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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大童其实早就饿了,但这大童在外面摸爬滚打毕竟多混了一两年,显得异常老城。大童回头朝小童一笑道:“兄弟,再忍忍,咱们到长春城就有饭吃了。人家不是说了吗,长春城好大好大,有钱的善人多得是。”
小童听大童这么一说却耍起了赖,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走不动了!走不到长春了!”说着用手朝万宝山村一指道:“那有个村子,咱们去要吃的。”
大童为难道:“天还没亮,咱去敲门要吃的不得挨人家的打?好兄弟,起来咱们去长春吧。”
小童捉摸捉摸大童说的也有理,但是空着肚子再走几十里路说啥是走不动了。他坐在地上回头回脑朝四下望了望,突然伸手朝树林边一指道:“那儿有人,咱们过去要吃的吧。”
有人?这天还没亮呢,哪儿来的人?大童听小童这么一说吃了一惊,连忙顺着小童的手指望去,果然,树林边一块大青石上双手抱头翘着二郎腿躺着一个人。
大童揉揉眼睛,才看清楚大青石上躺着的是个老道,这老道也上了些年纪,满头花白的头发扎一个发髻,身边一个油渍麻花的黄布口袋,口袋上金光闪闪宝气流动,压着一口大宝剑。
哪知这老道突然手拍青石开口唱道:“一更里,端坐慢慢调龙虎。运转三关,透入泥丸去。龙蟠金鼎,虎遶黄庭户。这些儿工夫,等闲休分付。二更里,二点阴阳真炁妙。上下三关,休教差错了。姹女婴儿,两个都放娇。金公黄婆,自然匹配了。”
大童心说这天还不亮,荒郊野外的怎么躺着个老道?看他那口宝剑金光闪闪的,好像是件宝贝,应该值得好些银子,他可不怕被人抢去?这俩小叫花子毕竟是小孩的心性,听这老道唱得热闹,索性就竖起耳朵继续听。
那老道歌声不停,又唱道:“三更里,明月正把乾坤照。嚇得邪魔,千里不见了。退尽阴兵,不用刀圭妙。海底龟蛇,自然相盘绕。四更里,无事好把真经看。句句幽玄,说道教修炼。不用水火,不用柴和炭。炼就灵丹,万两金不换。五更里,天晓架上金鸡叫。有个忙儿,拍手呵呵笑。放饱牛儿,快活睡一觉。行满功成,自有丹书诏!”
这两个小乞丐哪知道这道人唱的乃是全真祖师丹阳子马钰的《挂金索》?那大童心中暗想这老道唱得这样好听,要是到了长春城去给大户人家唱词,那一定是吃喝不愁了。啥时候我也得好好学学,今后要饭也多了个本事。
眼看着那老道唱过之后双眼微闭好像又睡着了,大童对那小童道:“那是个全真老道人,他自己还没得吃呢,哪有吃的给咱们?好兄弟,快起来赶路吧。”
那小童心不甘情不愿,可眼见着放赖也添不饱肚子,只好磨磨蹭蹭的在地上站起来,拎着瓦罐随大童继续赶路。
两个小乞丐走出来还没有半里地,耳听得道旁草丛之内“窸窸窣窣”有些响动。还不等他俩反应过来,猛然间“噌”的一声,一道黄光凭空蹿了出来。二童这可吓得不轻,“妈呀”一声连连后退。那团黄光却不停留,在地上一弹,猛扑大童。
大童闪身不急,“咔嗤”一声,衣服的前大襟被那黄光挠开了一道口子。那黄光挠了这一下猛然后退,两个小乞丐这才看清,面前原来是一只黄鼠狼子。
那大童虽说衣衫破旧,但好歹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勉强能够遮体。这一下被抓了个大口子,肚子都露出来了。大童伸手撩起衣服一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抡手中破木棒,边哭边朝黄鼠狼就打。那小童也甚是义气,把瓦罐往地上一丢,扎着双臂身子朝前一蹿直扑小黄狼。
那黄鼠狼闪展腾挪身法迅捷,就好像戏耍这两个小乞丐一样,一会儿在你身上抓一爪,一会儿又在他身上抓一爪。顷刻间两个小孩满身的衣服被抓成了一条一条,小乞丐已经露出了屁股,却连边儿都碰不着那黄鼠狼。二人又急又气哇哇大哭,却是苦战不退。
猛然间大童眼前白光一闪人影晃动,一口大宝剑飞也似的直刺黄鼠狼,持宝剑的正是刚才在大青石上唱歌的老道。这老道身似疾风,随这一剑口中喝道:“老朋友!我等你多时了!”
黄鼠狼丝毫不惧,四爪蹬地凌空跃起,躲开了这一剑顺势就朝老道脸上挠。老道手腕一翻,寒光闪闪舞了剑花护住门面。黄鼠狼可也实在敏捷,在空中眼见就要撞倒宝剑上了,凌空打团直坠落地,爪子刚挨到地面就又弹了起来,转着弯的直奔老道后脑。
一道黄光一道白光翻翻滚滚斗在一处,两个小乞丐吓得连连后退。眼见着那道人剑法精妙,大童嘴张得老大看得呆了。
老道黄鼠斗来斗去就看出了上下高低,虽说黄鼠狼子身形灵巧,但那老道实在是深不可测。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口宝剑使得游刃有余。那黄鼠游走于剑光之中却连连涉险,堪堪不敌。
打着打着那黄鼠“吱”的一声叫,平地里蹿起一道黄烟。老道摆剑后退,顷刻之间黄烟中蹿出一个老头。这老头身材瘦小枯干,穿锦缎的长袍马褂,头戴八块瓦的小帽,手持一根龙头拐杖,大喝一声:“老。。。。。。老杂毛你玩真的!”不由分说劈头盖脸朝道人就砸。
老道哈哈大笑,使开这号称“百兵之君”的宝剑,如一条银蛇四下游走。钩、挂、点、挑、剌、撩、劈、进退有法、挥洒自如。别看那瘦老头看似弱不禁风,手中拐杖使得却是少林正宗的大文殊杖法。一根龙头拐杖虎虎生风刚猛异常,一杖快似一杖如惊涛骇浪朝老道迎面猛击。
老道眼见着黄鼠狼也动了真格的,手中宝剑挥洒口里却哈哈一笑,戏谑道:“黄老儿,从哪里偷学来的少林杖法?”
