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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没啥拉下的,又琢磨了一番,还是出了屋子,这时刻已是掌灯时分,因为这家里的主人如今境况不好,府里人心惶惶的,院子里没什么人,连看门的也不知道走溜到哪里去了。
她来到主屋,正想着要不要敲一敲门进去,就听到里头宝儿道:“三毛哥,可是很难受,要不我去叫大夫来给你瞧瞧,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半晌阮天昊有气无力道:“看了也是白看,这都大半个月了,伤不见好,如今这时候再找人,让府里人看着又是不安定,算了吧,明儿个再去找强子让找个别的什么大夫看看!”
屋里头宝儿似乎在哭,语调有些哽咽:“三毛哥,上头真会让你顶罪么?要不咱想法子去托人活动活动,楚哥哥也不见得会袖手旁观吧!”
阮天昊道:“如今他自身难保,得顾着他自己家的事,这回打了败仗总要有个顶罪的,我是监军,自然少不了罪名!”
屋里头一时没了动静,史芸儿愣了会,想了想,还是悄悄退了回去。
她径直去了趟这宅子的库房,因为如今大概主人家没心思管家,看门的小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身上带着钥匙,开门倒也方便,进里头翻了翻找到个箱子,里头有叠银票,她数了些拿了,也不敢都取,撕扯了几张,回了屋,拿了包袱一个背着,一个怀里头揣了,直接出了门往外头走,角门口正遇到管事的武泉,他看着史芸儿道:“芸儿?你大晚上这是干什么?”
史芸儿皱了下眉,挥挥手道:“没你的事!”
“嗨,怎么说话的呢,芸儿姑娘,你这是要出去,好歹也和主人夫人说一声,这大包小包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史芸儿一巴掌拍开武泉伸过来要拉她手,斥道:“关你个没脚蟹的什么事,管好你自个便是,回头小心没个着落,我告诉你,若是敢拦着小心我大喊你这厮非礼!”
史芸儿一放泼,武泉涨红了脸:“平素见你也是唯唯诺诺不做声的,却原来是个不叫唤的狗,行行行,你走便是,不拦你!”
这边动静大了些,不少下人已经往这边张望过来,史芸儿也不去看,啐了口武泉道:“贼没口德的混小子,日后有你的好!”说完自顾自径直而去。
史芸儿算得上是武家主人跟前的,她先开了例,一时间几日里头这宅子走的走散的散,也没人阻拦,到底宝儿只管顾着天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些事统共也毫不在意,更是没人向她禀报。
一时间这新宅子凄雨冷风的,再没前些日子风光劲头了。
外头人都说,这新宅子的主人怕是就要这么没落了。
过了几日,朝廷旨意下来,诚如大家伙所料,北伐失败的罪名落在了几个当初最积极促进的人身上,贬的贬,撤的撤,阮天昊自然没拉下,只是因为重伤在身,当今体恤,撤夺了官身,贬为庶民,着其回老家养身。
113、第二十章何处来何处归(大结局)。。。
旨意之下来,多少人看着背地里笑,又有多少人为之扼腕。
只是那阮天昊和宝儿在府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听说遣散了新家里头的大小仆从,倒也没屈着几个,都给了笔不菲的安家费,一时间这屋子冷清了许多,只看那屋梁上还挂着五月里红绸的残缎,在秋风里头和着枯桐吹落,凄凉作响。
这家也就剩个打扫庭院的老人和武夫人给物色的管事武泉以及一个由武夫人给指派来的嬷嬷,这些日子也就是这三个管着外头,灶房,以及屋里。
朝廷给的动身日期临近,这些时候三个下人忙着打扫下屋子,收拾行装,这家的主人发了话,说是就带些轻便的行装便可以,一切物事都等到了落脚点自有人会添置新的。
这些人也不明所以,就是看这家主人也挺奇怪,外人以为这个家自然是愁云惨淡的,其实近身伺候的嬷嬷和武泉最清楚,老爷看着病总是不好,却也从来没见加重,夫人看着应该难过,倒是每日吃得下睡得着的,偶尔还和老爷说上几句笑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外头的事,却混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这几个都是做事老到的,自然知道主人家的事,不必多问,临行前武夫人嘱咐过,要听姑爷和小姐的,余的概不用多想,既然姑爷和小姐都不急,他们也就自顾自做好交代的事便是。
武泉照着姑爷说的话出去送了几封信,今日便有人登门来了,好些日子这门口可是凄凉许久,今日来的,武泉也是认得的,乃是姑爷最好的俩位好友以及武小姐原来的闺蜜,前些日子这些人销声匿迹了许久,今日也不知为会来。
武泉忙着将二位引进厅堂,又去后屋禀报,一听这消息,一直躺在床上的阮天昊一下子坐了起来,由宝儿扶着急忙来到了前堂。
堂屋里四个少年见到宝儿和阮天昊,均是一脸激动,花子凌和楚原白上前扶住阮天昊,三个人拥抱在一起,互相拍着背,一时无语,宝儿却和沈思妍以及李桂娘手拉着手又是哭又是笑。
武泉识趣的退了出去。
大家伙热闹了会,这才纷纷落了座,花子凌一拳头捶在阮天昊胸口,也不顾对方皱起了眉头,笑道:“哥,你如今可真是衰神附生了啊,这门庭,果然冷落了许多,我看门口俩石狮子可是脑门子发凉呢!”
