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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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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异。我试探着询问护士们,她们也流露出毫不知情的模样。于是我也淡忘了此事。然而,次日清晨,又有两三名小工前来,在雾中忽隐忽现地砍伐山丘边缘的树木,这些树看起来似乎是栗树。
那日,我偶然打听到了一件事,此事前一天在患者们中还无人知晓。听说那个情绪不稳、神经衰弱的患者,在树林里上吊自杀了。这么一说我才察觉,那个每天能见到数次,由陪同护士扶着、在走廊里来回走动、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昨天起忽然消失不见了。
“轮到那个男人了么……”
由于受第17号病房患者之死的影响已变得神经质的我,因这尚未到一周又连续发生的意料之外的死亡,而不禁心生慨叹。那样悲惨的死法,当然让我感到十分难受,以至于我原先应有的忧伤心情,也因此而刻意不去感受了。
“即使她的病情,严重程度仅次于那死去的患者,也未必一定会死呀。”我故作轻松地对自己说。
后方树林中的栗树仅被砍伐了两三棵,遭伐地点的中间部分,被不明不白地挖掉了。小工们不停工作,开始挖山丘边缘,把土运到从彼处起急速倾斜、坡面较陡的病房楼北侧边的空地上,将那一带的斜坡填平。那里正有人在着手进行改建花坛的工作。
“你父亲寄信来了。”
我从护士送来的一叠信里,抽出一封,递给节子。她仍然躺在床上,接过信后,双眸立即闪耀出少女特有的光芒,目光在信上流动。
“哎呀,爸爸打算来这儿呢。”
旅行中的节子父亲,利用归途之便,将顺路到疗养院来。这就是他寄来的信的内容。
那是十月里某个晴朗但有强风的日子。最近因为总是卧床,而导致食欲衰退的节子,明显消瘦了些。从那天开始,她就竭尽全力地进食,有时还从床上起身,有时又小坐片刻。她的脸上,还时常浮现出似是想起什么开心事而绽放的笑容。这种少女的微笑,我认知到只有在父亲面前才会出现的。我听任她这样笑着,以使她保持这种状态。
数日后,在某一天的午后,她的父亲到来了。
他的容貌看起来较之前老了不少,最为明显的是背部驼得更厉害了。那副模样,令我感到似乎是医院的氛围使他产生了恐惧。进入病房后,他坐在节子枕边,这地方以往一向是我坐的。可能因为近几日来身体活动过频,昨天黄昏起节子稍微有点发烧,在医嘱下,她内心的期待落空了,从早上起就必须遵守命令,保持安静。
本已认定病人几近痊愈,可见到她依然卧病在床,节子父亲不禁露出不安的神情。随后,他仿佛要寻找其中的原因般,在病房里仔细环视着,关注着护士们的每个动作,接着又去阳台上查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让他感到满意。这期间,他见病人的双颊泛出蔷薇那样的红色,不知那是由于发烧而非兴奋造成的,还为此反复地强调:“不过脸色还很好啊。”似乎想通过这话,让女儿相信病情已好转不少。
我借故说等会儿还有事,走出了病房,让他俩单独在一起。不久后,我再度进入病房,只见节子已在病床上支起身。她盖的被单上,铺满了父亲带来的点心盒子以及其他纸包。那些都是她少女时代所喜欢、父亲以为她现今仍会喜欢的东西。她见到了我,登时像做恶作剧被发现的少女般,脸颊羞红,整理好盒子纸包,放置到一旁。
我稍感拘谨,便坐在离他们略远点的窗边的椅子上。两人于是用较之先前更小声的音调,继续谈起似乎是因我而中断的话题。谈话中提及的人和事情,大多是我不熟悉的。当中有某件事,好像带给了她细微的感动,这感动却是我所无法理解的。
我把他们两人那十分愉悦的谈话场面,想象成一幅画来欣赏。我因此而看到,在对话中她向父亲所展露的表情以及语调的抑扬顿挫,使得那种极度的少女光辉再度显现。而她如孩童般幸福的样子,令我幻想着我所不知道的她的少女时代……
过了一阵子,当只有我们两人时,我挨近她,戏耍似的轻轻耳语说:“不知为何,你今天就像是我不认识的蔷薇色少女一样。”
“才不是这样呢!”她像个小丫头那样,将脸颊埋进了双手中。
节子的父亲停留了两日后便离开了。
出发前,节子的父亲请我带路,在疗养院四周转了几圈。不过,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方便我们两人私下交谈。这天万里无云、天清气朗,我手指着褐色山脊已变得异常清晰的八岳山,节子父亲却只是稍稍抬眼一望,又继续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
“她的身体可能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吧?尽管已经疗养了半年有余,不过要好转似乎尚需时日啊……”
“那个嘛……今年夏天每个地方的气候,好像都不佳。而且我听说位于山中的疗养院,要等到冬天才最好……”
“如果能熬到冬天,或许还行……可是瞧那模样,她可能无法熬到冬天了……”
“但她自己也对冬天抱有希望的。”由于不知该如何使节子的父亲理解这座山的孤独,孕育出了我们的幸福,我感到焦虑。然而考虑到他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我真是有话却难以言说,只好继续着彼此间答非所问的谈话。“嗯……您来一趟山里也不容易,怎么不多留一段日子呢?”
