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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气,也知道自己不适合严肃,更知道自己绝对不应该带着小红红一起严肃,但这件事,到了最后,想不严肃,却也玩笑不起来了。
明明大家不久前,都还是扎堆在徐夷院子里混吃混喝的一等无赖,明明大家吵来吵去、闹来闹去、甚至比伙伴更伙伴,口无遮拦,甚至可以说是**之交,即使到这一刻,我仍然不想去厘清这件事,也不想承认,有些事情没说穿,并不代表不存在。
“你们与野人,各有所图吧?”最终我还是问了出来,看着燕朝红华丽的鹅蛋脸,我的声音第一次控制得恰到好处,不带亢奋,也不带激动,就像他在我眼中,也渐渐变得陌生,不单是公子哥,开始立体。
“虽然我真的不清楚这一整场铺排下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燕朝红,我不出声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我看不出这其间的蹊跷。
“从一开始,我们毫无瓜葛的两拨人卷入同一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漏洞,那把神泣之刀倒是其次,你们的目的应该是令我与野人涉入取刀一事中,偏偏野人的目的,却是要借由你们去布他的局,因此无论是野人,还是你与那个东京来的神捕,你们明明都知道对方在设计自己,偏偏仍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目的不得不达成,这恐怕也就是局势会走到今天的原因——
“我说的对不对,燕朝红?所以你根本不用提醒我,我不吃安眠药,我睡觉容易醒,我当然知道枕头旁边什么时候有人,什么时候又是没人——我只是一直都很明确一件事,就是我是局外人,我根本就管不了江湖怎么样、武林怎么样,也完全不了解你们这些为官府办事的人如何行事作为,所以我没有立尝也没有资格去过问你与野人的计划,我只是希望,事情走到最终,能真正结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你来告诉我,我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人,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我转身,因为由这一刻开始,我已经知道,这一局棋里,最终陷落的,还是野人。
“孙青山!”燕朝红则由身后叫住我,“已经晚了……”他还在原地,音色饱满,音量不高不低,也听不出其中是无奈还是颇多惋惜,只是道,“孙青山,无论你想或是不想,事情到了此刻,你便必须要面对——你的野人官人,或许并不如你所想,或许,他不过是一个连官府都不得不出面缉拿的钦命要犯!”
济济一堂
根本不必我猜,野人姓邵,武林盟主叫邵颜阖。
从一开始,那把盟主所属的神泣之刀就是诱饵。
野人想要那把刀,所以才会与虎谋皮,参与了这一场荒诞无比的取刀计划。
在光明正大帮助神捕“猫头鹰”偷刀的过程中,他用最传统的一招骗术,躲过所有人视线,虚晃一枪,令那把绝世神刀在某些人见证下人间蒸发。
燕朝红这边找不到刀,南宫家那边也失了刀。
这本是一个不算太笨的办法,不留痕迹,谁也说不清那刀去了哪里,甚至连我也不知道他每天到底都做了点什么。只是野人用了心计,却终是算漏了一点,燕朝红也好,东京神捕也好,甚至包括那个将神刀重新推到世人面前的南宫世家也好,所有人都只不过出于一个目的,联起手来,设计野人。
他究竟为什么非拿到那把刀不可呢——我无奈,甚至觉得自己错了,一开始当我有所察觉之时,就不应该放任他,以为自己收放自如的确可笑,我应该好好逼迫他的,让他不要没事趟浑水,惹得自己一身腥。
更何况,别说野人,连我自己以超脱别人一千多年的诡异逻辑思考,也是怎么都想不出来,杀手、梁山寨山贼、神捕、武林世家、朝堂……怎么会如此大手笔,设了这么个局,只为了那个连话都说不了一句的可怜哑巴。
他到底是多么超凡入圣得罪无可赦,甚至他有多么可怕,抓他服罪,要如此费尽周折?
燕朝红却说,都不是,费周折,一是因为那个人的身份,二更可笑,是因为毫无证据。
而我,要极力去思索这一连串突发事件的关联性,因此就忽略了另一些更为显而易见的事实,例如,如果一开始燕朝红就是带着目的而来,那他与我的那一次晨曦之错……是谁的错?
