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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团长这是搞楚河汉界啊,哈哈哈……”陈叫山大笑着说,“我陈叫山既没有刘邦的文韬武略,也没有霸王的盖世武功,楚河汉界,我可受用不起啊……再说,若是我城南出了事儿,又是因城北的人引起的,或者,你城北出了事儿,却是我城南的人引起的……余团长,你说这事儿难办不难办?弄到最后,还不是要跨界嘛!既然都是好兄弟,理应通力合作,精诚团结,才不负百姓对我们的信任……余团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余团长干笑几声,脸色有些难看,略一沉吟,遂即哈哈大笑起来,“陈队长说得有道理啊,余某考虑问题,不够周全,还得向陈队长多多学习才成啊……陈队长,要么这样,你看行不行——你们卫队负责白天安保护卫,我们保安团呢,则负责晚上的巡游护卫……如此一来,你我手下兄弟,也不用那么辛苦,黑明白夜都要操心受累了……”
陈叫山抓过茶碗,喝了一口,慢悠悠地用茶盖,刮动着茶碗沿沿,“余团长为手下兄弟着想,关爱部下,礼贤下士,我陈叫山得向你余团长好好学习哩!至于分工这事儿……容我回去和老爷夫人商量商量,你看如何?毕竟我初来乍到的,寸功未立,弄不好,卢家人还以为我陈叫山偷奸耍滑,白白混吃卢家的粮食呢……”
余团长仍旧笑着,但笑容僵在脸上,想收不好收,想笑却又再笑不大,“陈队长忠心耿耿,肝脑涂地,卢家有陈队长这般英才,实乃如虎添翼哪!好,那余某就静候陈队长佳音……”
陈叫山将鹏天和七庆领出来后,又同余团长寒暄一番,方才大步朝外走去。
走过明城墙遗址了,七庆才凑到陈叫山耳朵边,悄悄说,“队长,以我估计,那些失踪的女子,十有八九,都被保安团的人弄到窑子里去了……”
第五十二章 思谋
陈叫山听闻七庆的话,倒并不惊奇……事情的缘由发展,在他脑海中,早已有了大致轮廓……
大量灾民,涌入乐州,露宿街头,其中许多年轻女子,必会引起一些歹人的留意。于是,便有人想趁着年馑之时,捞一笔横财……
张铁拳、刘神腿之流,与一般灾民本就不一样,他们有武功,有自己的小团体。他们不愿如一般灾民那样,每日只为吃粥果腹,他们有野心,有妄想,即便是吃一顿稠粥,也会因此而抢占地盘,大打出手!让他们每日在乐州“无所事事”,仿佛是将他们的能力与野心,白白浪费掉似的……
自从在石牌楼前,被陈叫山教训之后,张铁拳和刘神腿,原本的敌对两方,因为有了共同的仇人,反倒因此结为盟友。他们两方联合,先是找小山王高雄彪铳火,试图通过高雄彪之手,来给陈叫山以打击……势力变大之后,他们愈发蠢蠢欲动起来,满城游走,探寻出路,想因此能吃到一碗巧饭……
灾荒之年,饿殍遍地,粮食紧缺,谈何发财?唯一可供挖掘的有利资源,便是那些进城灾民中的年轻女子。于是,一些青楼中人,看清了这一点,便同保安团商量,试图通过保安团,来将这些有利资源,进行归拢、整合……保安团自己,也是吃了上顿愁下顿,若有外财可发,岂能不心动?
至此,张、刘一伙人,便投奔至余团长麾下,而保安团又同青楼建立起合作关系……所有这一切,像汩汩而流的泉水,起初各为一股,流着流着,便汇聚于一道,渐而水波汹涌,其势不可阻挡……
于是,每天白天,张、刘一伙人,依旧如普通灾民一样,在城中活动,趁机进行“踩点”。到了深夜时分,他们便悄悄出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甚至使用江湖上的秘制药粉,瞬间便可使人晕眩……
陈叫山边走边思索,将胳膊搭在七庆和鹏天的肩膀上,一左一右,转头问七庆,“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些女子有可能被弄进了窑子呢?”七庆被这一问,仿佛得了莫大的鼓励,胸膛挺了起来,头高高昂起,“昨个晌午,我跟鹏天跟踪一个保安团的人,对了,就是方老板来给咱送匾那天早上,趴在窗户上,吼叫得最欢实的那个人……我跟鹏天,一人跟一阵,那人始终没有发现我们。跟着跟着,就跟到了北城巷,那人进了春云苑……当时还以为,他是进去玩窑姐呢,可眨巴眼工夫,这小子又出来了……傍晚时候,我们又跟上了那个被鹏天打伤的家伙,结果,这小子也到了北城巷,进了萃栖楼,也是眨巴眼工夫就出来了……队长,现在这不是秃子脑壳上的虱子,明摆的事儿了么……”
鹏天见七庆一脸得意样儿,不屑地说,“你穷乐呵个啥?队长给咱教了蛇蜕壳、狼循道、鹰捉兔,你他娘的是过耳不过心,今儿早上,要不是你傻跟死跟,保安团的人就不会发现咱们,咱也犯不着跟他们打架了……”
七庆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停下脚步,“我过耳不过心?我看你才是猪脑子呢,跟踪就跟踪嘛,你瞧你走路那架势,螃蟹似的,牛得二五八万一条龙,人家能看不出来吗?”
