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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叫化这才感觉到自己麻木的腿被揉搓着,看向床下方的陆掌柜。
陆掌柜才停了手,上来查看。
陆氏正端着面疙瘩走到门口,听到叫唤,也抢到床边。
小叫化忙翻身起来,在床上就要跪拜,看到千喜红着脸扭开头,才发现身上的破衣服已经被脱了去,忙卷了被子,给陆掌柜的夫妇磕头。
陆掌柜的忙按住,“别磕了,快别磕了,这才醒来,身上还僵着呢。”
陆氏将面疙瘩递了过去,“孩子,先吃点暖暖身子。”
小呢化端着碗,泪就流了下来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男子汉大丈夫,哭啥,快吃。”陆掌柜推了推他手里的碗。
“哎。”小叫化这才抹了泪,三口两口,稀里呼噜把那碗面疙瘩吞了下去。
“慢点,慢点,别噎着。”陆氏眼睛也开始发酸,千喜已经别过脸抹泪了。
千喜端着那半碗姜汤,眼巴巴的看着她娘,“娘,这姜汤,还要喝吗?”
“他这已经活过来了,不用喝了。”接了小叫化手里的空碗,递给千喜,一起收走,将又要跪拜的小叫化按了下去,“你冻了一夜,这身子骨还虚,乘刚吃了暖和,赶紧睡会儿补补元气。”
小叫化昨晚在冰天雪地里折腾了一晚,也实在没什么体力,这一倒下,眼一闭也就睡过去了。
陆氏坐在床边,叹了口气,“多好的一个孩子,唉。”她自己只生了一个千喜,就再也没有出了,家里人丁单薄一直是心里的疙瘩。极轻的问在一边发呆的丈夫,“我说相公,这孩子醒了,该怎么办呢?”
“哎,我这不正犯着愁吗?”陆掌柜卷了地上的脏衣服,准备拿出去烧掉,免得有虱子。
“我跟你说啊,这孩子可不能再赶他出去了,从阎王那抢回来的人,再往死里推……可就太……哎……。”
千喜静静的听着爹娘对话,望着父亲的大眼睛里流露着恳求,希望父亲能留下这个小叫化。
“哎,你也知道我们这买卖做得……就这三口人,都快揭不开锅了……再多一个人……唉……。”陆掌柜无奈的望了望天,这日子过得……哎,他这个男人窝囊啊。
“我就是自己少吃一口,也饿不死。”陆氏嗔怪的轻啜着丈夫一口。
“我也少吃一口。”千喜怯生生的小声接了过去,语气里却没有犹豫。
“唉。”陆掌柜的长叹了口气,“依你们,依你们。”
正要迈出门槛。
躺在床上的小叫化一骨碌爬了起来,在床上将头磕在床缘上,‘咚咚’的响,“你们以后就是我子佩的亲爹娘,亲妹子。我有力气,啥都能干。”声音响亮而真挚。
陆氏忙抢上前去扶住,看着他额头上的包,抹着泪,心疼的直叫,“快别磕了,我以后就是你的娘。”回过头白了丈夫一眼。
千喜躲在母亲后面抿着嘴笑。
子佩又‘咚,咚’地磕了两个响头,响亮了叫了声,“爹,娘。”才直起身。
陆氏清清脆脆的应了,“碍。”背转身抹去眼角的泪,打开箱子,取了陆掌柜的一套衣服,又拿了件棉袄,用手量了子佩的肩宽手长,“我这就给你改身衣服。”
子佩刚抹掉的泪的眼,又湿润了。
千喜小跑着取了针线篓子来,捧在怀里,对子佩笑道:“叫饭的,你咋这么爱哭。”
子佩见她比自己还小上几岁,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以后都不哭了。”
千喜咬着唇瓣盯着他看了几眼,又笑了笑,坐到母亲身边帮忙去了。
陆掌柜心里也不好受,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拉了张凳子坐到床边,“以后就留下吧,别跪着了,我来问你话。”
小叫化这才坐了回去。
“多大了?姓什么?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陆掌柜以前读过不少书,考了好几次科举没能上榜,父亲过世,才接下了父亲的这家要倒闭的染坊。觉得子佩这个名字,不象没读过书的人起的名字。
“十五了,我姓赫,是我去世爹给我起的名字。”赫子佩垂下头,两眼含泪。
“哎,家里还有人吗?”陆掌柜叹了口气,如果这当爹的还在,哪能要孩子在外面流浪啊。
“没了。”赫子佩吸了吸鼻子,“前几年旱灾,没吃的,我奶奶,娘和妹妹饿死了,我爹去给人搬石头摔死了。”
“哎!”陆掌柜的揉了揉他一头的乱发,“一会儿,我帮你剪剪。”这几年一个孩子也不知是怎么熬出来的。
千喜依在父亲身边,笑不出来了。
历史中的唐朝是富裕到夜不闭门,其实哪儿没有穷人,这远离京城的小地方,不知有多少人受着贫穷的折磨。
她自从穿越过来,虽然穷困,但受着陆掌柜夫妇宠爱着,总还没挨过冻,也能吃饱。与这个小叫化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啊,对他更生了恻隐之心。
张师傅看着他们抬了个人进了屋,半天没再见人过去招呼他。
坐在那儿等着送早饭,左等不来,右等也不见人,心里不痛快了,一脚迈了过来,撇了床上的赫子佩一眼,抽了抽一边的嘴角,勾出不屑,“恭喜掌柜了,平白拾了个免费的伙计。”
千喜听不惯张师傅的冷嘲热讽,拉下脸,一拂脸转身出去了。
张师傅的视线追着千喜出了门,才转回来。
陆掌柜对笑着站起来,对赫子佩道:“子佩,这是张师傅。”
赫子佩忙向张师傅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张师傅。”
张师傅抬高下台,也不应,看了看门外的天,“这再晃晃,就该晌午了,这还要开工吗?”
