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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系统，是一个庞大得不得了的机构，在这个机构里面工作的人，至少有好几千。
相对来说，军器监接触的钢铁是最多的，这一次陈光请到的大牛人阿福，就是军器监里对钢铁最为熟悉的人，没有之一。
阿福的脸色黝黑，一双手显得十分粗糙，身体精壮，陈光甚至于看不出他的年纪来。
这一天，陈光在东宫里面接待了他。能够以一个军器监技师的身份得到太子殿下的接待，估计能吹一年。
陈光已经事先跟陈昂说起过想借一名技师来辅助进行研究，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做多锭纺纱机也找过人，因此陈昂很痛快地就同意了。
他还觉得，是因为野猪糟蹋了庄稼让陈光转移了兴趣，这样也好，能够转移注意力也好，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可不能因为遭受不了打击。
然而实际上呢？要是陈光知道了陈昂的想法，一定会对他说一句，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哥忙得要死，哪里有时间去关注红薯土豆那点破事？
啊哈，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把这些东西看成宝贝的来着？
言归正传，再说了陈光，这天上午，他把阿福给请到了东宫来，两人就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就坐，丫鬟端上来瓜果点心，还有一壶热茶。
一点儿不客气地说，这还是阿福第一次进东宫里面来，甚至于是第一次进皇宫里面，那种新奇，比刘姥姥进大观园时候也是智强不弱的，不过他却没有刘姥姥那样失态就是了。
对于茶水，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这已经是整个乾国最富盛名的高端饮料产品了，但是阿福并没有喝过茶水，因为太贵了。
在做茶叶的时候，陈光根本就没考虑过普通百姓喝茶的问题，因为毕竟成本摆在那里，想要把价格下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再说了就算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好茶叶也是一般普通百姓喝不起的东西。
所以阿福没喝过红茶是正常的——绿茶的成本比红茶低得多，毕竟少了好多工序，因此已经慢慢在百姓之间流通了。
看着茶水里那上下翻飞如同精灵一般的茶叶，逐渐把一杯无色无味的水染成红色，阿福深深为之着迷，简直就是太好看了啊。
陈光坐在旁边，看着阿福一直盯着茶看，哪里还能不明白，顿时笑道：“阿福，今日请你过来，我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阿福所有的心思都被这红茶给吸引了，陈光这一说话他才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有些惶恐地说道：“太子殿下请讲。”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偷瞄了红茶一眼，仿佛不想错过它任何变化的细节。
陈光道：“我想问一问，生铁，能做成铁锅吗？就是炒菜用的，但是要很小的。”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说话间已经拿出来一张图纸，上面是他让孙尚子画的寻常炒菜的铁锅的三维立体图。
三维立体图这玩意儿其实并不是外面才有的，几千年前中国就出现了。
铁锅？
阿福愣了一下，我一个做弓箭的你特么找我来做铁锅？
好吧，铁锅到处都是好吗，为什么要找我来做？
心里面虽然表示十分不理解，但是当他看到陈光手里面的图纸的时候，熟悉各种钢铁特性的他马上就明白过来，陈光今天为什么会找自己过来了。
他接过图纸，仔细端详，然后眯着眼睛在脑海之中勾勒了一下画面，随后睁开眼睛。
陈光问道：“怎么样？能做吗？”
第四十五章
“难。”虽然是军器监里面对钢铁最为了解，技术最为纯熟的人，但是阿福面对这小小的铁锅，却还是没有办法信心十足。
要做出一块铁板来其实不算是困难，问题是你要有弧度，这才是关键，所谓过刚易折，生铁实在是太脆了，是容不得半点扭曲的。
做一个铁锅出来的难度，竟然超过了全国做铁器最厉害的人的技术巅峰，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这就是事实，有的时候可能你觉得会很容易，但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都不敢想象有多少困难在等待着被解决。
不过，陈光是怕困难的人吗？当然不是，作为社会主义大好青年，陈光一直记着一句话，那就是：有困难的时候要上，没困难的时候更要上。
眼前这一点小小的困难算什么呢？跟以后每天都能够吃炒菜比起来，那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铁锅吗？大不了咱们就继续攻克难题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要不咱们还是先试一试吧，不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呢？”陈光说道。毕竟还没开始尝试就放弃的话，说出去似乎不好听啊。
陈光提出的建议，那就是命令，阿福自然是不会反对的，虽然对于这位太子殿下为什么执着于用生铁来铸造一个锅这个问题实在想不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于陈光的要求言听计从。
这是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了，他敢不言听计从么？
阿福道：“只有军器监有生铁，如果要试一试的话，可以去那里。”阿福说。