宝儿在一旁怒道:“强子哥,你轻些,三毛哥身上伤没好呢!”
花子凌嘿嘿乐道:“可怪了,平素你俩还少闹腾么?如今可真是不一样了啊,偏袒偏的可够歪心的!”
宝儿白他一眼,拉过李桂娘的手,认认真真道:“桂娘啊,你可要想清楚看仔细了,有些人这皮子就是滑溜的要死,你可得给时时绷紧些,没得让人说轻骨头瞧不起!”
一句话说的李桂娘涨红了脸,又不善言辞,只是低着头不敢应,倒是一旁沈思妍道:“桂娘你害什么羞,大家伙都那么熟悉了,宝儿也是为你好,你回头要不再想清楚些,这样的滑头佬儿你跟了他可有得辛苦,不若此时还来得及,这家伙从来不缺倒贴的,小日子过得滋润呢,你也别太亏了自己,好歹也滑头些,我这有些人选,你好歹挑一挑,别尽着看一个箩筐里的鸡蛋,外头鸭蛋大着呢!”
花子凌瞪着沈思妍道:“我说思妍,我哪里惹了你了,成日在桂娘面前编排我的不是,桂娘,过来,别听她妇道人家嚼舌头,回头我给你洗洗耳朵去,都是些胡言乱语!”
李桂娘老老实实挪往花子凌身边靠,沈思妍一脸朽木不可雕的痛心:“宝儿,你看,桂娘这娃就是死心眼啊死心眼,哪晓得这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林的悲哀啊!”
花子凌冷笑:“沈思妍,你好意思说,再背后调唆,小心我把你的那点见不得光的抖搂出去,下回别找我弄什么字画,你大大咧咧一个,那啥文绉绉的玩意哄得了人家一时哄不了一世的!”
这下子沈思妍立马闭嘴,寻常厚脸皮腾一下子红了。
宝儿看的噗嗤一乐,拉拉桂娘低声问:“思妍怎么了?”
李桂娘看看沈思妍,后者给了个威胁的眼神,可是一旁花子凌可不看她眼色,眯着眼贼兮兮道:“我和你说啊,宝儿,你这位小姐妹别看大大咧咧,还就对个咱哥这样的文弱书生动了心了,你没见她这些日子不来么,就是因为要充淑女呢,在家绣什么水鸭子,上回还往我这和鸿逸兄那儿讨了字画,拿去讨人家欢心了!”
话未说完,沈思妍已经一巴掌拍过来:“花子凌你给我闭嘴,大男人那么嘴碎,也不嫌寒碜!”
花子凌两手一摊躲开了沈思妍的雷霆一掌:“瞧,本性如此,不知道那位哪一日露了馅可会吓死不!”
几个人闹腾就像回到了儿时,这一刹那,似乎前些日子的冷凄消弭无形,楚原白在一旁看了会,凑近了阮天昊道:“你家那个叫史芸儿的可知在哪儿么?”
宝儿闻言歪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不是问在哪儿,而是问如何,显然也是明白怎么回事的。
楚原白咧了下嘴角,“前些日子收拾了不小的包袱来投靠我家那个做小的,她倒是和我说和这位打小认识想着日子过不下去便来投靠,让我许了留下来,我同意了,没过几日听说后院里闹腾了件事,蓝蓉屋子里丢了娘家带来的玉镯子,闹腾到老太太那儿去了,祖母不喜,让把手脚不干净的赶出去,听说大概就是她吧。”
宝儿一时默然,倒是阮天昊支着下巴冷淡的应道:“当初种的因便知道得什么果,赶回去也好,这样见异思迁的,留着也是祸害,宝儿,我在武家后院就看她不是很稳妥,如今这法子驱散了这些不定心做事的,咱日后也省得费心思!”
宝儿一叹道:“我明白,只是有些遗憾,她其实也是可怜人一个!”可怜人必有可悲处,史芸儿平素倒是不坏,只是心中被花花绿绿的世界沾染了贪婪,路,便走歪了。日后这日子,怕是好过不得。
阮天昊倒是问道:“你家那后院,还是那么热闹么?”
楚原白笑了下,笑意里有些凉意,却也没什么大情绪,只道:“还不是如此,蓝蓉有些手段,那个如今消停了不少,嫁过来尹家也没上过门,如今她出不去只能屋子里待着,若是能老实些,日后衣食无忧也是能得!”
花子凌在一旁冷笑道:“那女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怕是老实不了!”
三个人一时默然,楚原白不愿再提这些无聊的事,转了话题道:“维隅这一出苦肉计算是彻底解脱了,日后回去可就要逍遥闲适,为兄这里祝福二位,若是得空,记得要捎个信来,可别忘情山水忘了这里的友人!”
阮天昊咧了下嘴,轻轻捶了一下楚原白:“自然不会,得了空鸿逸也可以来庄子坐坐,没事散散心也是好的!对了,回头记得帮我和楚姨说一声抱歉,辜负她一片心意。”
楚原白闻言点了下头,“小姑姑明白的!”说完伸出洁白修长的手在半空,阮天昊一巴掌拍过去握住,花子凌见状也赶紧伸出手,三只手就那么握住了紧紧不放。
宝儿看着这情形,有些高兴,有些遗憾,有些酸涩,突然站起身道:“我去后头给几位烧些小菜,今日咱们不醉不归如何?”
“好!”大家伙齐声道。
宝儿挽起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