陆氏放下手里的针线,“这早饭已经做好了的,我这就去张罗给你送房里去。”
张师傅这才甩着袖子走了。
赫子佩看着张师傅的背影,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陆掌柜拦着妻子,“我去送,你赶着把子佩的衣衫缝出来。”
陆氏应着重新坐了回去,拿起针线。
第003章 两小无猜
更新时间20091126 18:30:26 字数:2162
“陆掌柜……陆掌柜……。”一个十五四岁的小厮扶着门框,探头往里面张望。
“狗子,有事吗?”陆掌柜在帐本上写下最后一笔,抬起头,看向门口。
“我爹说程三叔过了,要我来唤您和婶子过去呢。”
“过了?”陆掌柜惊得手一抖,一滴墨汁滴在帐本上化开了,放下笔,站起身,奔着里屋去了,“娘子,娘子!”
陆氏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从厨房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快,快走,你三哥过了。”陆掌柜的跑的急了,直喘着粗气。
“三哥过了?”陆氏愣住了,半天没能回过神来,“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狗子爹让狗子过来唤呢,快,快过去看看。”陆掌柜一叠声的催着,拖着妻子的手就往大门外走。
“过了?”陆氏这才醒过神,自己没有听错,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人还没看到呢,你先别哭。”陆掌柜现在没有时间安慰妻子,拉着她走得更快。
赫子佩端了一盆刚染好的湿布来晾,只看到陆氏夫妇在门口消失的衣角,问呆立在那儿千喜,“刚才爹说谁过了?”
“我三舅。”千喜长叹了口气,接着他手里的大木盆,“我表弟可该怎么办啊。”
赫子佩抖开布料,搭上晾布用的竹杆,“不是还有你三舅母吗?”
千喜嘴角下拉,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女人嫌我舅穷,生下根儿不久就跟人跑了。”
“那他们家也没人了?这根儿多大了?”赫子佩拉着湿布上的褶子,丝毫不马虎,不留下一个褶皱。
千喜心里泛着丝丝凉意,昨天三舅还打了些鱼给他们送来,今天就这么没了,“没了,根儿和我一年的,小我两个月。”帮赫子佩拉着布料,“我们家又要多一个人了。”
晚上陆掌柜扶着哭软了的陆氏回来了,后面跟着个两眼红肿得象桃子,一边走,一边抹眼泪的大男孩。
春风带来了暖意,雪也融了。
赫子佩端了一盘热水,对着虚掩的门唤了声,“张师傅,我给你送洗脚水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懒懒洋洋的声音。
赫子佩推开门,将脚盆放在正在搓脚板底的张师傅面前,拿着擦脚布候在一边。
张师傅刚把脚沾了点水,猛的一缩,瞪大了三角小眼就要发作。
赫子佩马上蹲下身,搅着热水,仰着脸笑着,“我看师傅辛苦了,特意把水打得热些,让您烫烫,消消疲劳。您试着把脚慢慢放下来,我给您按按脚底。”
张师傅竖起来的两小截稀拉拉的眉毛顿时放了下来,“正好,我累了这一天了,也该活络活络血脉了。”当真把脚试探着往水里放,踩在赫子佩的手上。
在一边抹着灰尘的程根斜了一眼满脸享受的张师傅,鼻子里轻‘哧’了一声,小声嘀咕,“一共就干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活,还累了一天呢。”
张师傅耳朵尖,落下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赫子佩马上给程根使了个眼色,让他快出去。
张师傅拿着一支鞋砸向程根后背,程根闪着逃出门去了。
“师傅,根儿年龄小,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赫子佩把鞋子捡了回来,端端正正的放在他面前。
张师傅鼻子喷着气,“那小子就是不上道。”
千喜看着气呼呼进了屋的程根,问,“根儿,那纸老虎又骂你了?”
程根愤愤的将手里的抹布摔在桌上,“他用鞋砸我呢。”
“你没事别去招惹他。”千喜大了他两个月,就摆起了姐姐的派头,“今晚的菜粥稀了点,我烤了点红薯,你自己去灶下面掏,给子佩哥留点儿。”
说完从门背后摸了扁担,提了水桶往院子外面走。
赫子佩端了洗脚盆出来,将洗脚水泼在墙角,回头看见正迈出大门门槛的千喜,放下手里的木盆,三步并两步的追了过去,夺了她手里的水桶,“我不是说过,这水都由我来挑吗?”
千喜斜了他一眼,“你不是在忙吗?”对他讨好张师傅十分的不喜欢。
赫子佩对她的挖苦也不生气,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挑了水桶就走。
他这一笑,千喜还来了脾气,跟在他后面,“喂,你干嘛要对他那么好,你不知道他有多蛮横无理吗?尽给我爹脸色看,还老欺负根儿。”
赫子佩把桶放在水井边,一边摇着辘轳,打水,一边看着满面怒容的千喜笑。月光下,轮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