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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4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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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恩成觉着下面蓬勃雄武,便将那月白色薄衫子,索性更朝上卷去,脸嘴凑上,去啃咬大蟠桃……

“少爷,少……”

莲惜努力将月白色薄衫子,再朝下盖,卢恩成便就又朝上卷,两人似迂回之战,你来我往,抢夺阵地一般……

“哧——”

卢恩成又气又急,又怒又燥,双手拽紧月白色薄衫子,两手一分,将薄衫子撕扯开来……

“不——”

“少爷……少……你……你你不不能……”

“少……少……少奶奶……要……要要要知……”

卢恩成犹若骑上了飞驰的骏马,好比跳上箭速的顺风船,此际怎停得下来?

“她……她知道个屁!”

“知道又怎样?”

“不下蛋的蠢鸡……”

卢恩成喘着粗气,嘴里,鼻里,一股股的酒气,朝莲惜扑去……

“少……少少少爷……嗯嗯……”

莲惜仿佛觉得自己也醉了,醉得天旋地转,醉得浑身软如稀泥,手臂要去推卢恩成,怎地没有一丝儿气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剑拔弩张,怎可抵挡?

卢恩成三下五除二地消解了壁垒,雄赳赳,气昂昂地亮出军火,惊异发现:身下之人,竟闭实了双眼,完全放弃了抵抗……

卢恩成拥兵冲杀,直直冲入了城门,金戈铁马,狼烟北风,战旗猎猎,马蹄阵阵……

窗外,雷声隆隆,大雨哗哗,闪电亮亮,风刮草木,天地混沌……

屋内,花藤颤颤,花蕊艳艳,藕节动闪,藕叶扑乱,池水湍湍……

“我才是卢家真正的主人,是不是?”

“是……”

“我说什么,做什么,卢家所有人都得听着,都得办着,对不对?”

“嗯……”

“我卢恩成不是孬种,不是窝囊废,不是猪脑子,不是……”

“嗯……嗯嗯……嗯……”

万马齐喑,万箭穿心,闸道宏开,万流滚滚……

“啊——”

“嗯……”

窗外风雨依旧肆虐!

屋内风雨骤然顿歇……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大雨下了一夜,风劲吹,雷猛击,电频闪……

于一般人而言,如此夜晚,关闭门窗,裹紧被子,任由屋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权为深眠之伴和,可睡得一好觉。

然有心事者,本易失眠,听闻树木动响,雨打檐墙,雷击浩空,闪电将窗格子上的白纸,无数回地射得雪亮,愈就辗转反侧,实难入梦了……

天明时,雨势弱了,倾盆倒斗,转为了白蚕吐丝,黄豆跳箕,转为了粉面落筛。

一整夜的闹哄哄,忽而静悄了,有人反而不适,推窗观天,见青灰天空,犹若棚幕,没有乌云压坠,反而亮白无际,便知是遭遇霖雨天了……

第041章 豪战巨浪

昨日,陈叫山向谭师爷告辞时,说了一句“这么大的雨,我得到码头去转转,那些修补的旧船,不晓得会不会被积水压翻扣船……”

实际上,陈叫山并未去碾庄码头,径直回西内院,躺倒便睡了。

岂料,陈叫山未去码头,却是一语成谶——大雨滂沱,下了一整夜,碾庄码头竟真出了不少麻烦……

一夜大雨,凌江江水暴涨,泥黄浪头,一浪扑掩着一浪,卷带着白花花的水沫,江上浮着上游漂来的木渣、树叶、草茎、破衣烂鞋、死猫死耗子,颠着晃着,浩荡而来,水浪直扑碾庄码头的出货石阶。

码头前坝,地势虽是南低北高,但坡幅终究不大,禁不住洪水的冲击!洪水一旦逾漫上码头,由南冲北,一路席卷,那些通货的土道,定然被泡得稀软,即便洪水退后,路基土层必然下陷,严重者,或可导致石墙底基不稳,从而垮塌……

船厂有几条拖运新船的滑道,以及两丈宽、六尺深的试水河,洪水一旦进入其中,顺之猛灌,船厂、仓房、工棚,尤其是临时转运囤货站,地势相对低,便皆凶险了!

码头总管冯天仁,半夜里睡不安心,戴了雨帽,到江边察看一番,以测洪标尺卡测一番,依据经验,料想天亮之前,江水不会对码头构成威胁……

谁能想到,后半夜里,凌江上游的沔州、梁州,皆由大雨转为暴雨,不到一个时辰,洪峰便形成了……

亏得冯天仁将一支短香点燃,夹于右手拇指中指间睡觉,待香火烧了手指时,急忙再到江边察看,一看,惊得跳了起来——石阶顶沿处,江水直差半寸。便要漫齐而过了。

此际,天微明,雨虽小了,但谁能晓得上游天气情况,只消再涨半寸洪水,码头便就危险了!

冯天仁飞步朝码头跑,雨帽跑掉了。也不管,飞奔回码头工棚。拼命拉铜铃,“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响,并大吼,“全都起来了,洪水要来了……”

船帮的兄弟,昨个夜里,有的回家里住了,有的串亲戚,有的逛窑子。天黑后,雨一下,好些人都未回码头住。

工棚里并没有多少兄弟……

“笙子,笙子,你快回城里喊人去,这天气不对付,还有大雨……”

“狗成。狗成,别扯懒腰了,赶紧跟我走,快啊……”

“墩娃,你赶紧领人去仓房,拾掇麻袋过来。赶紧装沙袋……你犯啥迷糊哩?再迟一阵,你****的都得让龙王爷收了……”

“老嘎呢,老嘎呢?是不是又回去整婆娘去了?”