“……可是,你会一直陪着她到冬天吗?”
“当然。这不用说的,我一定陪她。”
“那可真不好意思啊……你现在还有没有在工作?”
“没有……”
“那你也不能老想着照料病人,稍做点工作还是必要的。”
“嗯,往后我多多少少会干点……”我闪烁其词地说。
——说的对,我已经相当长时间没有顾及自己的工作了。如今不管怎么着,都得尽量开始工作了。
一念及此,我的情绪变得昂扬起来。之后我们静默无言,伫立于山丘之上,仰望天空。无数鳞片状云朵,不知何时已从西边天际扩展到了天空的中央。
片刻后,我们穿过树叶已尽数转黄的杂树林,从后方绕回到医院。那天仍然有两三个小工在挖土丘,当我们由旁边经过时,我不动声色地淡然说:“据说这儿正打算建一个花坛呢。”
日暮时,我一路将节子父亲送到停车场。回来后只见病人侧卧在床上,猛烈的咳嗽令她难于喘气。咳嗽到如此猛烈的地步,此前从未有过。等到咳嗽声略微缓和,我问她:
“怎么了?”
“不要紧……过一会儿就好了。”病人仅能简单回答我,“请给我一杯水。”
我将长颈水瓶里的水倒入杯中,端到节子的嘴边。她一口气将水全部喝干,暂时平静了下来。可是这样的平静只维持短暂一阵,比刚才更加猛烈的咳嗽,又一次侵袭了她。我见到她的身体痛苦颤动,几乎要落到床外了,我却毫无办法,只能不停地问:
“要我把护士叫来吗?”
“……”
她在咳嗽过后的片刻安宁中,仍然保持着因痛苦而导致的身体颤动,双手遮在脸上,点头表示同意。
我快步去唤护士。护士跑在前头,把我抛在身后。当我尾随其后,进入到病房时,护士正用两手从背后搀住节子,将她的身子调整到略微轻松的姿势。然而节子似乎浑然不觉,木然地大睁着双眼,咳嗽的发作应该是暂时停止了。
护士慢慢地逐步松开搀着她的手。
“咳嗽已经停止……请保持目前状态,不要随便乱动。”护士说着,将揉乱的毛毯整理好,“我现在请人来给你打针。”
护士一面走出病房,一面对不知该站在哪里、最终呆立于门旁的我,轻轻耳语说:“咳出点血痰了。”
这时,我才靠近她枕边。
她有些麻木地睁着眼,看上去却让人觉得她已沉睡。我一边帮她把散落在苍白额头上的、像小漩涡一样的卷发向上理好,一边用手在她那满是冷汗的额头上轻抚着。她仿佛终于感受到我温暖的存在,嘴唇边泛起迷人的微笑。
绝对安静的日子继续着。
病房的窗户统统被黄色的凉棚所遮盖,房内变得昏暗。护士们只能尽量踮起脚尖慢行。我几乎和病人的枕边粘在了一起,就连夜间的看护也一个人承担。有时节子会面向我,仿佛有话要说。但我为了不让她说话,立即将手指竖在嘴上。
如此的沉默,将我们分别拖入各自的思绪中。可是,对方心中所思,我们彼此间都能非常痛苦而清晰地感觉到。就在我对这次事件中节子为我所做的牺牲的那一部分,转变成眼睛能见的东西进行思索的同时,我清楚地感知到节子正因为自己在一瞬间轻率地打破了我俩迄今细心再细心培育出的东西而懊悔。
然而这种不将自己的牺牲看成是牺牲,却只怪责自己轻率的心情,使我十分揪心。我将这样的牺牲视作病人理所当然付出的代价,就在那不知什么时候会变为死亡之床的病床上,和病人一起品味着生的快乐——我们坚信没有其他什么能给予我们更加幸福的东西了——那果真是能让我们满足的东西吧?此际我们觉得是幸福的事物,难道不比我们所坚信的更空幻短暂、更趋于反复无常么?
彻夜陪护,使我颇感疲累,在微睡的病人身旁,我翻来覆去地如此思考着。似乎正有什么将要威胁我们的幸福,我不安地感觉到了。
但那样的危机,只过了一周,便消散了。
某个清晨,护士终于除去了病房的凉棚,让窗户敞开后,就离开了。秋日的阳光耀眼地射进来。“真是舒服呀!”节子醒来后,在床上说。
正在她的枕边翻阅报纸的我,一边默想着:给人生带来重大冲击的事情,竟然在消逝时,会了无痕迹,仿佛全然与己无关。一边瞅了瞅这样的她,不由得以调侃的语气说:
“等你父亲来了再这样兴奋,比较好些吧。”
她脸上略显晕红,对我的调侃坦然接受。
“下回父亲再打算来,我就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
“你能做到才好……”
彼此间开着这样的玩笑,我们互相安慰着对方的心情,一道如孩童般,将所有责任统统强推给了她父亲。
随后,我们绝非刻意地,将这一周里所有的事情,以轻松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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