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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靠近师父,风叔也不敢。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师父不允许他们靠近,谁靠近他,便对谁动怒,一动怒,又牵引出陈年旧疾,内伤越越严重。为使师父静养,她和风叔只能远远地守着,原先的行程便停滞下。
风叔告诉她,其实师父和落碧尘一样要强,他们决不在人前示弱,所以即便师父常年内伤在身,也依旧保持着高不可攀的姿态,不会将自己软弱的一面显露出。然而师父已经没办法自控了,所以师父拒绝他们靠近,不希望别人看见他的脆弱。
她想,师父也许并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到底多重,才将功力传授给她;也或者,师父一直都知道自己伤重难愈,只是因为不懂事的她缠着他要变强,而资质平平的她无论如何也变不强,所以为了满足她的心愿,才将功力传给了她。
日月同辉群星陨落——它不像普通的神功有一套完整的心法口诀,它好像一件神器,师父从体内将它拿出传给她,之后她拥有了它,而师父便失去了它。因此,在这个世上永远都只能是一个人掌握它。
可笑的是,她以师父的身子为代价得到了它,却无法将它发挥出,它在她的体内选择沉睡,直到她将它传给下一个人,或者有人从她体内偷窃走。它就像一套精巧的铠甲,有的人穿在身上非常合身,而有的人穿着不伦不类或者干脆穿不上。她就是那个拥有了铠甲却穿不上的人。
端木信的一月之期到了。
他站在子惜的面前,健硕挺拔的身躯、健康红润的面容,看在她的眼里分外刺眼。
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单刀直入地问:“你的选择?”
“她的选择是嫁给我。”
端华突然出现在子惜的身后,清癯的手指与子惜十指相扣,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冰冷的唇瓣上印了一吻。而后,那双隐隐含着倦意的眸子冷淡地斜了眼端木信,再不说多余的话,牵着子惜的手,远离端木信。
子惜跟着端华走过长长的回廊,疾风携着骤雨像一根根银针扎进彼此的心房,被雨打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显得既狼狈又无助,也许在别人眼中还有一些可怜和懦弱。
许多年以后,子惜回想在素心庄的最后的这段日子,其实也是端华一生之中最虚弱彷徨的时候,只是脸上的淡漠掩饰了他的内心——
在内伤愈愈重的情况下,传授给她的武功竟无用武之地,他损失大半功力,连剑也提不动。
几天之后,端木信不顾端木皇族的名誉受损,放出端华师徒乱~伦的惊人消息,有监视素心庄的禁军为人证,没人怀疑消息的虚假,皇叔的权位受到质疑和威胁。
第3卷 第493节:绝恋、乱刀、碎骨(2)
在端木信的授意和暗示下,早已投靠太子的一派大臣上呈奏折于惠帝,要求惠帝收回素心庄、丹铁卷、尚方宝剑,剥夺端华的“端木”姓氏,并将其当场砍杀,以正朝纲。
奏折里独独省略了子惜的名字,谁也不清楚是端木信故意的,还是有人暗中欲救子惜。然而朝中上下百余人,怎会轻易漏去子惜?
另一派站在惠帝身边的大臣上奏惠帝,皇叔的三件特权均是先帝授权,先帝遗诏在此,后人不得擅自违逆,倘若惠帝今日违抗先帝遗诏,他日后世子孙亦会效仿,届时朝纲大乱,圣旨将失去权威,倒不如将罪行全部推到子惜身上,由她一人承担所有罪行,并将知晓此事的禁军全部灭口,再将皇叔囚禁在素心庄终生不得出庄。如此一,即保全了先帝的遗诏,也保全了皇族的清誉。
朝中上演了一场到底舍谁保谁的对立局面,于是此事便一拖再拖。
但是在此时此刻,子惜的手依旧握在端华的掌心里,她跟着他的步伐,一直向前走,风雨声里,她似乎听见了端木信气急败坏的吼声,然而她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风雨声吞噬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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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秋了。
素心庄在铜墙铁壁的围困下,连一只蚊虫都飞不出去,魅姬被无辜牵连,见不到白术便开始勾引那些禁军,只是结果并不如意。
朝廷依旧分成两派,一派主张保端华杀子惜,一派主张杀端华保子惜,谁都看得明白,前者有理有据,后者无理取闹,但双方就是争执不下。
端华的气色比前不久好多了,却依然没什么力气,更提不起剑,他解下缚在手臂上的长绳飞镖,扔在地上。
风叔走近,弯腰将长绳飞镖拾在手里。
端华摇了摇手,道:“扔了吧,我觉得这东西缚在手臂上很沉,像个累赘。”
风叔不语,将长绳飞镖妥善收好。他很清楚,端华感觉沉重是因为失去功力的缘故。
“如今我是手不能提肩也不能扛,戴着它没什么用处。”端华缓步走在湖边,落叶纷飞,凋零一地。
风叔跟随在后,“少爷自暴自弃了?”