陈叫山劝开两人,见前面快到铁匠铺了,便说,“走,要干仗咱到铁匠铺去干,那儿铁家伙多,称手,别站街上嚷嚷……”
王铁汉、郑半仙、吴氏都在铁匠铺,一见到陈叫山,吴氏便给陈叫山端茶水,拿毛巾擦汗,一边忙乎,一边心疼地说,“叫山,瞧你这才忙了几天,人就瘦了不少,可得注意哩,千好万好,啥都没有身子好重要……”陈叫山将擦汗毛巾,还于吴氏,笑笑说,“婶,你这话跟我娘最像哩,我娘也最爱说,千好万好,啥都抵不住身子好……”
鹏天从墙上取下一圈铁链子,在手里捋来捋去,捋得叮呤作响,王铁汉便打趣说,“鹏天,咋地,想回来跟叔打铁了?”陈叫山也趁势打趣,对七庆说,“天在挑家伙哩,你也挑一个?他挑铁链子,你就挑把镰刀……”七庆笑了笑,坐在那里,只是揉自己的耳朵,并不答话。鹏天却说,“队长,你也太小瞧我了,对付七庆,我用得着拿家伙吗?一只手就把他办制了……”
郑半仙听着这些话,有点迷糊,便问是啥事儿,咋又是干仗,又是挑家伙的……陈叫山便将七庆和鹏天跟踪的事儿,大致说了说,众人听毕,皆是长吁一气,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倒想到了个法子……”吴氏忽然说,“那些个挨千刀的,不是老打女女们的主意吗,干脆把城里的年轻女女都集中起来……比方说,让她们到卢家做点缝缝补补、浆浆洗洗的事儿,晚上统一住在卢家大院。保安团那些人,不就没办法了么……”
陈叫山略一思索,说,“婶,这法子倒是不错,但实施起来有困难……其一,灾民千人千性子,有人认为这是好事儿,有人则会认为,卢家这么做,是嫌弃他们白吃了稠粥,要给卢家做活顶饭食钱哩,情绪上肯定就抵触!其二,乐州城的灾民,每天进进出出,有走的,便有来的,更迭很频繁,起初那些女子进了卢家,可新来的女子呢,初来乍到,啥都不清楚,也让她们进卢家,她们敢进吗?其三,灾民中某些人,兴许还愿意将女子送到窑子里去呢,一来摔了包袱,减轻了负担,二来可换些钱。你不这样做,事情还不明了,你一做,事情明了了,相当于就把这一类人点醒了……到时候,他们反倒会主动把这些女子,朝火坑里推啊……”
吴氏低头想了想,连连摇头叹息,“唉,人活得咋都这不易啊……”
郑半仙一直凝眉思索,忽然说,“要不这样……每天放粥的时候,让卢家人给灾民提个醒,就说……就说城里不太平,让大家睡觉的时候,多留点心,别睡太死……”
陈叫山咬着嘴唇,略略点头,“这法子……倒可行!不过,只怕效果不大理想……”
鹏天站起身来,将一把大砍刀,端在手中,“要我说,咱直接冲到窑子里,把那些女子给抢出来,谁敢拦挡,一刀砍了个狗日的!”
王铁汉笑着站起来,摸摸鹏天的后脑勺,“你娃,咋不向你二哥多学学,啥事儿多动动脑子……萃栖楼和春云苑,那都是些啥人,啥关系,你娃晓得不?就凭你手里拿个铁片片,人家怕你?”
陈叫山看着鹏天手里的砍刀,在阳光下闪耀着的一道寒光,长叹一声,说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既然不能硬来,咱就先给他来个敲山震虎!”
第五十三章 误会
陈叫山回到西内院,对卫队兄弟说,“兄弟们,谁跟我去逛一逛窑子?”
众兄弟皆是一愣,不明白陈叫山这是唱的哪一出……惟有七庆和鹏天,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七庆笑道,“队长,我跟你去……”满仓一听这话,嘴巴张得老圆,“七……七庆……你……你你干啥?”
“咳——”陈叫山笑着拍拍脑门,“话没说清楚,吓着兄弟们了……”说着,陈叫山便将自己“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想法,与兄弟们说了说……
听完陈叫山的想法,大头不无担忧地说,“队长,我听说,萃栖楼可是孙县长的小舅子开的,春云苑的老板,好像在省城也有啥亲戚哩,咱都不好惹啊……”二虎便附和,“是呀,去年有伙北边来的毛皮贩子,不知咋弄的,跟春云苑的人吵起来了,结果咋样,被人家打得满嘴吐血,被人枪架脑袋上出的春云苑……”
“嘿,你俩是不是常去逛萃栖楼和春云苑?知道得赁清楚哈……”陈叫山拍拍两人的膝盖,笑道,“咱去,就是逛窑子的人,他们打开门来做买卖,岂能不欢迎?”
“队长,还真去啊?万一被缠住了……”三旺不无担忧地说。面瓜一听,顿时笑了,“我说三旺,瞧不出你这闷葫芦,也逛过窑子?咱队长是啥人,必悦楼那头蛮牛,都不能咋地,几个娘们儿,就把咱队长缠住了?”黑蛋顿时也插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众人皆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渐落,鹏云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说,“可咱要是去逛了窑子,就等于是打草惊蛇了,余团长那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