冯天仁在工棚里喊来喊去,喊得一身汗,片刻工夫,嗓子都微微沙哑了……

笙子穿好衣裳,出了工棚。伸手一接雨,望一眼天,“冯总管,雨都快停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

冯天仁操起门杠,在笙子屁股上打了一下,“邪乎你奶奶个腿,赶紧回城喊人,大雨还在后头哩!”

王墩领着几个兄弟,去仓房运麻袋,刚到仓房,一看,仓房竟出了大事……

昨夜风雨凶猛,临着东边仓房的一棵大椿树,被大风懒腰折了两截,一截窜在仓房顶上,枝枝杈杈,被风吹卷,翻来滚去,将仓房房顶的青瓦,戳弄了个不像样,大雨浇击,房顶窟窿越弄越大,大雨直下仓房之中……

东面仓房里码放的是些零散木头,大雨浇灌了一夜,木头竟都漂浮了起来,在仓房里长长短短地胡乱戳撞……

仓房是外围一溜排,里间却是矮墙相隔,间门无门扇,东仓房的雨水,流到了中仓房。中仓房里码放着瓷器、陶器,因这些东西体积大、销货慢,人家买一次,得用好几年,所以没有一次性向各处货栈转运。

碗、盘、碟、杯、罐、坛、佛龛、观音像,被草绳缚了,经雨水一泡,再由些零散木头三戳两撞,货堆没了形,便垮塌下来,破碎的瓷片、陶片,满屋里漂,一片狼藉……

陈叫山寅时左右,被一梦惊醒,起床,开门,提着马灯,察看雨情,见各处并无漏雨、渗水,便又重新回屋,研了墨,依凭脑中所记忆,展卷书写着《恒我畿录》……

待笙子浑身湿漉漉地跑来喊人时,陈叫山似有一种预感,直奔屋外,冲西内院的兄弟大喊,“起床了,起床了……”

笙子将情况一说,陈叫山便又吩咐鹏天,“赶紧去城北粮仓,再多叫些兄弟……”

陈叫山与众兄弟在码头上,铲挖沙子,充装沙袋,一阵风卷过,大雨又来了……

“不行,不行,还得再加高,别歇着啊,快装沙袋……”冯天仁见许多兄弟,被大雨浇得眯了眼睛,缩手缩脚,不想下狠力干活,便大声召唤着……

“帮主,你看,上头有高浪过来,估计这水势会越来越凶,沙袋得装快哩呀!”冯天仁抹着脸上的雨水,指着上游喊……

陈叫山一咬牙,太阳穴高高凸起如岩峰,将头发朝后全然捋了去,脱掉衣裳,赤膊上阵了,铁锹飞动,连连铲挖沙子,并大喊着,“都别扎堆,散开了,各司其职,动作麻利些,别让洪水笑话我们是软骨头!”

帮主都脱了衣裳干了,弟兄们还如何再偷懒懈怠?

大雨越下越凶,哗哗哗哗哗,似倾盆倒斗,雨水冲击在精赤赤的脊背上,肩膀上,雨珠乱飞,雨线几乎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抬运沙袋的兄弟,一步三滑,有的跌倒了,头发沾了黄泥,被雨水一冲,蛰得眼睛难以睁开,半闭着眼睛爬起来,重又抓住了沙袋袋角……

陈叫山觉着弟兄这么一声不吭地干活,不是个事儿,兄弟们胸膛中那股子豪情,没有被调动起来,这活也就干得不猛,不疯狂,没效率……

“兄弟们,船队号子整起来!断头巨浪咱都斗得过,还怕这点区区洪水,堵死它!”陈叫山脖子上青筋爆起来大喊,“水浪高过天啊——”

数十号精壮壮的汉子,一律光着脊背,在倾盆大雨中,豪情顿生,跟着吼喊起来了——

水浪高过天啊——吼吼呀嘿——龙王江中站啊!

水浪没有头啊——吼吼呀嘿——老子怕个毬呀?

桨石走得正啊——吼吼呀嘿——拖绳四股拧呀!

风打拨浪鼓啊——吼吼呀嘿——船身好借势啊!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左出龙啊——右跳虎……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能耍文啊——能玩武……

一趟跑船,很多船队兄弟们,皆觉得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仿佛自己是从阎王爷的门前溜过来了。

因而,自跑船归来,兄弟们便尽情地“享受生活”,放开吃肉,大碗喝酒,通宵打牌,睡懒觉,干女人……

仅仅是短短几天,很多人便完全没了跑船时的那股子发狠的劲儿,整日里像是晒岸的黄鱼,蔫巴了,呵欠连天,走路都腿打闪闪,稍微一动弹,鼻子像风箱,气喘连连……

而今,这久违的船队号子,又吼喊起来了!

陈叫山浑身似有冲天吸地之豪力,胸膛中跳跳荡荡着一腔滚烫热血——

是的,就是要将兄弟们的豪情调动起来,恢复那种狠劲,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和大勇!

任何时候,人,总不能缺失精——气——神!

兄弟们吼欢了,干疯了,拼了命了,发了狠了!

天空一声闷雷响过,那些被丢失了的过往的豪迈恢弘的灵魂的影子,此际,全然复归于每个人的身上,眼中,口中——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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