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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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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和秦效礼四下一打量,发现这伙人一共八个人,手里皆拿着的木棒和斧子,料想他们没有枪,心下便松弛了下来……

“哧”地一声,有一位汉子划亮了一根洋火,点燃了他们手中的火把,见秦效礼穿着军装,先是一愣,其中一位光头便问,“你们干啥的?”

陈叫山便伸手一指秦效礼,“这位是督军府的秦排长……”

秦效礼将衣领松了松,打量了这伙汉子,冷冷一笑,“你们是什么人?”

光头举着火把,从头到脚将秦效礼仔细打量了一遍,“你真是督军府的?”

“怎么,不像么?”秦效礼淡淡笑着,在腰间摸索一下,猛然拔出了手枪,“有这个,像不像?”

这伙人顿时一慌,将起先围起来的圈子扩散开了一些……

陈叫山朝这伙人一拱手,“大家不必慌,这位真的是督军府的秦排长,我们前去长安办了点事儿……”

光头咬着嘴唇,冷眼看着陈叫山,似乎对秦效礼手中的枪,并不惧怕,同时,对秦效礼和身份仍然怀疑……

“你们怕是盗墓贼吧?”光头试探着问。

“嘿……”秦效礼淡淡一笑,“你见过穿军装的盗墓贼?”

“如今这世道,什么怪事儿没有?”光头仍旧不依不饶,看着秦效礼和陈叫山,而后说,“你有军装穿,你为什么没有?”

陈叫山感觉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手里又举着火把,在黑夜里,远远看过来,十分耀眼引人,如此下去,不是太好……

陈叫山便说,“这样吧,我们到屋里去说话,这儿也冷,我们是不是盗墓贼,到屋里,再给你慢慢说……”

光头想了想,将手里的火把一挥,“走吧”

陈叫山和秦效礼随着这伙人,来到了一个院子里,一进院门,见院中的榆树上拴着的,正是他们的两匹马。

光头最后进院子,随手将院门一关,闩上了,将手里的火把使劲甩了甩,放在脚底下一蹭,蹭灭了……

秦效礼和陈叫山,随几位汉子进了屋,光头将屋里的几盏灯全部点着了,顿时屋内一片光明,陈叫山这才看清了屋里的陈设,墙壁上挂着几把火枪,屋角的一个案板上,堆砌着许多的铁器,在灯光下闪着熠熠光彩……

“你叫什么名字?”秦效礼将手枪往腰里一别,反客为主地问。

“爹妈没起啥正经名儿,兄弟们都喊我一声亮头……”光头而后反问,“你们既然是督军府的人,除了这身军皮,还有啥证明?”

秦效礼在身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确实也没带什么证件、勋章之类的东西,便说,“亮头兄弟,我就是最好证明”

说着,秦效礼将衣服朝上一撩,亮出了肚子上的几道伤疤,“这儿,是跟韩督军在中原干仗,被弹片炸的……这儿,是在东北时,被敌人偷袭,打了个对对穿……”

亮头和这伙汉子,看着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疤,眼睛睁得大大,终于相信了……

原来,今年遭遇年馑,许多盗墓贼便来常家坊子一带盗墓挖宝,起初来的一些盗墓贼,皆是偷偷摸摸的,但越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明目张胆,甚至有的盗墓贼,居然开枪杀人!

“****的些,把老祖宗的东西偷走不说,还毁坏庄稼地,掏的大洞小洞……”亮头愤愤地说……

听着亮头和一伙乡亲的叙述,陈叫山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绝妙想法……

第306章 镇邪

众人犹在交谈着,或问或答,声高声低……

陈叫山兀自陷入幽思中,神游无极,全然忘记身处何地,周遭人事人语,直到秦效礼拍了下陈叫山的胳膊,“陈兄,想什么?”

似如从一片混沌中,决然而挣出,思游顿时嘎然,陈叫山整个人复苏过来……

“对了,亮头大哥,坊子西头那个大土塬是咋回事儿?”陈叫山问,“起先我跟秦排长到那头方便,看土塬上有手电光在照哩……”

亮头用指甲挠了挠鬓角,青亮亮的头皮上,辉映着一抹青光,“那儿呀……那是人家在修庙建寺呢!”

秦效礼现在晓得:陈叫山方才神游若无魂,定是思谋着事儿呢……

“哦,修庙?修啥庙?”秦效礼便问,“什么人在修庙?”

“土塬那地方,邪性得很,老早时候是乱葬坟……”

亮头说,常家坊子这地方,基本都是一溜平,独独在西头,拱起了一个大土塬。不晓得啥时候起,一些破落家户死了人,觉着哪怕一棺之地,终究也占庄稼嘛,就将坟冢建到了土塬上,此风日盛,经年累月,那地方就充满了一股子邪性味儿……

也有好事胆大者,并不为惧,曾想着到土塬上去,垦出那么三分半亩地,种点儿时令小果,淡口小菜啥的。

最初去的几人,用锄头在塬上刨啊刨,不定啥时候,就刨出一截朽骨来,天晓得是人是兽的骨头,也不在意,丢于一侧,继续刨地……

直到有人刨出了白森森、灰簌簌的天灵盖骨头,傻瓜也晓得嘛,那是人的头盖骨,登时吓坏了!疾步离了塬上,回家后连呼邪性,后,竟疯魔起来,满嘴胡言乱语,神啊,鬼啊,仙啊,魔啊的,不消两年,人竟团缩一团,似尚不会走路的婴孩,瘦得皮包骨头,一命永休了……

常家坊子的人,知闻这些邪性旧事,别处的人,却并不知闻,甚至,有人纵是知闻了,亦不屑,不信,说那是常家坊子的人编鬼话哩!