陈光笑道：“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过去。”
阿福惊讶于陈光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兴趣，但是他还是起身。看了看一口都还没喝的红茶，他感觉到十分惋惜。
陈光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立马有人送上来一个大箱子。
阿福不明所以，问道：“这是……”
陈光笑道：“哈哈，前段时间，他们把茶叶送多了一些过来，我这寻思着，这茶叶又不能当饭吃，一壶茶只能给那么多，这送多了来，难道还让我吃陈年旧茶不成？所以这些就送给你带回去，算是帮我消化消化。”
“啊？”一听这话，阿福顿时吓得一激灵。茶叶啊，那都是用小罐装的，据说扳指那么大小的一罐，就能管上半个月之久，足以见得这茶叶其实消耗的速度也是挺慢的，眼前这一大箱子，恐怕装下两百个扳指也绰绰有余啊。
这是多么厚重的礼物啊，传说中好的红茶，外面就算是十两银子，也未必能够买到一两。而眼前这个，可是太子殿下平时喝的，那得是多么金贵？
想到这里，阿福感觉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腿上都没了力气，心中虽然有一丝丝欢喜，但是更多的却是惶恐，如此大礼，实在是承受不起啊。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口中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太子殿下使不得啊。”
陈光看着他这样子，顿时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哦？这如何使不得了？”
“这……”陈光这一反问，阿福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有贿赂嫌疑？开什么玩笑，这世界上有听过下级贿赂上级的，你听过太子贿赂小喽啰的？
阿福一直觉得自己在这整个体系里面就是个小喽啰，他就是个手艺人，连个官儿都算不上，士农工商里面也就仅仅听起来比商人地位要高一点——这还是在等级更加明确清晰之后的事情，现在商人地位还没那么低呢，照样能穿绫罗绸缎，照样能考取功名，照样能住大宅子。这样一算起来，阿福还真感觉自己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那太子殿下能来贿赂我？要不是被太子派人去找了来，他这辈子恐怕想见着太子爷，见着皇上，那都是痴人说梦。
陈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我送给你的你就收下吧，我知道这东西外面卖很贵，但是在我这里，这玩意儿就是树叶而已。”
“那……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陈光都这么说了，阿福也只能收下了。
确实，在外面看来，茶叶，特别是红茶，那是相当精贵的东西，但是在陈光这里，只不过是加工过的树叶而已，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而陈光也不是心血来潮才这么做的，他刚才注意到，阿福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一杯茶水上面，仿佛自己这个太子站在这里，吸引力都还不如一杯红茶。
当然，陈光是不会因此而生气的，作为茶叶的掌控者，通过全国各地的福祥记来售卖茶叶并且限量供应本来就是他的手段，而从全国各地的反馈来看，茶叶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他自然知道，茶叶在这个国家会拥有什么羊的地位。之所以如此风靡，最大的原因在于，茶能够与当时人们所追求的宁静祥和等等一系列场景相互呼应，成为他们理想之中最合适的载体和衬托物。佛门，道门，至今都把茶看得相当重要，也正是这个原因。
所以达官贵人趋之若鹜，文人雅士孜孜以求，那想标榜自己也是主流中人的商贾，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彰显自己身份的机会。而唯一没有机会跟红茶有交集的，恐怕就是像阿福这样的手工业者或者普通农民了。
好吧，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穷。有钱人都喝茶，穷人都看着别人喝茶，就这么回事。
阿福现在可能是穷人里拥有茶叶最多的人了，而且还是顶级红茶。倘若拿出去售卖，恐怕片刻之间就能换到他可能几辈子都不敢想象的财富。
但是他会这么做吗？
箱子很重，似乎并不止是茶叶，但是阿福不知道，他从没接触过这么金贵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跟陈光一起前往军器监。
而后来，阿福得到了太子殿下赠送的一大箱子顶级红茶的消息不胫而走，随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现在暂且先按下不表。
第四十六章
军器监，陈光是第一次来，这是个戒备森严的院子。
帝国京城所需要的武器都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里面的一切当然属于军事机密。
陈光跟着阿福来到了军器监。
排除那一排密密麻麻的守卫士兵不管，其实这跟普通的作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围墙高了一些，建造围墙的砖头大块一点，门上的雕刻更精细一点。
除此之外，便看不出什么特别了，甚至于这门牌楼上，也只有军器监这三个规整的大字能够显示出这里独特的身份了。
“站住，什么人？”陈光已经换了普通衣服，再加上从没来过军器监，守门的士兵自然不认识他。
阿福赶紧说道：“他是太子殿下。”
那士兵看了看手里捧着个大箱子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