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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没敢隐瞒我勾搭燕朝红爬墙的种种,不过我也记不起来,当初和野人,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直说“我跟那男人上床了”,野人没多大反应,反倒是燕朝红,没头没尾地开始和我打冷战,只要我一转头面向他,他那张华丽丽的鹅蛋脸就立刻扮面瘫。
我抹掉额头一把汗,不放心野人,就走到厨房门口,踩着门槛往外看他。
“青山小姑子。”明明叫我,然后一把鸡血洒了一地,手指上我的脸,“脸脏了。”他提醒。
“哦。”我抬手抹了两把脸。
“错边了。”明明又提醒。
“哦。”我抹另一边。
“越来越脏了。”
我转过眼瞪明明。
野人这时正坐在太师椅里,听到了声音,却不转过头来看两眼。他脚边蹲了只胖嘟嘟的小胖猫,徐夷养的,小是跟我比,但当猫它不小了,懒得皮疼,每天下午缩在野人脚边,死都不动。
它不动,野人也不动。
我走到水井边打水洗脸,捉虫的徐津宛回头瞪我一眼,我却不敢回瞪她。上次诬陷她未婚先孕就够她把我大卸八块的了,现在住她家里,医药费、住宿费、伙食费、服务费、小费……都还等着她找我彻底结算,我现在只想巴结她,实在不想招惹她。
所以一切都在无言中进行,从头到尾,井水凉凉的,太阳温温的,明明给我说的那两句话、伴随母鸡死前悲鸣、在我耳朵里做最后的回响。
我用衣服袖子使劲抹两把脸,感慨人真是适应能力极强的动物,以前我一人住,洗个苹果都嫌烦,所以我喜欢吃葡萄,但是我从来不吃葡萄,因为懒得洗。
现在来了这里,喝口水,也要先从打水做起。
然而这些我都可以不抱怨,但回过身,野人不理我,我只能假装路过假装回头,还得假装漫不经心,问“你要不要吃点零食更个衣什么的”,野人抬头看我,摇头。
我傻笑着飘回厨房,按说这些天,擦身、护卫、扶野人上厕所……我一手包办他从头到脚的所有事宜,两人够熟了吧,够熟了吧,我连他大腿内侧长了块大疤都知道,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他有一套可以对我好、可以叫我无可挑剔的好男人模式,但我觉得,他对我良善、对我温柔体贴,全都不需要我做回应,他只要自己单方面付出就行了,完全不需要我与他配合。
这算大爱无私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在闹情绪。
厨房里药粥煮好了,我端出来,手上拎个凳子坐在野人对面。
“不要对我寄厚望,这粥我可是今天第一次煮。”
刚说完一句,野人却不理我,弯了身,伸手,他抱起脚边睡得正起劲的大胖猫,放在自己腿上。
胖猫没有醒,我搅着热粥,歪头看他。
野人有点畸形的手指揪猫脖子上的绒毛,人还是恍恍惚惚的,低头,想把猫抱高,又愣愣的不知道该抱哪里,举了好几次再放下,最后终于选了女人抱孩子的方式,笨拙地将猫身支在自己一只手肘上,另一只手绕过猫肚子,有意无意抓两下它肚子上的几根毛,就不再动了。
而小胖猫这样都不醒,软啪啪地伸直它四只猫爪子,受不到力的地方,脑袋、屁股、与尾巴往下耷拉,我看了很久,才突然轻叫一声、恍然大悟,这猫、这猫……竟然在不知不觉之时,就这么舍下野人孤身而去了……
小胖死了。
虽然死得安详,但好歹在野人身边,它蹲了没有十天也有八天,感情总是由平淡中升温,不然野人也不会弯身去抱它,以前只见它睡醒了往野人鞋面上蹭,这还是头一回,野人主动抱起它。
而它却死了,野人又该伤心了。
不过也不能算坏事,至少脚底下少了个碍事的……我欣慰,突然眼前多出一道人影,徐津宛不知什么时候插~进我与野人中间,探身接过野人手上的小胖尸体,“给我吧。”一句话就抱走了小胖。
“怎么处理?”我转头问徐津宛,“烧了,还是埋了?”
小姑娘却是头也没回,背着身答:“干爹要猫骨,骨头剔了,下锅煮。”
野人没动,仍然低着头。
“煮了好,”我成心拍马屁,“煮了环保。”
结果小姑娘回头就多瞪了我一眼。
“你没事吧?”等两个碍事的都走了,明明也进了厨房,我正过身问野人。
野人微微摇头。
“你要喜欢猫,回头我再给你逮一只,反正现在是春天,欲望令它们迟钝,逮个十只八只不在话下,黑色白色随你挑,好不好?”
野人还是摇头。
“别再伤心了啊。”我叹气,把手里勺子插回碗中,上前拍他手背,“徐夷说你身上这毒很麻烦,你不能生气、不能伤心,否则毒发会影响脑子——你想变傻子吗?”最后我问他。
野人却扭过脸,去看徐夷花花草草的小药田。
我无奈,“那先吃粥吧。”
于是勺子伸到他嘴边,“张嘴啊。”
野人慢慢张开嘴。
“咽啊。”
他慢慢吞咽。
“不准吐啊!”
