方势力反而达成了一个平衡,城中两大本地帮派“恨愁帮”与“复梦派”不斗,“水路风烟会”也暂时放弃收并当地的小排帮,就连府衙的办事效率也勤快了许多。
暮望城无主更像有主。
今天以前,城内大部分百姓认为如此。
对于一般的外人来说,亦是如此。
这天近午,多云,微风。风云涌动中日光渐暖。高行天、陆无归高坐流光楼,这是他们来暮望的第三天。
流光楼的生意一向兴隆,今天更是宾客满座。楼中佳酿“朵颐酒”之香烈是天下有名,有“一杯不惑,七盏逾矩,十三樽耳顺”之美名。即算海量酒豪,喝下十三樽“朵颐酒”也定会醉倒,醉人梦中自然耳顺。
高行天叫了两坛酒,开了一坛,饮了十三碗。
碗是海口大碗,若以碗换樽记,他连饮已是超了十三樽。但以高行天的酒量,这些杯盏只是个暖场,刚刚不惑而已。除了追求杀手之道,能勾起高行天欲望的只有酒。他知晓作为一名杀手不应饮酒。美酒虽醇,却可乱性、乱心,不利于保持绝对冷静。更深里讲,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喝酒是看心的,能醉人的是一个人的心绪,一旦依赖上酒,有些心绪就终要交还给酒,所以高行天还是离不开酒,人么,总归要有点寄托。
陆无归向来滴酒不沾,他一直在观察窗外长街的局势。今天与往日不同,同心街一早就戒严,道路空出了宽阔街心,路人被分在两侧。陆无归不放过楼下的一举一动,尤其关注对面玉荷楼的情况。
午时一刻。
日光逃出乌云掩映,大片打进酒碗之中,光辉漫漫洒向街市的一砖一瓦,晃得同心街两旁聚涌的数以几千计民众纷纷抬头。
骤逢之下,阳光如金,天开云淡。
暮望城中数条街道封锁,全城警备,不过同心街两旁的酒楼、青楼生意照做,只是懂得规矩,正门一律不开,留下偏门招徕客人。街上最著名的两处地方流光楼、玉荷楼内里是宾客满座,这两座楼以酒色超然物外,全然不计长街戒严。
长街之上,每隔十步驻有一名差役,跨刀持枪,一路戒严。这种声势场面单靠捕快、衙役明显人员不足,其中充斥大量的步骑校尉府所辖的兵士。每一名差役冷面无情,对越前者绝无宽待,是以人群汹涌仍然保持基本的秩序。
酒楼、青楼嘈杂如常,楼下人群沸沸吵吵。
陆无归觉得差役们绷着铁面倒也有趣。他打听明白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久之后,青州府暮望城便会迎来新主,素有“青天”之贤名的顾铁心将走马上任,成为新的青州郡守。
众多百姓排街观望,酒楼、青楼的座上客也大多是为了占个好位置,靠窗位置较平日价高十倍,坐在近窗座位的高行天、陆无归两人却不是为了一睹顾青天风采。
他俩在等另一个人:金寒窗。
陆无归犹疑道:“今天如此声势,他还会来么?”
“你太低估金三公子的愚蠢了,他会管声势?他来到暮望不就是为了替谭家小寡妇雪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