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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傻眼了,就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竟然可以做这么多事,而且时机把握地恰到好处,镏金发簪被她掷到我脚边,“叮当”一响之后,身侧的门便被打开了。
第 64 章
房门在我面前“砰”一声关闭,我握拳,想像门后那对孤男寡女……
“对不起……”我站着不走,就听到这屋子隔音不好,门那侧传出了女人低声细语。
“……与你无关……”男人便虚弱又无力地回应道,“是她……太过份了……”
我太过份?!我一掌用力拍在大门边上,眼睁睁看自己把手拍红了,实木的房门却完好无损,连个手指印都没留下——门内接下来便是沉默,谁都知道我赖着不走,还偷听他们二人私底下悄悄说知心话话……
“好你个死野人……!”我咬牙切齿,转身就走——
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飞奔至徐夷的临时药材室,神医一看见我便从位子上跳起来,“跟人打架了?”迎面走来,一语问出真谛。
“嗯嗯……”我随便哼哼着,到他面前一把抓,“你跟我走!”
“去哪里?”神医拖不住我,只能在后面哆嗦着问我。
“去哪里……?”我目露凶光,“去演戏!”
“演什么?”神医又问。
“你烦不烦?!”我猛地回头,“男人和女人你说演什么,嫉妒挑逗听过没有——今天你演我男朋友!!”
……
短短时间去而复返,鸟雀还在林子里叫,阳光还是穿透树叶子,斑驳刺眼——唯一不同的是,这回我身边带着个男人,身价倍增。
徐夷要为野人看症诊病,天经地义,而我跟在徐夷身边寸步不离,名正言顺。
野人房里,窗开着,暑气不盛,凉风倒是一阵一阵地灌。
他之前说我此时不走,便永远都走不了……我明白,是与那个山谷有关,还是与宝藏有关,他自始至终没有放弃他想得到的东西——无论他是想把野人谷填平了、还是炸没了,总之在他筹算里,那条路是该被堵死的,或干脆就广告天下,而我回家的路浮出水面,或许真的会如他所说……我再也回不去了……
野人变了,他以前也为我着想,但他更希望我能永生永世与他一起,所以他宁愿我怨他——但这次,他把话挑明了,他宁愿赶我走,也不希望我事后后悔……
但是野人不懂,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会明白野人谷里穿越的玄机,即便他千方百计让我原路返回、或是他想破坏那条路,都已经不是这么容易,不是从坑外跳入坑里那么容易的事,他计算错误了。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平心静气看着我为自己选择命运,而不是急着推开我,不敢留我,因为我会破坏他计划中将要发生的事。
屋子里只剩三个人,焚香清淡飘袅,野人半闭眼坐靠在床边,任徐夷为他把脉,却始终不声不响,也不抬眼,无视我的存在。
都说爱情不能当饭吃,但如果他是为了报仇殚精竭虑,很不值,也对不起自己。
四年加六年,十年前未完成的事,我知道拖到现在再让他放弃,几乎不可能……其实我从来没有刻意去询问他的过去、或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因为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昧着良心,其他事我都会支持他……
只是时间会催生距离,这四年我去了哪里他不问,他在事后才知道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但他凭什么要相信我,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他大概等得心都焦了,最后连自己都不得不说服自己,我已经彻底地消失于他生存的时代,我以为他死了,所以我走了……
既定的事,发生过了,就很难回头,有时人心比美妙绝伦的爱恋更为虚幻,绝望过一次,机会再来临,却已经没有办法坦然敞开心扉……这就是现实。
“你劳倦气虚……”徐夷抬起指尖,慢慢收手,坐直身,“……想要复原非一日之功,你只需谨记,日后切不可再劳心伤神,否则元气损耗、阴阳两虚,即便再有灵丹妙药,也补不回你耗去的寿命……”
徐夷话里已经算轻描淡写,但他跟我说的时候不是这样,什么休息不够、睡眠不够、营养不够……内伤外患,新病旧疾,还有以前中毒留下的残留,最过分的是他竟然重新修练内力,这种破身子,无异于一台老爷车,非要装个火箭引擎,他带不起来……
而且他表征邪火,内里却极度脆弱,看得见的话,说不定他肠胃早就烂出了一个洞,不能随便用药,他受不起……
“阴阳两虚有啥表现?”我弓身,伸手摸野人额头,动作很自然,野人也没有躲,只是被我碰到的时候身子僵了一下,而在我收回手之前,他便低着头一直紧绷,完全不放松。
头发落下来,被我撩起夹到他耳后,又回头瞪徐夷,“问你话呢,阴阳两虚有啥表现?!”
“啊?”徐夷正收他的针囊,忽然反应过来应了声,跟着瞥了野人一眼,答,“便是他此刻这样,面色晃白,肢冷畏寒,脉象沉缓无力,另伴有头晕心悸、气短神疲,平日间少动懒言,严重时,会昏厥假死……”
“这么严重?!”我手向下滑,抓住野人的手,等他慢慢抬起眼,冲徐夷淡淡道:“有劳。”
徐夷头也不抬应他:“无妨。”下一刻便动作一滞,被我抓牢了手。
我一手放开野人,一手则抓紧神医,沉声道:“姓邵的你不是想让我走吗,我现在决定走了,不过不是回到未来,而是我决定要跟徐夷去行医救世,做一对人人称羡的医中侠侣,合了你的意!”