他就抬起手,手背盖在自己嘴上,好叫自己不吐出来。
“你看你把我弄得多可怜,”我成了心抱怨,“燕朝红和我划清界限,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现在你也不理我,天底下还有没有人理我了?!”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啊,我心里骂自己,这不是明摆着被人甩了才回头找野人,这是人说的话吗?
但不这么说,野人根本不会理我,大病一场之后,他对一切外来刺激反应迟钝,一切,当然包括我。
有时候我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很了解他,像是……不揭到我短处,就不会戳到他痛处,不在他面前扮可怜,不任性,不闹,不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痛快,他根本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只有等我切身利益受到迫害了,我不开心了,我倒大霉了,野人才会有反应,其他事,他根本不关心。
所以这一次,野人终于把视线调过来,静静看向我。
“肯理我了?”我板着脸问他。
他表情木木的,伸手,手指碰上我的脸,指尖不算光滑,刮得我脸很痛。
“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趁机塞了口粥进他嘴里,提议。
野人却只将手指来回摩我的脸,没反应,但这绝对不代表他默许,而是相反,于沉默中否决。
“那我给你用花式女高音唱《魔笛》?”我满脸期待。
但这回他连手都放下了,半垂下眼睛,日头打在他脸上形成阴影,他微微向后靠,好像有点睏了。
真是……别看野人现在坐在太阳地里晒太阳,等我再喂他几口粥后就又要回屋睡觉了。这一点倒是和徐夷神医正相反,野人是一天到晚睡不醒,还时不时昏昏沉沉一阵,神医却是天天晚上等我给他送安眠药,我少送一天,他就一夜不睡 ,有时候我想把一瓶安眠药都留给他,又怕他吃太多吃出毛病来。
从古都是能医不自医,徐津宛说他干爹不是死不去、而是不敢死。真死了,下了地府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家老小,所以徐神医是真正靠着一口气撑到现在的,而一个弄不好,万一他死在我的安眠药之下……我头痛,野人还指望他呢,他死了不要紧,野人可是我的命根子!
“你听我说……”我看野人也吃不下粥了,就干脆把碗放地上,自己也不坐凳子了,半跪在他面前,托起他的脸,让他看着我。
这个野人……我眯眼去看,他有什么好,名字比人家怪异,甚至到现在我还弄不懂他为什么要叫野人。但他又确实很好,眼睛大大的、幸好不童真,眼神很细致,长得干净,人又安静——最重要,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怪过我不记得他,更没有刻意生我的气,即使他不理我,有时还不听我的话,但他不是故意的,他很紧张我,比我能理解的、能想象到的……要多出更多。
爱情片里,旧爱遇新欢,爬墙时被捉奸,并不是不常见,一般男人都是如何反应的,吃醋生气?大吵大闹?绝尘而去?一去不回?还是死抓着不放,变了态了往回虐?
更何况我还不记得他?!
当然好男人也有,大概就是像野人这样的,苦往肚里咽,该做的事还是一件不落。
连我妈都说了,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是不离不弃。
误会也好、痛心也好、一时无法沟通也好——再大的坎儿,只要两个人都还珍惜对方,一方不放手,另一方也自然就会跟上。毕竟,总要有一个人付出得多一点,关键时刻,总要有一个人抓得更紧一点,这样,才能真正走得长远——由案例分析上来看,我家的那个人是我爸,而我与野人的这个个案里,我希望是我,但其实是野人。
他没有不要我、没有不认我、没有转头就走——当你遇上这样的好男人,我妈说,就该死乞白赖不丢手,还要到祖宗坟前,选良辰吉日杀猪还神。
“野人我问你,”我想明白了,笑着问他,“如果一个人从万丈悬崖往下跳,结果他没死,却死了一头猪,你说为什么?”
野人被我托着下巴,所以不得不集中注意看我,等听完问题,他出神似的发了一会儿呆,才看着我,摇头。
“你变笨了啊。”我认真说,潜意识里觉得他以前挺聪明的,不像脑子转不过来弯的,“那你想不想知道答案?”我接着问。
他当然不得不点头。
我笑,“因为那个人从悬崖上跳下来都没死,所以要杀猪还神,当然死的是猪了,笨野人!”
野人很干脆,点头承认自己笨,其实却根本是心不在焉,从始至终只怔怔看我的脸,丝毫没有听进我的话。
我无奈,“这道题好不好笑?!”于是问他,用威胁的表情,威胁的眼神,外加极度威胁的语气。
野人慢慢点头。
“好不好笑?!”我眯眼,又问一次。
野人当然知道我想让他干什么,所以点头免了,终于轻轻抬了抬唇角——他的唇角本来就是那种不笑自翘的,所以真要笑的时候,嘴唇的形状就会很好看,要温和可以,要妖媚可以,要人在太阳底下看得眼花缭乱也可以。
但我却忽然发现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