此般邪性事儿,传播久了,广了,便有别处的人,操上铁锹、镰刀、镢头等物,到土塬去探摸察看。他们自是认为:愈是闹传得邪性之地,必定有宝贝哩!有洋人去昭陵,不就把六骏石刻中的“飒露紫”和“拳毛”,偷偷摸摸给拾掇了么?早年间,一伙匪兵去乾陵,挖陵掘土,一番折腾,只掏了些尿僵石,震得锄头火星四飞,那也是不得其法,没有寻到传说中的墓门嘛!

这些人趁黑去了土塬,黑灯瞎火摸腾一阵,啥都没有,倒是有人被蛇缠了腿,甩都甩不脱,使劲去拽,被蛇咬了,疼得喊娘哭爹,魂丢了大半,魄亦飞散了……

有风的夜,远远朝土塬望去,时时可见游移不定的怪影,白亮亮的,阴森森的,轻飘飘,软乎乎,像一张白纸,像一团白雾,又像西洋镜里头的人影……此事愈传愈广,再就没人打土塬的主意了。

慢说是黑夜,便是大白天,人们亦不上塬去,惟恐邪性怪异,沾了身,掠了魂,连命都搭进去了……

今年遭遇大年馑,常家坊子十户九不全,人死多了,便朝土塬周遭或埋或抛,一时间,邪性愈重,令人生惧,便是白花花太阳底下站着,望着土塬,身上也起一层小疙瘩……

约莫在今年清明前后,常家坊子来了一伙华侨,说一口带洋味儿的中国话,在常家坊子一带走动。

这伙华侨说,他们由海外而来,回国后祭拜了黄帝陵,祭拜了秦陵,在泰山之巅,颂了宏愿,要为黎民百姓,消解愁苦,为天地社稷,做力所能及的善事。

这伙人并非耍嘴皮子的把式,每到一家,皆拎着人情哩,或西式糕点,或糖果,或是洋缎子。

老人吃糕点,吃得香渣跌满胡须,小孩儿着糖果,甜得成了笑弥勒,女人们将洋缎子,在身上比划披试,欢喜得满面呈柿色。

这伙华侨听闻了土塬之邪性,说既有邪性的东西,必有镇邪的东西,倘是在土塬上修庙建寺,塑了神佛,待建成之后,邪性之气被镇,香火一起,人人朝拜,千踩万踏,人气日盛,人气便可胜了邪亵之气,如此,亦算是常家坊子一大幸事……

有乡亲便问,那敢情好哩,我们能帮你们些啥?

这伙人说,修庙建寺是长期的活儿,未建造好之前,乡亲们不要上塬去,免得邪亵上身,反倒有违此事之初衷。等到完全弄好了,大家再去朝拜,便无须担心了。除此,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事儿,乡亲们不要逢人乱说,不要将其乱传乱播,因为,这样一个浩大工程,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相当巨大,若是知道的人一多,难保有心术不正者,来塬上干扰修庙,图谋财物,那样一来,就破坏了大计……

陈叫山听到这里,心下在说现在虽不能完全确认,自己之前的诸多推测判断,但大致脉络是不错的!这伙所谓的华侨,十之**,便是日本人,他们依凭自己长的与中国人极为相近,又能说中国话,几将常家坊子的乡亲们忽悠了过去。

所谓的修庙建寺,不过是看中了西头土塬之前的邪性之传说,常人不敢上塬,避之不及,正可为他们从事诸多秘密工作,提供了得天独厚之保密保障……

秦效礼此时也眉头紧锁,陷入思索之中……

“这帮子华侨,真是不食言,说干就干了……”亮头说,“今年年馑最凶的时候,这帮子人上了塬,一直就在塬上干……”

夜,有些深了,屋内有些冷意逼人,亮头说到这里,便去外面抱柴火,另外几位乡亲,也跟着去抱,在屋里的地炕里生了一堆大火,众人围着火堆,烤火谝传,乡亲们便纷纷道说了这伙华侨的仁义来了

“人家硬气得很,说不要我们插手,就不要我们插手……从别处运了砖头瓦块,用拉拉车运过来,人家一块块搬,我们只远远看,人家也不急,哪怕弄到半夜……”

“是哩,上个月,人家从城里运了一大箱东西,装在马车上,刚巧赶上大雨了,马车陷在一个泥窝里,好家伙,那人死命抽鞭子,三匹马一个劲儿地挣,雨下得跟井绳似的……我赶巧给娃到城里看病,想着去推一把,人家不让,只让我赶紧走……第二天晌午,人家来我家了,给娃带了些西洋药片片,娃吃了,到天擦黑,人就有劲了,直喊肚子饿了,想吃饭哩……”

“你还别说,这些华侨,事情想得周到哩……上回有几个盗墓贼,盯上土塬了,夜里摸过去,还没过铁丝网,你们猜咋,塬上的狼狗就扑出来了,该,屁股上的肉都被咬烂了……”

“我看见过那大金佛,气派得很,溜金溜金的,一辆大汽车运过来,油毡裹好几层,光亮个底座,黄灿灿的,看得人睁不开眼睛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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