野人身子猛地一震,突然就抬起了头,也不再静坐不动了。
“你说什么?!”他嘶声,两眼有些发红,眨也不眨瞪我。
“我说……”我故意举起与徐夷紧紧相握的手,“现在我明白了,原来男人千万,只有大叔才最有安全感,其实我跟你也没啥好说的,就是通知你一声……”我的话半路卡住,因为野人本来有些震惊、更多却是急怒的眼神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他默默看我,完全冷淡之后竟然毫不真诚地笑了……
“是么,”野人垂下眼,勾起了两侧唇角,“……随你,高兴就好……”
“你——!”我浑身无力,因被野人一眼拆穿而气得浑身哆嗦,转头大喝:“徐夷!!”
徐夷有些不在状态地抬起头,我俯身就吻了上去。
野人坐在一边,也不知道他是看到、还是压根没往我脸上看,总之我很投入地把嘴紧紧贴在神医微凉半张的嘴唇上——
当然,神医不是吃素的,更不是任人强XX的,我脚在下面不断踩他、踹他、提醒他:嫉妒挑逗!神医大张着眼,想后退,我适时伸出我的双手,手掌心按在他干瘪无肉的两颊,用力望进他的眼睛里——固定他!
但半秒不到,神医眼中的光一明、又一暗——显然这一招还是太过了,徐夷伸手猛地向前推,我便被他推到床边,紧接着一个踉跄向后倒,后背又撞在野人身上,却根本来不及回头,满脸冷漠的神医已经毫不迟疑起身,回身往门口方向去走。
番外
七点钟的天色红蓝交替,孙青山趴在别人窗台跟前窥视,明目张胆。
野人手边拿起一本他派秘籍,低着头,全神贯注。
孙青山无趣,弯身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进屋,野人被中了脑门,抬头向窗边看去一眼,眼神无奈。
孙青山看着看着最终睡着,邵颜阖起身走过去,屈腿跪在窗边,手里一本《XX绝学》当扇子,一下一下给人事不知的孙青山扇风解热。
……
同一时刻,山庄别苑的隐蔽矮墙前,假庄主甘蓦面对一墙“红宝鸭鸭本青山不会怕你的!”“邵野人是我的!”“邵颜阖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如此这般大肆涂抹,眉头深锁。
这一墙不甘寂寞的豪言壮语,若是再给红宝鎏鸭那位姑奶奶看到,恶斗会接而有之,而扯头发事件也会进一步升温。
说起此间闲人止步的凉风别苑,但凡进得来的人都知道,要留心避着两件事,一是于此处隐居的前辈身份,二就是红衣照榴的那位姑奶奶,她才是真正的话事人,说一不二的。
偏偏最近又多了第三、第四件事——真正的邵青游归来,真正的姑奶奶孙青山登场,当即便赤手空拳与红宝当家动了手,非但动了手,还伤了红宝当家一条手臂,用的还是当家的称手兵器——飞鸭鎏金簪。
……
其实红宝鎏鸭不叫红宝,叫榴琊,十多年前弃名不用,十多年后便也不在乎手臂上多一条深长而丑陋的伤痕,因为她已经选定了路,就无谓回头。
“但他甚至没有向你道一声谢……”宋观于事后耿耿于怀,“全是因为那个孙青山!!”
“注定的。”榴琊笑笑,“当年你我处心积虑放火,即便救得庄主脱险,却也……”女子臻首,笑中极尽无奈。
“所以你就陪他演戏?让那个女人以为他更在乎你,知难而退?”宋观满腹不解,“既然舍不得那个孙青山,为何又要处心积虑赶她离开,我真的看不懂,庄主到底是如何想的?”
“如何想……”榴琊长长叹气,忽然转过头,反问,“我们能活到最后吗?你真的相信,我们能活着,看最后的那个人死吗……?”
……
这话是两天前观星崖上的问答,宋观此刻皱着眉,坐在凉风别苑的屋瓦上,当头的一轮圆月还尚有一丝缺陷,而月升到天暗,也不过只是眨眼低回的一个瞬间,再想起当晚观星崖边情景……汉河洗空,流辉皎皎,榴色红衣反倒被映衬得清冷凉寒……
说起宏榴琊的心思,宋观相信邵颜阖一清二楚,却并不珍视,甚至从未重视。
甚至当年娶石笙桓,宋观也看得出他有一分欣喜,但对宏榴琊,大概是孽缘早定,从当初辰罡殿阴阳双修,到合谋叛殿、重伤殿主,这一路下来,邵颜阖只当榴琊是器物,他视身边每一个人为器物,除了那个每每坏他计划、恨他入骨的亲生弟弟——邵青游。
……
清风别苑密室里,邵青游猛地坐直身,打了个大喷嚏。
手搓着鼻子还未放下时,铁链咣当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