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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在内快活,他们在外就一小堆一小堆的聊天打岔,带班的指挥使衔武臣,也就当没看见,有时还凑去聊几句,大家官衔有差别,出身都差不多,算得世代将门家庭——要不然怎么能选入御前诸班直?
大家说来说去,话题总免不了现在正火热的边地生意,还有这边地生意带来的巨大收益。
御前诸班直当中,基本都是出身三衙将门世家,随便一个散指挥追起祖宗来说不定都了不得,怎么能和现在三衙禁军将门团体参与其间的边地生意没有关系?聊天当中,但凡家族有份参一脚的都洋洋自得,再有家队可以在每天例行赛事当中场的,那更是鼻子都快翘到了天去。家族还来不及凑进这巨大的生财机器当中的,话语当中免不了就有几分醋意。
这些御前班直诸员,谁不是和禁中总扯得弯弯绕的关系,消息也来得灵通,杨凌起这个边地生意,梁师成怎么想殚精极虑的对付杨凌,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对于梁师成和禁中,和将门团体的利益交换,就算知道得不清楚猜也能猜出个七八。
眼看梁师成这个隐相居然被杨凌这等毫无根基的人逼到墙角,再不扯破脸断然出手只怕威信地位就要大受打击,大家都是议论感概,各各的见解。说到热闹处,才开始客的和乐楼与杨楼那里的喧闹声音都盖不住他们。
“直娘贼,这个边地生意,恁般厉害,才开始的时候,谁能想到这是条淌金银的大河?先入局的都笑烂了脸,杨凌这此子,怎么就能想到这个?”
“岂不正是如此?得了大利的几家,现在都牢牢把着位置,他们行事也快,立刻就勾连禁中,经营得铁桶也似,别家瞧着眼热,谁还能插脚进去?”
“依着俺看,得意还是莫要早……老高,俺可不是说什么风凉话。”
“借他两个胆子!不扯到钱财面,大家敬他是隐相,是恩府先生,扯到钱财,分毫不让!现在面他们得,俺们世代武臣,祖宗为大宋流过血汗的,连点里子都不让占着了?更别说禁中几乎在这盘生意当中占了近半,,他隐相虎口里夺食?分润点小小好处,倒是不在乎,想包揽把持,那是休想!”
“话就是这般道理,奸不厮欺,俏不厮瞒,现在隐相为何还未曾动?无非就是要安抚好参与其间的各方,到时候再动手将杨凌拿下就完了。随意丢一个人出外,再平平各家和禁中面总不能动了别人生意一点赔补都不表示,那俺们不就是人人可欺了——现在瞧着,多半是太子那边出外。要不了一月的功夫,就一切如常。”
“又是一个狄武襄罢了,凡是大军统帅,立有大功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要说俺们现在倒是实惠,虽没什么风光了,但是好歹安稳。出兵放马,饥餐渴饮,也再想不到俺们头,但愿这日子一辈辈的就这么下去也罢,国事自然有别人操心……”》
第五百零六章 惊龙(六)
“杨凌如此人物,领军灭国不用说了,回汴梁不过数月时光,就经营起这么个生财的玩意儿。不用说是极机敏能干的,隐相这般要对付他,他怎么就没想到要用什么手段应对?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
“瞧没瞧见俺们来时,在李女史宅邸门口乱晃的那些男女?俺与皇城司打过交道,识得几人。还不是皇城司派来盯着李女史门口的?俺们至好,说话可以放肆些,当今官家,还是信重熟识些的人物,你都无法自达于官家面”
“唉,这些事情,真不可说,也不能说,大家眼睁眼闭罢,反正大宋根基深厚,临到时候,圣天子百灵相助,总有贤才命世。辽人深入河北,寇莱公命世,西贼猖獗,又有大范老子小范老子韩公王韶此起彼伏,童宣帅虽然比不他们,好歹扑灭了江南方腊,灭辽时候童宣帅不成了,不又冒出个杨凌?俺们只管在汴梁安居高乐就是,那些文臣大头巾,也不会让俺们这些武臣操心,想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万一哪天老天爷大意了,忘了遣人命世,那该当如何是好?”
“你个黑厮乌鸦嘴,快叩齿吐直娘贼的吐沫!再不说这些了,倒是想想,杨凌去后,这边地生意多少都有些变故,怎生能加入进去要紧!家中长已经算了好些时日了,一年净利怕不是四五百万贯起码!插一脚就是十几几十万贯的上下,谁瞧着眼里不出火?高兄高兄,到时候你家长,可得抬抬手!”