南宫府宅前,一切已经再明显不过,野人以冰刀偷梁换柱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首先让所有人相信刀不见,但真的刀,野人还尚未到手——也就是说,南宫家的某一私密处,那把刀必定还好端端地在那儿躺着,等着野人调转了众人视线,再回头取刀。
因此抓贼拿脏,对付野人最好的时间、最好的地点,就是他再回到这里,伸手、将神泣之刀抓在手里的那一刹那。
我深吸气,此刻慢慢走上石阶,平常日子里门庭若市的南宫家正门,今天头一回,漆门紧闭。
燕朝红没废话,也没多此一举去敲门,直接把我拉到一侧,抱着我,翻墙入户。
接下来我看到一副井然有序的大户人家场面,穿灰色仆役装的家丁,该栽花的栽花,该扫地的扫地,水塘边喂鱼的小丫头,也一个动作缓一下,不骄不躁。
春夏交接,花坛子里的娇花正当佳期,姹紫嫣红,枝叶则各有其造型,甚至奇石堆出来的假山,都有着揉合了洛可可一时风华的繁杂与轻狂。
南宫家的下人,想来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或是被交待过某一天看到空中飞人,千万不需慌张或是压力过大,只需淡定无视就可坦然面对。
于是这种所有人都很镇定的情况,一直维持到素衣管家冒出来,将我与燕朝红笔直笔直地领向中中正正的宴客大厅,那里,站了许多人。
全部都站着,唯独一个人坐着。
而我一进门,满屋里形形色~色的人回头看我,我才意识过来,原来自己方才心神震荡不停,迷迷糊糊的当口,就又踩中了别人的一个套。
可以说,野人身边,我就是一累赘,或者说,谁抢了我在手,野人再能耐,也得受威胁。
因此燕朝红才会把我带来这里,他始终都是有目的的。
所以我认真认准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刻意忽略那个主座上独坐得既沉稳又相当自在的男人,今天他穿了黑衣,与我一般大同小异的款式与质地,早上起来我还嫌他一身黑鸦鸦会显得精瘦,还用手臂环抱测量了他的腰围,又为他系好衣服带子,拽断他十几根头发、帮他将头发绑好。
身后洞开之门被燕朝红再次关紧,门外白昼,门内却愈加灯火通明。
现在,我认真去看这屋中的每一张脸,想起《倚天》里殷素素死前对他儿子的谆谆叮嘱,爹娘死了要报仇,因此,要好好记清每一个仇人的脸。
此刻我便是被这种强烈的感情充斥控制,即使潜意识里也笑话自己,野人怎么可能会有事——但又偏偏无法令自己镇静,总觉得这群人中真要有一个跳出来伤到野人一根手指,那我铁定会跟那人搏命——因为一根手指,已经是我可以忍受的最上限,还是在只能破皮的情况下。
仔细去感受,这屋中的每一个人气场都很强大,因此一人,像顶了三个人的空。
我往里走,首先,路过两个江湖人物,一个青衣纶巾,一个露着膀子、奔放不羁。
接下来是三个长相肖似的粉白脸公子,身着锦衣美服,还是蜀锦,单色,不招摇却精致,暗纹为几何龟纹,另有动物纹、植物纹……就算我从未见过他们,也能一眼就认出,他们便是这南宫宅子的主人、江湖人口中赫赫有名的南宫世家三位公子。
挨着他们的,是糜神捕。
而比糜神捕更站前半步的是一个穿公服的中年男人,根据常识,三品以上服紫,因此这圆领宽袖、面容生冷之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只有两个字:高官。
“你要等的人来了。”野人面前唯剩的最后一人,拥有一把阴柔低稔的嗓音,高高瘦瘦,像一柄颀长的竹签,罩着一件宽大厚实的黑色斗篷,但却不能说他像吸血蝙蝠,因为比起将翅膀当斗篷鼓噪的蝙蝠,这人说话时两手摆在胸前,手指不断变幻试图展示什么的形象,更像学院派的魔术师。
魔术师问低首坐在茶案边的野人:“盟主要见之人既然已见到,可否开尊口,向在场诸位,解释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好声好气问了,野人却仍低着眼,人向后靠,脊骨微曲贴在椅背上,一只手则搭在身侧棕色木质的茶案上,伤痕累累的手指边,便是那把名震天下的神泣之刀。
盘龙为柄,无鞘,青色刀身,森森寒意,刀刃映人。
“野人。”我对那刀没兴趣,只对人有兴趣,于是不高不低先叫了一声。
当然,比那全黑斗篷魔术师说十句都管用,野人顷刻便抬起眼看我,泰然自若的神色,令我放下一半的心,而眼神温和明亮,又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他向我伸手,我走上前一把握住,然后脚跟用力,猛地一转身,便与野人同一阵线,面朝了在场之人。
“他是哑巴。”我先声名,并自发自愿做起了野人的传声筒,“你们到底想要他交代什么,我替你们问。”
铁券誓书
在场的都是高人,这个我知道,也很明确,但我只能在担心野人安危时心慌,其他时候,我很难紧张。
想当年,壮烈起来,我连着三篇论文超出Deadline,都死不了,还是挺过来了。
所以此时,我做好了为爱献身的一切准备。
却忽然觉得身边握住我的手一紧,转头去看野人,他则冲我摇头,并不动声色在我掌心写: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站在我身边。
“可是……”我皱眉。
他却很轻巧地一笑,笑着侧过眼,眼神便在瞬间变得凉淡,看向屋内诸人。
然后放开了我的手,动作缓慢,却让人觉得他只是要把每一个动作做到位,而非耍手段,浪费大家时间。
野人从怀中取出一张宣纸,写过字的,他慢慢将折成方块的纸展开,伸手,将纸递出去。
纸张很软,震了一下翻过,一角盖在他手上,纸背上闪着金屑,显然是好纸,徐夷家偷拿的。
野人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