那老头急攻老道不下,随口应道:“用。。。。。。用。。。。。。用你个老杂毛管!?”情急之下说得越发结巴。
耳听得老道一声大喝,使了个劈字决以剑当刀,凌空一个霹雳朝老头当头就劈。那老者一惊,双手挺拐杖横担铁门栓向上相迎。怎料老道这一招却是虚招,宝剑行至半路猛的耍了个剑花,老道随即收宝剑向后一跃轻轻跳开,朗声大笑道:“几年不见,黄老太爷身手不减当年啊!”
那老头手持拐杖本要追击,听老道这么一说气也消了,咬咬牙将龙头拐往地上一拄,哼了一声道:“赵镇海!你个老。。。。。。老杂毛不在奉天享福,蹿到长春来干什么?难。。。。。。难不成是看上了城里哪。。。。。。哪家的大闺女?”
原来这老道正是奉天城大名鼎鼎的镇海真人赵镇海。自从老友大帅张作霖被日本人谋害命丧皇姑屯之后,老真人便不在奉天居住,游走于东北各省。这次到长春,原也是为了一件心中的大事。那黄鼠狼子变的老头也不简单,正是统领黄家满营兵马的黄老太爷。
“胡说八道!”赵镇海佯装发怒道:“就说你这草头仙难以得正道、成不了气候,要我说坏事就坏事在了这张嘴上。我来问你,大半夜的你戏弄两个小小的花儿乞丐为的是什么?”
“老爷爷我半夜闷得慌,逗孩子玩玩不。。。。。。不行吗?”黄老太爷撇嘴道:“废话少。。。。。。少说,大半夜的你个老杂毛在这等我要干什么?”
“嘿嘿。”镇海真人转怒为喜,笑道:“贫道还真是有一件难事要请教你黄老太爷。”
“哈哈。”黄老太爷一听老道这话可乐了,磕磕巴巴道:“你。。。。。。你个老道总。。。。。。总说三清玄妙,我。。。。。。我以为你眼瞅着就白日飞升了!你。。。。。。你还有求着我的地。。。。。。地方?”
眼前这一切那小乞丐大童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虽说对发生的事朦朦胧胧不是太明白,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道长好厉害,我要是能有他这本事那该多好!对!我也要有本事!我要向那道长学本事!
就这一走神的工夫,老道和黄老太爷说了些什么大童就都没听清,只恍恍惚惚听得二人说了“袁崇焕”“努尔哈赤”,也不懂那到底是些什么。待等小童再要细听,眼见着平地黄烟四起,那黄老太爷却不见了踪影。
老道呆立原地打了个唉声,将宝剑入鞘,这就要走。那大童手拉小童紧走几步拦在老道身前,双双跪倒在地。
老道一愣,忙从包中掏出两个面饼,递于大童道:“老道行得匆忙,只有这两个大饼了,你们小哥俩吃吧。”
大童却不伸手接饼,只是如同捣蒜一般“砰砰”磕起头来。
老道奇道:“你这小童倒也奇怪,不求吃食却要求些什么?”
“我。。。。。。”二童磕头不停,大童支支吾吾道:“我俩要学本事,要学。。。。。。要学道长的本事。”
“哈哈。”老道打了个哈哈道:“你们这两个小孩也真厉害,大饼不要,却想要老道这赚大饼的手艺。”说罢一伸手将两个小乞丐在地上拉了起来,端详了半天问道:“你们姓什么叫什么啊?家是哪儿的?”
“我姓陈。”大童道:“随着爹妈闯关东来的,爹妈生病过世了,我只有个小名叫铁蛋。”说罢朝那小童一指道:“这小兄弟是我在半路遇见的,他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来的了,只知道姓于,却连小名都没有。”
“哦,一个姓陈一个姓于。”赵镇海点点头心中也是一动,口中道:“唉,也是苦命的孩子。”
哪成想三个人正在说话间,从万宝山村子里“呼噜呼噜”涌出三四百人,这三四百农民手持锹镐直奔大路而来。
赵镇海看这情景不免一愣,心说现在也不是秋收的时候,再说了,就算真是秋收了,也没有几百人同时出发去收庄稼的道理啊。那些农民看路边一个老道带着两个小乞丐也觉得新鲜,但是有正经事要干,也没空说话,转眼间几百人就急三火四的走过去了。
赵镇海想的是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是顺道往长春走,索性就跟去看看。想罢对那两个小童道:“你们也是要去长春吗?咱边走边说怎么样?跟着那些人去看看热闹?”
“好。”大童拉这小童随赵镇海就往前走,口中说道:“师傅,你得教我们本事,不能反悔。”
“哈哈?”赵镇海笑道:“你这孩子心眼可真也不少,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们了?这板上钉钉的就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