外间议论,自然传不到这小楼当中,此刻在,一片春意融融。笑吟吟的看着李师师在妆台前梳着头。李师师似乎是才沐浴过,白腻的肌肤泛着晕红,脸颊也是红扑扑的。还浅浅的浸了一层香汗,秀半湿半干,正用象牙梳子通着,看来是等头干了再就寝。
赵佶倒也不怎么急色。只是看着这一副美人出浴图,象是将这几天的烦心事都完全抛在了脑后,静静的享受着这一阵难得的两人独处时光。
李师师偶尔侧白他一眼,赵佶都微微而笑,就是不将目光移开。
眼前女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让人望而忘倦,跟她在一起,唯一的感觉是平安喜乐,在禁中,虽然有无数人讨好,但是总带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李师师却不抱怨,不向赵佶讨要任何东西,也不利用自己身份关说一句这一切都让赵佶感觉,哪怕他不是官家。只是一个落拓生,凭着他的文采字画,也可以得到李师师的倾心对待。这种感觉,才是最为真挚的。
赵佶本质就是一个荒唐轻浮的聪明人,但凡是这种人,反而是最好面子。所谓丰亨豫大,秉政之后在西面深入青唐,打击西夏。在北面与女真会盟,攻灭辽国。都是这场心态使然。好面子不能说是错,但是没有足够的执行能力配合。那就成了荒唐了。偏偏赵佶的执行能力是场灾难,他根本就不具本踏踏实实的做好这些大事需要的坚忍耐心细密这些能力。
可是他又足够聪明,平常人的讨好巴结吹捧,他自信能一眼就看得出来。也笑笑不当回事。蔡京秉政这么些年,对赵佶巴结奉承已经到了极处。虽然厚道底子在,蔡京一切待遇都在,但是已经受到诸多限制。梁师成现在如日中天,但是赵佶也相信随时都可以将梁师成拿下。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巴结奉承,赵佶都知道是因为自己这个官家身份。而李师师这般表现。却让赵佶觉得是大不一样,是真心真意在对待他的,而不管他赵佶到底是何等样的身份。
更不用李师师的人才气质了,都是赵佶生平所仅见,这样女子把玩越久,就越沉迷其间。
李师师到了后来,干脆赌气不瞧赵佶,自顾自的只是在那里梳着秀,赵佶却始终打量着李师师,从到下,她身衣衫,衫配饰,露在外面的容颜肌肤,每一寸都未曾放过。良久以后,赵佶才叹息一声:“内诸省是怎么回事?朕明明一再叮嘱,要好好照应你这里一切,结果你配饰头面也不更新了,身衣衫,还有阵脚细密的补缀处,要不是朕眼利,差点就没现,这般人,怎敢如此不尽心?”
李师师回头,冷着一张脸:“你的钱,我不要。”
赵佶顿时大是心疼:“师师,你何必自苦如此?朕的钱你不要,你还要谁的?”
李师师还当真不要赵佶的钱,对赵佶说来,都是自家偶尔还是在办雅集。但有雅客来访,诗酒会后,总有一份添妆,宋时天子很奇怪,也并不以为这是多了不得的事情。仁宗最疼爱的刘皇后就是别人的媳妇儿,李师师身归天子,却在禁中之外,偶尔办一诗酒雅集,来者无不是知名文士,对于赵佶这么个艺术家性子的人来说,反而觉得是很浪漫的一件事情。
当然世事不是如此,李师师随手做副字画,汴梁城中总有人重金相求,一则得李女史的字画,说出来也是有面子的事情,二则就是做长线投资,买个人情总好。现在李师师清高,再大几岁,担心色衰君王宠信不再,到时还不抓紧最后的时间赶紧关说捞一笔养老之资?这个时候投资将来总派得用场。
李师师用度,自然是绝不匮乏的,女子清高自持,也是要靠钱财支撑的。不过沾赵佶的光在暗处不在明处,做得足够聪明漂亮,反倒引得赵佶大是心疼怜惜。
今日特意换了旧头面配饰,衣衫也做了手脚,就是等对女人眼光异常锐利的赵佶现,要引出话头来,李师师也是昨天思量了好久。
眼看赵佶总算挑起话头,李师师心里面都绷紧了,冷汗都只敢朝内流。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就会为杨凌这个初会之人担这么大的风险?她在赵佶身边得宠,仗恃的无非就是苦心经营出来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现在却是在动摇自己立身根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杨凌,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心里面在苦笑,脸却是柔情万千。按照自己苦心安排出来的剧本,一幕幕的演将下去,“要是开口要钱,还不简单。就是前两日还有人却也到了马前街一趟,不过吃了闭门羹而已。”
赵佶是当真是有些英雄气短,原因无他。现在国用太窘迫了!国用窘迫,他的私用自然也就窘迫,一年大宋财政收入近亿贯。基本全都得花出去。兵册的一百多万军马,几十万官吏,就吞掉了至少八成,加其他开支,年年都是靠行交钞弥补亏空。大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对官僚系统,军队系统,从来都不敢克扣。还有开支浩大的各种赏赐,年年都是入不敷出。这还是不出兵打仗,只是平常过日子!
他是个手脚极大,贪图享受的,自家用度,都是靠提拔的幸进之辈为他捞钱,蔡京理财,朱缅东南应奉局等于是将江南变成一个巨大的皇庄,杨戬扩田……无一不是这般。但是蔡京理财钞法也支撑不下去了,朱缅已经倒台,方腊起事之后。东南应奉局也不敢经营下去了,再逼反一次江南,大宋就真支撑不住了,其他来源。总是有限。
再加打了一场规模浩大的伐燕战事,一旦用兵打仗,用度十倍与平时!这一仗更暴露出大宋的残破虚弱,许多事情都亟待整顿,比如说这个都门禁军整练。但是这又是要大笔花钱的。蔡京再度