“不是,我最近感触良多。”端华站定,遥望碧波荡漾,“我想感谢死去的父亲,‘父亲’这个称谓于我说非常陌生,如今早已忘记父亲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在他生命的最后时段,一直对我强调亲情,我不懂,最近好像懂了。”
风叔默默地听着。
端华继续道:“他死前送给我的一纸遗命,如今使得朝中群臣头痛不已,在很多年以后,他终于保护了我一次,他在我心中突然变得高大起。端木信大概没意识到我的命有这么硬,因为父亲在冥冥之中护着我。端木信也有父亲,当年惠帝喂他吃的并非毒药,而是惠帝保护他的手段,造成他假中毒,借机除掉左相一派。假如左相在世,端木信的太子之位早已不保,恐怕连命也没了。”
第3卷 第494节:绝恋、乱刀、碎骨(3)
风叔跟随端华的目光望向一片澄澈的湖水,“皇上保护太子,就像先皇保护少爷。”
端华静默半晌,才道:“不扯这些了,九渊什么时候回?”
风叔一愣,九渊是酒鬼的名字,他已经快有二十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都生疏了,也陌生了。当年他和九渊陪同少爷到朝歌城,在素心庄一过便是二十多年,日子安宁平和,几乎忘记他们曾是魔教中人,杀人如摘花。日子太安定,人便会疏忽,也不知能否再有往日的冷酷绝杀。
“再过两三天。”他回道。
“你们俩联手如今能挡多少人?”
端华加重“如今”二字,他也明白,他的身边平静太久了,是人都会改变。风叔,昔日的玄溟教右教使——风清绝,他在他身边操劳日常琐事二十余年,当年一笑杀千人的身手已经被磨平了。酒鬼,昔日的玄溟教左教使——九渊,醉生梦死二十余年,恐怕也没了当年的戾气。而他自己是最糟糕的。
“万人。”风叔回道。
“我功力尽失,辛苦你们了。”端华淡淡道,“万人”恐怕只是安慰他而已。
风叔似乎看懂了端华的心思,忙道:“小姐的身手也不弱。”
言下之意,是将子惜也算在“挡万人”之内了。
“我不打算让她站在我的前面。”端华冷然地说,“走的那天,我会事先迷晕她。”
“这是为何?”风叔诧异。
端华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因为,我不打算带上官小蝶一起走。”
风叔了然。魅姬在自保之余亦能助他们一臂之力,而那个白术虽然痴痴呆呆的,但他以前曾是白家庄的少主,武功不弱,唯独上官小蝶是养在深宫的娇贵之躯,带着她只会拖累所有人。
端华忽然问道:“对了,惜儿呢?”
“回房睡了。”
“又睡了?”
“可能得了心病。”
“什么心病?”端华随口一问,朝子惜的房间走去。最近她时常窝在床上睡觉,好像怎么也睡不醒,面对他时也总是无精打采,难道预感到他的意图,心里不高兴又不敢对他说,憋在心里日久,真的得了心病?
风叔道:“心神不宁,估计是内疚的,近两日小姐频繁问我,少爷会不会嫌弃她。对了,这个问题她从很小开始就经常问我。”
“她好像从没问过我。”
“少爷对小姐太严苛了。”
两人很快到子惜的房门前,端华推门入内,风叔则在门外守候。
端华一进房间,果然看见子惜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半梦半醒,昏昏欲睡的样子。他走过去坐在床沿,摸了摸她的额头。
子惜感觉到他的气息,睁开眼睛叫了一声“师父”。
端华观察她的脸色,而后执起她的手腕,指腹按在腕脉上。
子惜观察着端华的表情,因为她对端华的医术也抱有一种敬畏之心,通常把脉之后都会贴心地为她开张药方,开完药方再丢下一句类似于“你先吃着,吃坏了再说”的话。
第3卷 第495节:绝恋、乱刀、碎骨(4)
端华的眼底滑过一丝诡异,低头看着子惜的脸,随后目光移动,最终落在她的腹部。
子惜跟随他的目光往下移,不理解他眼里的含义,也看不懂他的举动,于是问道:“我是不是生病了?师父?我一直感觉不到体内有特别的真气存在,但是老想睡觉,会不会出现排斥了?这么高深的武功果然不适合我这种平凡人吧?”
端华温腻的手指从她的腕脉上移去,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喊了风叔,命他去请宫廷的御医。端华没考虑自己眼下的困境,将一切琐事交由风叔去办,风叔自会办得妥妥帖帖。
子惜听了端华的吩咐,心里忐忑,问:“师父,很严重吗?”端华的医术她是了解的,对付内伤比普通大夫更为高明,治疗常见小病症也没问题,如果是疑难重症那就束手无策了。
端华的脸上浮现淡淡的暖意,语态是难得的温和:“假如太医的诊断与我一致,那就没问题了;假如诊断不一致,后果比较严重,到那时候,我的医术也将受到质疑。”
子惜迫切追问:“师父的诊断是什么?”
端华又不说话了,子惜便缠着他不放,他却全当没听见,唇边似乎挂着微笑,浅浅的,几乎察觉不到。
房间里一静一闹,直到宫廷的张御医到为止,子惜方才消停。
张御医是太医院首座,对素心庄、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